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环雨热闹得不行，楼下每个工位都坐了人。
离正式上班还差几分钟，大家吃着早饭叽叽喳喳地聊天。
新来的员工也对自家老板的身份有所耳闻，有人举着手机说。
“天哪！快看，老板上热搜了！”
“我看看！哎哟，这帅得！不认识的以为在拍偶像剧呢！”
“我在地铁上就看见了，超绝美图！最配cp！帅晕我！”
“别乱嗑啊，没听说老板已婚吗？”
“这是水族馆吧，另一个是谁啊，怎么看不清脸啊！”
“是朋友吧，老板对象可不是一般人，能去水族馆？”
“朋友？离这么近？这可超过一般社交距离了。”
发帖的博主并不认识黎温，只说看见两人很亲昵，评论区起先只有几个嗑cp的路人，后来被涌来的一批黎小温的粉丝占领。
“这一定是厉在衡。”
“楼上别提大佬全名！低调低调，别给温温惹事。”
“啊啊啊！他们好配，好像书里走出来的人。”
“我宣布，真夫夫就是最好嗑的！”
和风细雨还没支撑多久，突然一阵狂风乱卷，黑子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好搞笑，不能提对方名字，这是什么悲惨豪门弃妇？”
“匿了，照片上的不是厉在衡，我只能说有人出轨。”
“有人脉，不是厉，还有那些嗑的听好，他们分居哦~”
“我朋友圈有照片，厉在衡新婚夜彻夜不归！”
“所以是出轨了吧，虽说没感情，这样也很没道德。”
夏小雨出去扔了趟垃圾回来，刚才还哄闹的办公室突然变得很沉默。
她拿过桌上的手机，原本的#绝美一对#词条已经下降了很多名。
取而代之，一条#黎温出轨#的词条悄然爬了上来。
夏小雨气愤地拍桌子，“这些人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她一出声，办公室的人都开始打抱不平。
“是啊，完全是污蔑！这个推论太搞笑了。”
“看不清脸的图能当什么证据，我怀疑是竞争对手买的黑热搜。”
“肯定买了，根本骂不过。我说一句，一群狗追着咬。”
大家都想给黎温反黑，无奈势单力薄，不过情势很快就有转机。
一个叫‘黎小温后援会超不一般会长-大晴晴’的账号，带领专业团队空降现场。
他们很快把所有黑评都压到最底下，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留下大量赞美评论。
慕照晴蹲在椅子上，一边啃三明治一边暴躁指挥。
“踩踩踩，把这条踩下去，太恶毒了！反弹他全家！”
“举报举报，这人瞎带节奏，眼睛瞎了吗，我哥还需要美颜？三天不睡都能做选美冠军！”
有人递电话，“大小姐，对面说对方提价了，一定要挂满一整天。”
“呵呵。”慕照晴来了兴致，“买买买！加价，不就是扔钱吗？我看谁能和我打三百回合！买到他破产！”
时光艺画工作室。
另一头的黎书气急败坏，“啊！谁敢给我作对！”
“嘭呲！”他把一个花瓶用力扔向角落，一旁来辅助他的德佳地产董秘深埋着头。
黎温哪来这么多钱和他对打，难不成他还抱了其他大腿？
他已经问过了，对面的人不是厉氏，无法查出是谁，反正财大气粗，不惜一切代价要和他硬刚到底。
他黎温一个小角色，凭什么有人护着。
“厉在衡的最新行程查到没有？”黎书粗喘着气问。
赵信瑞抬起头回道：“查到了，他今晚会去g市风岚酒店参加会议。”
黎书沉思一番，“风岚酒店......马上去订一个会议厅，把东西都带上，我们现在就过去。”
黎温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受到了众人的注目礼。
他有些奇怪，往总办室走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超过上班时间十五分钟。
今天早上去加了个油，排队耽搁了一些时间，导致超时了。
大家对老板这么苛刻的么。
黎温停在中间，“小雨，每人点一杯咖啡，待会找我报账。”
众人低呼了一阵，都很高兴。
其实下午是有下午茶的，但是能多喝一杯咖啡谁不乐意呢。
夏小雨飞快应下，让大家把要的品类发群里。
她抱着手机有些心事重重，今早从总办室收了两杯喝过的咖啡，一杯加糖加奶，一杯什么也没加，不像是一个人喝的。
那昨晚陪老板加班的人是谁呢？
夏小雨沉默不语，这个消息她谁也没告诉。
黎温在办公桌前坐下，摇摇鼠标打开电脑。
新办公室已经签好合同了，过不久就搬过去。
步智明这段时间在跑校招，他很多琐事都要靠夏小雨。
昨天虎鲸坠落的新闻上了头条，上面只写在紧急救治中，没有新的消息。
黎温忧心忡忡，想让夏小雨去看看虎鲸的情况。
他正要喊人进来，手机跳出一条消息。
厉在衡：“最新消息，那只名叫悠悠的虎鲸伤势不重，可以救治，修养之后就能重新回到水里。”
水里。
黎温一面放下心中的担忧，一面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心思没在手机上，随手回：“好吧。”
厉在衡察觉他的情绪低落，安慰，“水族馆找了国际救治专家，你不要太担心，它会没事的。”
“嗯。”黎温回复。
发过去之后觉得自己太过冷淡，他又打字。
“我没事，你...”
黎温停顿，过一会儿又打完这句话。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厉在衡是在担心他，他能体会到。
这条消息绝对是一手消息，是有专人在现场守着才能获知的。
厉在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手机。
他反复研读这几个字，‘你不用担心’。
这样具有安抚性质的话语，他也是第一次从黎温的口中听到。
厉在衡手指在屏幕上犹豫很久，从搜索里面找了一个‘抱抱’的可爱表情包发过去。
黎温没有再回复，他回头看向郭涵煦。
“联系水族馆，谈谈买下悠悠的事，再聘请专家找个合适放生的海域。”
郭涵煦点头应下。
又问：“老大，今晚g市的会议确定不出席吗？”
厉在衡往书桌走，“我昨天晚上就说过不去了。”
“好，我去发通知。”郭涵煦当然看到了消息，只是例行确认。
他作为特助，知道厉在衡昨晚去了哪里，料想今晚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而推拒。
那位一开始被当作吉祥物的黎先生，想来已经成为了他需要关注的重点人物。
郭涵煦往前一步，道：“老大，今早网上传过一些于黎先生不利的消息，不过已经被人清理了。”
厉在衡抬眸，“查查幕后主使是谁，把证据留住，继续监测对方之后的动向，有异动再告诉我。”
-
风岚酒店。
位于二楼的会议厅将会举办一场大型会议，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在做准备工作。
走廊尽头的另一间会议厅里。
所有的桌椅都被搬空，白色的墙面用深色的幕布装饰。
上面挂了各种艺术作品，有绘画，也有造型作品的照片。
地上铺了浅金色的地毯，整座房间被一盏射灯照亮。
房间中央是一家昂贵的三角钢琴，钢琴上做了鲜花装饰。
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旁边搬东西。
黎书穿着一身燕尾服，手戴白手套，拿着一根指挥棒在房间里徘徊。
他对着空气说话：“厉先生，你喜欢这首曲子吗？”
“不对。”黎书摇头，换一种语气，“厉先生，我有弹错吗？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在你面前有些紧张。”
黎书把指挥棒搭在另一只手上，他知道厉在衡会按时去听音乐会，但黎温那个蠢蛋什么也不会，根本不懂欣赏乐曲。
他要从厉在衡的喜好找机会。
在他的梦境里，厉在衡和他待在一起就会很高兴。
以前是没有机会单独相处，现在他自己创造机会，厉在衡很快会发现他的不同。
只要厉在衡认清谁是他真正喜爱的人，黎温只会像垃圾一样被抛弃。
赵信瑞站在门口，瞥了一眼黎书魔怔一样的背影。
转身走进去，到黎书身后站定。
恭敬道：“黎书先生，有个坏消息，厉在衡会缺席这次会议，他今天不会来g市了。”
“什么？！”黎书转过来，“你再说一遍！”
赵信瑞低头，“他不会来g市了。”
‘唰！’黎书举起指挥棒，用力抽在赵信瑞的肩膀上。
“你这个废物！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办事不利！你们都听我的，怎么不给我办好？！”
“他必须来！”黎书发疯一样去抽钢琴上的鲜花，“我全都准备好了！我今天练了五个小时的琴，我弹得像一个真正的演奏家，他会疯狂地爱上我！”
“我不要看见黎温比我强，他就是个炮灰！”黎书狠狠去踢钢琴腿，“厉在衡是我的！他怎么还不来找我？我有水晶鞋！我有真正的水晶鞋！”
赵信瑞捂着肩膀，目光冷淡地看了一眼黎书的背影。
他就习惯黎书动不动发狂的样子，德佳的董事长非常喜欢黎书，如果不是董事长夫人死死拦住，他差点要把德佳给黎书继承。
就像吃了药，着了魔一样，完全没有平常人的理智。
赵信瑞对黎书无感，他只是听令办事。
黎书忽然来抢他的手机，喃喃：“我们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只要我叫他，他会来的。”
手机掉在地上，黎书伏下身去捡。
赵信瑞看着他凌乱的头发，冷静道：“联系不上的，只能打到他的秘书处，连郭涵煦都联系不上。”
是啊，他连他私人电话都没有。
黎温却可以堂而皇之站在他身侧。
“啊！”黎书痛苦地乱抓头发，他很讨厌这种令人发疯的嫉妒的感觉。
他从来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呀。
怎么了，这个世界怎么了。
-
傍晚下起了雨。
雨幕垂过世界，细密的水珠浸入小区的灌木丛里。
土壤一片湿润，猫咪躲在空调外机上，舔着黑白相嵌的皮毛。
黎温拉开窗户，单手捏着一根猫条递了出去。
猫咪马上不舔毛了，喵呜着来舔猫条。
它舌头卷动，大口大口吃得非常香。
“给猫粮你不吃，就喜欢吃香香，挑嘴猫。”黎温一点一点给它挤猫条。
这只奶牛猫是某个租户遗弃的，黎温已经喂了几天了。
知道他有好吃的，挑嘴得不行，只吃罐头和猫条。
“你怎么不给我捞条鱼来投桃报李，天天上蹿下跳的，下雨没地方去了吧。”
黎温认真对着猫说话，余光里一辆银白的车开了进来。
猫咪还没吃完，他只好站在窗口一直伸着手。
厉在衡淋着雨走来，一眼就看见了窗户边的黎温。
青色的雨幕里，青年的面容白皙，眉睫浓密，嘴唇鲜艳如带露的蜜釉花瓣。
厉在衡呼吸一滞，黎温的长相，他闭眼都能恍而想起。
但每一次亲眼见到，都会忍不住心跳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