黎温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看手机。
沙发很软，他把舒服地自己嵌进去，语音联系步智明。
黎书的时光艺画做的是艺术品生意，在冬市刚打开局面，最近接了好几个大单子。
刚巧黎温收购了一家艺术品公司南安琉艺，和黎书的经营范围相差无几，这家公司的实力很强，但因为都是年轻设计师，缺乏名气，导致经营不理想。
他正在思考怎么帮这家公司扩大市场，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告诉商会的刘总，上次他想要的会议室摆件我帮他做，让他和时光艺画毁约。”
黎温在收藏文件里面翻了翻，找到想要的名单。
继续道：“还有德新国际广场的雕塑，我记得王董事来问过我们能不能做雕塑，他想要的设计很复杂不说，工艺也需要前沿高新的，就凭时光艺画可做不好。”
“我们帮他做吧，正好南安有个正统出身的雕塑家，这种小型设计扔给他练练手。”
名单不长，很快就翻到了底。
时光艺画过得去的项目他都能撬，很多还都是甲方求之不得的。
不是他傲慢，而是懂行的人都知道，时光艺画属于徒有虚名，论合作，还是找他靠谱。
“嘿。”黎温看到对方最早接下的，也是最大的一个项目有些惊讶。
莱瑞佛商贸大厦15家商铺的工艺品摆设，价格给得很高，粗略算算利润率，还有些惊人。
这个项目要是放到市场上，那不得让人抢疯。
这明显是让利的举动，为什么会给时光艺画？
“等等，我打个电话。”黎温挂断语音，从最近联系里面找到电话拨过去。
嘟——
“我在。”对方秒接，声音低沉又性感。
“......”黎温沉默了一瞬。
他清了清嗓子，“找你问个事。”
厉在衡推开椅子走到窗边，“好，你说。”
“有个项目，莱瑞佛商贸大厦15家商铺......”
“解约了。”厉在衡没等他说完，主动和他解释，“早就解约了，对方如果还挂在项目公示上，那是他违反了规则，莱瑞佛，不止，整个厉氏都不会再和时光艺画合作。”
他言辞恳切，黎温还听出了一点后悔与懊恼在里头。
这个项目签约时间比较早，厉在衡当时已经对黎温完全改观，想着给夫弟一些利润，没想到对方人品低劣，人面兽心，完全不值得他这么做。
“你在查时光艺画的在做项目？”厉在衡问。
“嗯。”黎温淡淡答，“黎书设陷阱算计我，抢他几个单子给他个下马威。”
厉在衡：“这样就够了？你知道他算计的是你的......这样的惩罚远远不够。”
他语气有些激烈，黎温揉揉太阳穴，“话是这么说，但事后想想，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先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不是没有更强硬的手段，但是黎书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不敢下重手，他站在炮灰的位置上，能做的并不多。
厉在衡听出他话里的疲惫，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休息好，猫猫在另一个房间里。”
“它挺担忧你的，昨晚来扒拉了好几次你的房门，后来我把它无情地关在笼子里了，是不是有点残忍？”
他话音刚落，黎温就听见了爪子在房门上挠抓的声音，很急切，还有着急的喵呜声从门缝里传来。
黎温笑了一声，“说曹猫，曹猫来了。”
他起身去开门把猫放进来，电话那头也传来淡淡的笑声，“楼上有四个房间，如果不想住那间可以换到别的房间去，每间景色不一样，你可以挑一挑。”
“我不挑。”猫咪缠了他一会儿，脚步优雅地往沙发走，黎温跟上去。
“住哪里都一样。”他先猫一步往沙发上一趟。
厉在衡：“好，那就住现在这间。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额。”黎温按住猫头，不让猫上来，“你还有空管我晚饭？”
他疯狂加班那段时间，厉在衡也是天南海北忙工作，总是掐着他休息之前给他打电话，翻翻他俩的通话记录，基本都是凌晨时分。
厉在衡：“你只要在家，我都回来吃。”
“......”黎温垂手，任由猫咪跳上来，“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肉麻，啊，你踩哪儿呢！”
“啧。”黎温忍痛翻身，“说起来你不是有洁癖吗？家里有猫你受得了？”
厉在衡屈起的手舒展开来，对于他提到‘家’的说法感到非常愉悦。
“我没有洁癖，只是习惯干净。”厉在衡勾起唇角，“你需要我帮你捡猫毛吗？随叫随到。”
“不需要！挂了。”
电话挂断，厉在衡看了眼手机，嘴边的笑意犹在。
过了一会儿，他垂下手，望向楼下泛黄的树叶。
他不清楚黎书为何对黎温下此狠手，就算里面有他的缘故，也远远构不成充足的动机。
不过这不重要，黎温不忍心报复，他不会，他不允许黎书动了杀心之后还能随便蹦跶。
他走到桌前，拿起座机话筒打到秘书处。
“给我接韩氏总裁办。”
时光艺画工作室。
满地残渣，碎玻璃，碎瓷片滚落一地，墙上的画框横幅全被撕裂了扔在地上。
黎书给赵信瑞打了十几个电话，却都没有人接。
“死了吗？”黎书咬牙切齿，“都死了吗？不接电话！”
德佳地产派来的人忽然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他们像是商量好似的，连一点预兆都没有。
黎书想要联系德佳地产的董事长，那个老头是全心全意支持他的。
但是他打过去才知道，德佳地产换决策人了，董事长的一切权力被架空，支持他的最大背景没有了。
德佳对他的承诺还一个都没有实现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黎温没死，他的计划失败了。
但只要他还有资源有人用，再策划一次也不过多花点时间精力。
可是他能用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韩氏的副总带着一队保安走了进来。
他没有任何废话，指挥人往外搬还全乎的东西。
“黎书先生，请你立刻离开韩氏大楼，否则我司将以侵占罪起诉你。”
黎书难以置信，“你们干什么！住手！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韩嘉木的......”
“的什么？”副总像是早就看不惯他了，冷眼抱手，“韩少目前单身，而且这也不是他能做主的，这是韩总的决定！”
黎书赖皮赖脸不愿意走，被人抓住手臂拖到走廊。
donie原本就是韩氏的人，正在收拾东西回自己部门。
她看着狼狈的黎书有点不忍心，劝他，“黎书先生，韩总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您还是自行离开吧。”
“不，不！”黎书挣扎着拔出电话，“我找韩嘉木，他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做！”
电话响了好几声还没有接通，黎书死死摁住墙角不愿意走，“你们等等！我要和韩嘉木说话！”
冬大独立学院门口，韩嘉木把车停在比较远的地方。
站在车外望向校门口，人群中没有熟悉的身影。
电话响了，他打开车门去拿，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动作顿住。
说实话，这个电话他有点不想接。
他敞着车门坐进驾驶室，视线一直落在校门口，搜寻着他等待的人的身影。
电话无人响应自动挂断，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韩嘉木拿过电话，烦躁地接通，“什么事？”
黎书没有发现他声音里的不耐烦，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叫道：“嘉木，他们要赶我走，你快阻止他们！这间办公室是你送给我的，我想用多久都行，谁也不能赶我！”
韩嘉木皱眉，把黎书赶走肯定是他爸的决定，他不可能为了黎书违抗他爸。
而且黎书这话说得很没有道理，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人来气。
“我什么时候说送给你了，本来就是临时借给你的，我爸的决定我没法插手，你赶紧走吧。”
黎书那头突然开始尖叫，“你说什么？！”
韩嘉木把手机拿远，目光远端出现了深栗色头发的身影，他不自觉地笑了笑。
电话里炸裂的叫声还在响，搞得他又十分烦躁。
“对了。”他对准电话收音的地方，“我给你的那套大平层你本来也看不上，那就别去住了，锁我会换掉，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东西。”
“以后别给我打电话，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他挂掉电话，走路过去接人。
-
傍晚，厉在衡回来的时候，黎温正在楼下客厅看书。
他从饭店打包了吃的，选择的都是黎温会喜欢的菜式。
他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随性坐着的人。
一股席卷而来的强烈颤动感包裹了他，温馨与满足如热流一般流过身体的每一处神经。
他站在门口充分地感受这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直到黎温淡淡投来一眼，“回来了？”
没等他回答又收回了视线。
厉在衡胸膛微微起伏，轻笑着回道：“我回来了。”
他迈步往里走，把餐盒放到一旁的餐桌上，然后去洗手。
抽纸擦干手，厉在衡回来摆好餐盒。
黎温手上拿着书，却也时不时朝餐桌旁的人瞄过去。
厉在衡身形高大，肩宽腿长，很适合穿西装，他把餐盒拿出来的动作看着都很养眼。
“饿没饿？快过来吃饭了。”黎温把书合起，扔到一边，去穿拖鞋，“还行，中午吃得挺饱，一下午懒在这没动。”
他伸了个懒腰，往餐桌走去。
桌上有四样菜，厉在衡帮他把筷子都摆好了。
黎温不客气地坐下开吃，“你以前也这么打发？我看厨房好像开火。”
厉在衡坐在他对面，“之前请人定时上门做饭，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怎么在家。”
黎温伸手夹一个丸子，半天没夹起来，厉在衡拿勺子帮他放进碗里。
“谢谢。”黎温低头咬了一口。
猫咪问到香味，着急地在他腿边转来转去。
“喵呜~”
“别在这里叫唤，去吃你的猫粮去。”这只猫享受了他一下午的按摩，手都给他抓麻了。
怪不得丸子都夹不起来。
猫咪讨要半天什么也没得到，幽怨地看他一眼，竖着尾巴离开了。
厉在衡帮他舀了一碗汤，“照顾它这么久，没给取个名字？”
黎温吃掉整个丸子，含糊道：“取名字？嗯，可以取一个。”
他没给小猫咪取过名字，咬着筷子深思一番也没什么头绪。
厉在衡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表情，自己也忘了吃。
餐厅一时没人说话，厨房里突然传来‘咚’地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急促的猫叫。
黎温反应很快，“又闯祸了是吧！”
他站起身冲去厨房逮肇事猫。
猫咪打翻了一瓶酱油，黑色的酱汁到案台上，旁边还留下了几个梅花脚印。
黎温扶起酱油去拎猫，正欲逃脱的猫咪被逮个正着。
“喵呜呜~”
“咋地。”黎温去看它的四只爪子，“你还无辜呢？猫赃并获！你看看，你看看这，赤裸裸的证据！”
“喵~”猫咪侧开头，朝门口的厉在衡求救。
“叫也没用，你今天喝我水的事还没收拾你呢。”黎温对着猫头一顿劈头盖脸。
厉在衡耸耸肩，上前接过黎温手里的猫，“给我，我来给它清理，这爪子擦一擦就行。”
黎温瞥他一眼，厉在衡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接受他的一切情绪输出。
“拿去。”黎温送到他手里，转身去清理案台。
“这么多调料，偏碰倒这个，就叫它酱油吧。”
“喵。”酱油仰倒在厉在衡怀里，一动不动地乖乖擦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