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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3月5日,惊蛰。

  春雷涌动,万物复苏,一切孕育着希望,包括苏瑶,学业上的,爱情上的——所有的希望都将在三个月后变得明朗。

  高考将在三个月后进行,全家的重心都在这件事上,所有家庭成员都小心翼翼的像供菩萨一样的对苏瑶,礼貌、克制而又体贴,唯独缺乏理解。

  菩萨的任务是达成大家的所求所愿,谁会去理解和共情菩萨?滑天下之大稽!

  苏瑶不是菩萨,她只是个长得还算清秀的高中普通女学生,成绩也不稳定,发挥好的时候能进班级前十,不好的时候直接三十名开外,每次考试成绩要出的时候,全家人比开盲盒还紧张——毕竟这样一所三线城市的重点高中,班级前十进个双一流大学没啥问题,但要是去到三十名开外,重点本科基本无缘。

  高三进行了多少次大大小小的考试,苏瑶就领着全家人体验了多少次紧张失望兴奋低落的心情,这情绪体验,极为刺激,表面却要波澜不惊,不能影响苏瑶的心态。

  苏瑶的心态倒也说不上不稳,比如现在,她站在书桌前,白色长方形led屛发出的台灯光倾泻在摊开的日记本上,里面记录着她过山车式极度不稳定成绩的秘密,也记录着少女羞于启齿的情愫……

  她清楚记得出门的时候日记本躺在抽屉里,落了锁。

  折回家来拿校牌,不过二十分钟的事情,主卧卫生间里传来爸爸刮胡子的声音,听上去刚起床不久,客卫里亮着灯,应该是妈妈在里面——妈妈显然没想到她会折回来,是以去洗手间之前,偷看的日记本还大咧咧的摊在这里。

  被她抓了个现场。

  她的眼神又落到日记本上,频繁出现的周景深三个字格外清晰,几乎不用费力寻找,它们就会自动跳出来——最心底的秘密已经宣于灯光之下。

  让这秘密宣于灯光之下的,是妈妈见不得光的偷看日记手段。

  灯光忽然变得有些炫目,她将现场完好无恙的保留着,就像她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随手拿起校牌,在爸爸剃须刀高频转动的声音中,出门去学校了。

  等她进教室坐定,早读课已经进入尾声,讲台上微微发福的中年英语老师周向荣看着她说了一句:

  “苏瑶,高考临近,你也要上点心,别总一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老师和你爸妈都对你寄望颇高。”

  “是,周老师。”

  苏瑶态度很好的回应,等周老师走出教室,她随手抽出一张数学试卷来,第一堂数学课要讲试卷,昨晚睡得早,她还没来得及写。

  同桌撞了撞她写字的手臂,将她正划的辅助线撞歪了,问她:“不去吃饭?”

  大部分同学都陆陆续续的走出教室,去食堂吃早餐。

  她没抬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去。”

  同桌没再说什么,起身和等在一旁的同学出去了。

  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后排的那个男生朝她的背影看了两眼,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她身边,却是没有勇气停下来说些什么,又继续朝着教室门口走了出去。

  她似乎毫无察觉的继续解答着几何题,添完辅助线上公式,计算,解答……黑色圆珠笔几乎没有停下,题目并不是很难,有些题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辅助线要往哪里画。

  到做完第二道填空题,桌面上出现了一瓶豆浆和两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她笔没有停,依旧没抬眼,只问:“多少钱?”

  同桌在旁边坐下,看着她垂着额前碎发的侧脸,似乎有光从窗户里直直的打进来,打在她的脸上,晕出半个光圈来。

  笔没停,手没停,明明是在赶试卷,却偏偏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来,老周却偏说她这气质是由内到外散发的懒散,高三的人,还一股懒散劲,让人特别看不惯。

  他倒是没有特别看不惯的感觉,收回目光随便说了个数字:“十块。”

  她这下子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周景深,你跑腿费收得也太多了,平台外卖也才加收2块钱一单的跑路费。”

  他笑:“拿平台外卖对比就不对了,平台要接多少单,而我却只有你一单,你是专属客户,任何东西沾上专属两个字,能不贵么?”

  她正要说话,忽然外桌角多了一瓶牛奶和一个鸡蛋饼,抬眼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往后排走的影子,她随即转头,见后排男同学已经收起目光坐在自己位置上了,完全接触不到他的眼神。

  旁边的周景深瞥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鸡蛋饼,将旁边的包子和豆浆都收了回去,说:“嫌贵刚好可以退货。”

  她语气淡淡的,甚至都没看他。

  “随你。”她说。

  像是赌气,像是烦躁,但说出去的话,总是云淡风轻。

  数学老师带着云淡风轻的笑走了进来,全班顿时刷的响起抽试卷的声音,极度平常,每节课都是这样极度平常的度过,一直到晚自习结束。

  外面的天气很应惊蛰这个节气,从傍晚开始就轰隆隆的响起雷声,到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一声接一声的春雷炸在天边。

  家里很近,走路不过十分钟,今天雨有些大,再加上春雷,走路回去难免衣服鞋子要湿掉,也不好走,爸爸本来说开车来接她,现在又来电话说应酬晚了,赶不上接她了,让她自己叫车回家。

  她站在学校门口的保安室里叫车,外面夜色喧哗,来接学生的车堵在校门口,一辆一辆停下,又一辆一辆的开走,还有一部分学生滞留在门口等待。

  这个时段,又是大雨的天气,叫车是很难的,她默默的划走叫车页面,撑起伞,准备走着回去,家里并不远,又是春天,就算衣服鞋子湿了,回家冲个凉,也不至于感冒。

  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从身边开过,又稳稳的停住,后门开了,周景深用手挡着探出来的半颗头,朝她喊:“苏瑶,上车。”

  她便收了伞坐进车里,对着驾驶位礼貌的喊了声:“周老师好。”

  英语老师只点了点头,便继续将车开了出去。

  后面一名少年的目光看着这辆车走得没影了,才回过神来,骑着电动车冒雨回去。

  下车后三人一起走进电梯,周景深忽然发问:“苏瑶,你干嘛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爸爸去接你了。”

  苏瑶看了周老师一眼,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没留意他们的聊天,便随口回周景深:“手机在兜里,没听到。”

  周景深:“你的手机就是个摆设。”

  16楼到了,电梯门开,妈妈岑佩拿着车钥匙正等在电梯门口,见到他们三人愣了一下,目光在苏瑶和周景深身上侵巡了两个来回,才说:“我正要去接你,坐周老师的车回来的?”

  苏瑶平视着妈妈的目光,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然后礼貌的和周老师道别,进门去了。

  周老师正领着周景深掏钥匙开门,站在电梯门口的岑佩似乎才反应过来,朝着对门走近了一点,斟酌用词:“周老师,我想找您单独聊几句?”

  这话清清楚楚传到了刚迈进家门的苏瑶耳朵里,她自然知道妈妈要找周老师聊什么,这是要将她已经曝露在灯下日记里的秘密,拿到日光下去暴晒了,正待将她妈妈喊回家来,就看到周老师已经打开了对面的房门,一面让岑佩进门一面对周景深说:“你到对门去和苏瑶一起写作业,我和你阿姨聊两句。”

  苏瑶秉着呼吸看着对面的那扇房门,有生以来第一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以至于周景深喊了她两声,她都没反应过来。

  周景深推了推她的肩膀,“你今天怎么好像懒得理我?”

  正要进对门的岑佩瞥见周景深亲热的推了推自家姑娘,想到等下她和周老师聊天的时候,他还要和自家姑娘脸对脸坐着写作业,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将踏进对面房门的脚退了出来,笑着说:“周老师,今天晚了,改天再聊。”

  周老师无可无不可的站在门口,要什么时候聊都随她。

  这里苏瑶被周景深推得回过神来,又听见妈妈说改天再聊,默默深吸了口气,将周景深推出门外,说:“我一向都懒,今天不写作业,你回去吧。”

  周景深:“也是,就没见你带过作业回家,知道懒还不改。”

  岑佩进门的时候就着周景深的话:“苏瑶,是得改改了。”

  是得改改了,这话说得极其狡猾,至于要改什么,内容自然就丰富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苏瑶“嗯”了一声准备回房,岑佩看着她的背影,继续斟酌用词:“快要高考了,重心还是要全部放在学习上,其他的事情都等考试后再说,这是决定你未来命运的考试。”

  话说得平常又含蓄,像每日的唠叨一样,然而和平常不一样,今天的苏瑶心里门清,这绝不是平常的一句唠叨,话外音清清楚楚。

  她顿住回房的脚步,转身,回头,直视着妈妈的眼睛,极为平淡的语气:

  “妈,昨天我日记本的钥匙找不到了,你有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