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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季以桁没有将黎曜送回家,而是直接带去了医院。

  昨天晚上太乱了,黎曜只有手上被玻璃碎片扎的伤简单的消毒处理了一下,身上其他伤可都没管。

  医生给他检查伤口的时候,一旁季以桁注意到他身上除了昨夜留下的伤口和淤青以外,身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各种伤疤。

  他脸色很难看,绷紧了下颌线不知在想什么。

  而被医生推进了治疗仓的黎曜一无所知。

  有了昂贵的治疗仓治疗,黎曜身上的伤半个小时不到就痊愈了,连个伤疤都没有留下。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季以桁在向医生询问着什么,由于声量放得很轻,黎曜听不太真切,等他想认真的听辨,发现他出来的季以桁已经收了声转身朝他走来。

  黎曜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呆呆愣愣仰头的看着面前背着灯光,看不真切面容的alpha。

  他踌躇的捏了捏指尖,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是他第二次对季以桁说谢谢,每次都显得苍白无力又没有什么诚意。

  季以桁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算接受了他的感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语气淡然的说:“昨天的事不用担心,已经有人在处理了。”

  他那随意的态度,就好像黎曜失手伤人是只是件随手就能解决的小事。

  黎曜整个人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迷茫,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才鼓起勇气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黎曜想不通,于情于理季以桁都没有帮他的必要,而他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

  “我心善。”

  季以桁没有解释也不打算解释,黎曜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沉默半晌,郑重的再次说了谢谢。

  处理完外伤,季以桁硬让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等待验伤报告出来的时候,来了位一身社会精英打扮的男人。

  “大少爷。”

  男人直接站到季以桁面前鞠了躬,季以桁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男人似乎习惯了季以桁冷漠的态度,得了个冷脸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黎曜后来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季以桁父亲的助理之一,也是这个助理带着他去见的季以桁父亲。

  他扭头看向黎曜,公事公办的提出要求:“黎曜同学是吧,具我们这边法务了解,您上个月分化成了omega,但户籍还没去重新登记,我们这边希望你能出一个性别检测报告,然后将户籍变更一下。”

  黎曜不明所以的拧眉,下意识将视线移到更为熟悉的季以桁身上。

  男人见此想要开口解释,但被季以桁一个眼神制止了。他说:“法律对beta和omega之间的优待是不一样的。”

  对方之所以能一口咬死要将黎曜告到底就是因为黎曜是beta。abo三性之间的社会地位虽说是平等的,可无论是哪一个方面,ao永远比beta更受优待,法律上也是如此。

  如果黎曜变成了omega,只要能证明对方强迫在先,那么beta蓄意伤人和omega非意愿情况下被强行标记不得不自卫伤人,是本质上完全不同的两码子事。

  加上被强迫的omega还是未成年,黎曜不仅不会有任何事,对方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黎曜懂了,但……

  “我爸已经去世了,而我和我妈的关系并不好,户籍变更这一点可能会很麻烦。”

  更改户口的性别,是需要监护人办理的,而黎曜根本就不想让那个疯女人知道自己分化成了omega。

  如果让她知道了的话,她大概是要发疯的,到时候他还能不能上学,能不能踏出家门都成了未知数。

  男人和季以桁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他家庭情况这么复杂。

  不过显然这些在他们眼里这都不算什么难题,只见男人十分自信的笑了笑:“没关系,黎曜同学只需要去做鉴定就行了,剩下的我们会处理好的。”

  黎曜下意识的看向季以桁,后者朝他微微颔首,他这才道了声好。

  做完性别鉴定拿了伤情报告,男人就拿着这两样东西离开了。

  在医院待了将近一天,离开医院时已经华灯初上。两人并肩走在人行小道上,夜风徐徐树影婆娑,头顶的路灯灯光将前路照得很亮。

  黎曜不喜欢欠人情,可仔细一想,短短两个月不到,他欠季以桁的好像越欠越多了,还都是以他目前的能力无法偿还的那种。

  他踩着脚下的影子,心情异常的沉重。

  身旁的omega越走越慢,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都快一米了,季以桁想不发现他的一样都难。

  他停下了脚步,也没出声,就静静地看着黎曜。

  黎曜没发现alpha停了下来,兀自低着头出神。

  “黎曜,要撞上了。”

  在黎曜撞进自己怀里之前,季以桁出了声提醒,黎曜这才恍然大悟的急刹了脚步。

  alpha眸光微暗,眼底深处惋惜一闪而逝。

  黎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啊抱歉,想事情想得走神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alpha似乎对他走神的原因很感兴趣,黎曜像是找到了开口的理由,装作轻松不在意的说:“想着该怎么还你人情。”

  实际上紧张的心跳都乱了节奏。

  “就因为这个?”季以桁有些惊讶,他难得起了点都弄omega的心思,“那你想出来怎么还了吗?”

  “就是因为没想到才会苦恼。你说该怎么办呢?”

  黎曜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试探,他希望季以桁可以顺势对他提出要求,这样他就不用想着该怎么偿还才算合理。他甚至卑劣的想,最好直接说不用还,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耍赖。

  反正也未必还得起。

  alpha似乎看穿了他内心那点阴暗的心思,但他没有拆穿,反而假装思考了半晌,缓缓道:“先欠着吧,等我以后想起来要什么的时候,再来跟你提。”

  黎曜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心情,那是他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原来还会有人无条件的包容着他那些阴暗的小心思。以至于后来那么轻易就沦陷在对方强势又温柔的攻势里,好像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个人情直到六年后的今天都没能还上,可承诺会过期,而人情偿还也是有时效性的。

  况且他已经不欠季以桁什么了。

  黎曜收起浑身的尖刺,兴致缺缺的撇了撇嘴,没几分真心实意的敷衍道:“那祝您生日快乐。”

  alpha从头到尾都维持着沉默,但绷紧的下颌线明晃晃的昭示着他被气得不轻。

  黎曜看在了眼里,但丝毫不在意。他无所谓的说:“生日也算陪您过完了,季家主如果没有其他要求,那么我就先失陪了。”

  alpha不置可否,黎曜就当他是默认,径直起了身。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alpha隐隐含着怒意的低沉嗓音。

  “黎曜,我反悔了。”

  “你太不乖了,我总觉得不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你就会消失无踪了一样。”

  alpha一如既往地强势,隐约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偏执。

  黎曜闻言回了头,他定定的看向alpha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眸,恍惚间和记忆里的人重叠在一起,让他差点就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可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无论是从前的季以桁还是现在的季以桁,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他。

  他不过是对方无聊是一时兴起的玩具罢了,高兴了就抓在手里捏圆搓扁,不高兴了就弃之如敝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颗心沉了下去,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听到alpha霸道专.制的说:“合约期间,我要你搬过来和我同居。”

  黎曜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反应过被气笑了:“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并没有这一条。”

  alpha胸有成竹的提醒道:“合约的第五条,乙方有义务在合约期间满足甲方的一切要求。”

  所以无论他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都是理所应当的,因为黎曜已经白纸黑字的签了名。

  黎曜蓦然的攥紧了拳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他咬紧了后牙齿,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夸赞了一句:“季家主不愧是资本家,可真是好算计。”

  “您赢了,我会履行合约的,麻烦您将地址发给我,我会尽快搬过去。”

  黎曜说完不等季以桁回应,垮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以桁看着那道气冲冲的背影,心底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不悦的拧紧了眉头,好像这场无声的拉锯战里他才是输了的那个人。

  他无比清晰的看到了黎曜眼底刻骨恨意。可是为什么?明明当初黎曜才是那个为了钱先抛弃了他的人,黎曜凭什么来恨他?

  “总裁,需要我去送一送黎先生吗?”

  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身后的助理出声提醒,季以桁收起内心的不满和不甘,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不必了,由他去吧。”

  黎曜正在气头上,大概是不想见到任何和他有关的人或事,他又何必惹对方不痛快?

  反正只要他的目的达到就行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