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价太便宜了？”
正打算回二楼办公室的狄蝉看他站在门边说话，于是干脆邀他进来。
“来，你到这里详细和我们说说。毕竟之前也是说好了的，你是我们在这里的咨询顾问呢。”
收到了邀请后，陆容这才第一次踏入了这间项目部大部分人工作的办公室。
这里摆着三排办公桌，靠墙还有许多资料柜。
饮水机和打印机等设备都放在角落里。
众人有的在办公桌前坐着，有的则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还有一些办公桌明显是没有人在用，却另外放了不知道是谁的东西。
“在废土大陆，无异变的自然食物价格可以高达普通食品的五十倍。”
陆容随狄蝉的手势，来到了经营管理部童琳琳的办公桌前。
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单价分析表，他接着说：
“不过，这也只是有价无市的价格。如果真的有人能够长期供应无异变的食物，大概对那些人来说，五十倍以上的价格也不是不能谈的。”
“为什么无异变的食物价格会这么贵？”
因为从陆容那里了解到，废土世界的人几乎所有人对异变都是有抗性的。
也正因为如此，狄蝉不理解。
和无法接受异变食物的陆容不同，废土人可以吃有异变的食物。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无异变的食物价格会如此高昂且稀缺呢？
陆容一字一句的说。
“因为吃异变原料的食物，人的寿命会短。”
“这是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
只是这样吗？
狄蝉隐约觉得陆容有所隐瞒，但她猜不到陆容到底隐瞒了什么。
不过，既然他不想说，大概率逼问也没有用。
狄蝉想。
或许是现在他对项目部还不够信任吧。
说不定他会以为他全都说了以后，他们这群人会把他再次抛弃呢。
狄蝉以己度人。
“……如果吃异变食物的话，人能活多少岁？”
狄蝉问。
在此之前，她还真没想到食物的问题居然是这么大的问题。
“如果按照发给底层人的那种膏体，也就是全成分都是异变动植物提取的话……大概能活30-35岁。”
陆容想了想。
“如果少吃一点的话，倒是能多活几年。不过大概率也是过不了40岁的。”
“……废土的人均寿命大概是多少啊？”
张晓红忍不住问道。
“这……能过三十五吗？”
“大概也就是这么多吧。”
陆容用一种很漠然的表情说。
“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活不过35岁的。”
*
在陆容的提醒下，经营部重新调整了货品的定价。
不过这次，他们的调整是两极分化式的。
即将联系食品厂制作的加豆粉的油茶面，他们会以每一百克500卡路里10兑换点的半价售卖。
但每人每天限买一包500g。
而像方便面、奥利奥、香肠、卤蛋等东西，则在库存可以保障的范围内不进行限购。
但所有不限购的商品价格，将在全价的基础上上涨50倍。
但这种实际差价高达100倍的售卖方式，必定会引发某些组织雇人排队，然后再加价倒卖倒卖的情况。
或者，那些低价油茶面根本就不会被卖出去。
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会大批量储存这些无异变的食物，只分给愿意给他们卖命的人，并以此来巩固自身的权力地位。
这种情况绝不是项目部众人想看到的。
“那我们干脆颁布一条规则，发现加价倒买倒卖，就把那些黄牛和帮忙排队买东西的人拉进黑名单！从此不再进行交易？”
耿亚林试探着说。
“但这样做无疑会把我们和那些有能力搞垄断的组织推向对立面。”
狄蝉摇了摇头，否定了耿亚林、同时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如果我们强行定下这条规则，恐怕，比起顺应我们的规则，废土人说不定会选择派人来把我们这里围上，不许我们进行交易，以此来逼迫我们改变这条规定。”
“毕竟，比起让其他人得利自己却吃不到……所有人都得不到，在那些人的眼里也是一种公平。”
“那可怎么办啊？难道咱们只能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倒买倒卖吗？”
对于那些搞垄断的人的想法，其实普通人只要站在既得利益者的角度上想想就能懂。
“如果我们真的被少数既得利益者控制了，以后再想脱离，恐怕就难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看着有些焦急的众人，狄蝉微笑起来。
“狄总，你快说吧~”
“是啊是啊，狄总你快说~”
童琳琳和李想睁大了眼睛，用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狄蝉。
在狄蝉手下干了好几年的众人，其实都知道狄蝉有个小小的坏毛病，就是爱逗弄人。
不过，她也不是随便乱逗的。有急事要紧事的时候她从来不说废话。
而且，每次他逗人，只要大家说两句好话，求求她、撒撒娇，她也就算完了。
所以，项目部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其实都已经很擅长对付她那点小小的坏心思。
童琳琳、李想、耿亚林三人更是对付她的个中翘楚。
“其实，我这个想法也是根据我们目前的情况，以及强制履约这项能力做出的假设。”
幻视了一群着急吃饭的小奶狗，狄蝉爽过了也就接着干正事了。
“凌一，可以请你来测算一下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吗？”
【没问题，狄总经济师。】
会议室的音响里，传来了凌一的声音。
“好。”
狄蝉点了点头，开始叙述自己的想法。
*
“我们先从最坏的情况开始假设。”
“假如我们制定了不允许倒卖、倒卖的规则，被可以垄断的既得利益者派人围住交易处迫使我们退步……”
“这种行为的本质，是一种交涉。”
“但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进行交涉呢？你和路边卖菜的大娘讨价还价是交涉；和开小饭店的老板商量抹零也是交涉。”
“交涉的对象是可以商讨的人。所以，没人会和自动贩卖机交涉。”
“……那我们是要装成一台自动贩卖机吗？”
景新问。
“我们要装成一台自动贩卖机，但不只是一台自动贩卖机。”
“因为自动贩卖机的目的只是售卖，被谁抢到就算谁的。而我们的目的是扩大影响力。”
狄蝉脸上的笑容在逐渐扩大。
“所以，我们来装作是系统吧！一个让他们来探究我们行动模式的系统。一个目标是救世的系统。”
“我们可以利用履约模块追踪产品的流向。如果那些低价的油茶面被扩散到底层，扩散的程度越大，我们便提高商品的单日可出售量。”
“如果那些低价油茶面被集中收集储存，我们就降低所有商品的单日可出售量。彻底的装成没有智能的系统。”
“既然人会为了利益钻空子，那我们就留一些空子给他们钻好了。”
“即使我们的产出在短时间内可能会被某个组织发现并占据。但只要这个利益足够大，就迟早会吸引来更强的组织，驱虎吞狼。”
“就让他们抢去吧，我们要让他们来给我们干活。”
“这样，我们就不会被单一的某个组织所掌控，在保证独立自主运行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我们项目部的安全性。”
随着狄蝉的讲述，众人的眼睛越来越亮。
是啊，他们就是被系统找过来干活的，为什么他们不能把这个任务自行拆分，然后转包出去？
他们不是最擅长做这种事情了吗？
在得到了凌一【完全可行】且他会帮大家一起装系统的答案后，全项目部的人凑在一起，在会议室里研究了一个晚上。
大家从晚饭后就一直在讨论，整个计划到了半夜十二点才最终敲定。
“虽然这个计划的安全性很高，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我们的安全，说到底最后还是得看咱们的硬实力。”
自从项目主体完工后，已经很久没有加班到这么晚的狄蝉也有些疲惫了。
“李姐，咱们的施工机械操作水平，一定得坚持训练。”
“无论何时，我们都必须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万一有人发现了是我们在从中操控，我们必将面临灭顶之灾。那个时候，我们就得亮出拳头给他们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