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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谋

  曾以为扶持陈行川上位,自己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还不错,有皇帝的宠爱,有孝顺的长子与懂事的小女儿,为何非要去争抢什么皇位。

  但她现在明白过来,哪怕你不要尊贵身份,只是想有傍身的资本,他们也不会允许。

  即便她做够了百般温柔,又为晋国操碎了心,但她的存在即是原罪。

  她早该看清陈行川与陈疏竹隐藏的野心,她从一开始就是他们必须铲除的拦路石。

  “阿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把吕家的军队送给陈行川,这样他也不会担忧被我篡了位去。”

  “娘娘……”

  看着阿袖皱起了脸,吕祎忽然笑了出来,“除非我脑子不清醒,不然怎么会做这种事?”

  即便她已经套着温柔解意的面具多年,陈行川还是觉得她过于强势。可她若是寻常女子,或身后毫无支持,又真是软弱可欺,又怎能走到今日?

  阿袖这才松了一口气,为她捏着手臂,小声道:“娘娘,虽说陈王已经称王,可这全都是您的功劳,他不过是占了个好位置,这才白白得了天下。”

  吕祎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放在矮桌上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若是连君王之位都填不满他的胃……”

  她不可能为了陈行川放弃整个吕家,做一个空有名号的王后,也不可能将吕家军交到别人手中,那是她最后的底牌。

  既然前后都是死路,那就选择最适合的那一条。

  “不管结果如何,总比一成不变来的强。”

  阿袖虽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却也肯定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吕祎捏了捏她的脸颊,被破坏的心情有些回转,只是想到那梦中的情景,还是忍不住皱眉。

  “阿袖,叫元玺来宫里。”

  阿袖正要应,吕祎又忽然起身,“罢了,这么晚了,我去府里寻她吧。”

  如今正值元月,宫中的宫灯在深夜还亮着,长廊外光秃秃的树枝透着一丝凄凉,几株长生花在枝头孤零零地盛开。

  两人穿过后花园的小路时,听见远处男人爽朗的笑声与女子娇怯的惊呼。

  阿袖语气中略带不满,“陈王整日与美人厮混,恐怕连娘娘都抛在脑后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说得那么好听,什么非娘娘不爱......”

  “□□,”吕祎并不恼,反倒笑了一笑,“这世间有权有势的男子多的是薄情寡义之人。”

  “娘娘......”

  吕祎轻飘飘瞥了一眼远处相拥着的一对壁人,并不在意。

  她本就对陈行川没有多少爱意,从前选他做夫君,也不过是因为他与自己早逝的原配是亲兄弟。

  在长安死后,她对这个小叔子还有一丝的照料之情,可当他在兄长走后不过一个月,就借着送夜宵的名义爬上她的床榻时,这因亡夫而带来的爱屋及乌便在那晚烟消云散。

  更何况,她知道陈行川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后宫的女人厮混,与齐美人的亲呢不过是对她的试探而已。

  从前她觉得这试探是情趣,是一只幼猫装模作样露出刚长出来的尖牙和爪子,想要用此来俘获主人的关注,好用来确定自己地位的稳固。

  但如今再看,却变了味道。

  若真如梦境一般,十年的蛰伏只为用无能的外表迷惑她,这人可谓是用心良苦。

  她不愿再提往事,便与阿袖从王宫侧门牵了马,趁夜色到了将军府。

  守夜的护卫见到吕祎忙要下跪,被她拦下,“元玺就寝了吗?”

  “回娘娘,将军方才还在院中练武。”

  吕祎颔首,“不必惊动他人。”

  护卫抱拳称是。

  她对郑元玺府上的布局已经熟记于心,便也没叫丫鬟领路,自己循着廊下昏暗的烛光摸进了郑元玺寝室。

  一声呵斥传来。

  “谁?”

  瞧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吕祎欣慰。

  “元玺亦未寝。”

  郑元玺打了个大哈欠,睡眼惺忪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

  一阵沉默过后,两人一同来到后院。

  见到生龙活虎的郑元玺,吕祎从梦醒后就提起的心才落入原地,她们两人自小相识,抵足而眠之夜不计其数,若说出了阿袖外还有谁能得她的这份信任,便惟有元玺一人了。

  这些日子她被自己派去彻查旧臣贪污一事,半月未见,如今瞧着她依旧英朗的面孔,竟有些怅然若失。

  “元玺,我有要事托付于你。”

  郑元玺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清明。

  打更人的锣声敲响,已然过了寅时。

  花园外,阿袖盯着探出墙外的红梅出神。

  上次见娘娘私下来寻郑将军是什么时候?得有一年了吧?

  还有今晚娘娘那一身莫名的汗意,连寝衣都湿了……虽然娘娘说没什么,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她再一眨眼,就看到吕祎两人面色如常地从小路中走出,便连忙迎了上去。

  郑元玺打了个哈欠,随意地一拂袖,“娘娘慢走,不送了。”

  见她如此,吕祎眼底浮现笑意,“元玺早些休息,日后还有的忙呢。”

  “可恶,”郑元玺低声嘟囔,“小祎子拿我当老黄牛使唤吧。”

  又要查内奸,又要训新兵,还要安排人去建那什么大坝,恨不得她长出八只手才好。

  从将军府出来,吕祎的心情眼见着拨云见日,只是在看到天还未亮就在街上为生存奔波的人们时,面色又沉了下去。

  陈行川占领继承周王的地盘后,并没有对淮阳城做什么改变,因长年饱经战乱侵袭,人们的面容满是麻木。

  经年累月的劳作已经压垮了平民的脊梁,官宦之间的勾结通过重重关卡作用到这些劳苦百姓身上,即使头顶的君王已经更换,但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变化。

  奔忙于生计的苦力衣不蔽体,即便是贩夫走卒都穿不上一双较好的布鞋,整个淮阳城亦如周王所在之时死气沉沉,唯有吕祎借家族之名开办的工坊门前一片热闹。

  阿袖掀开车帘,小声道:“夫人,有人在制衣坊前闹事......”

  话音未落,便隔着马车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吕祎与阿袖对视一眼,紧接着下了车。

  “别碰我!你个孬货!”

  被一男子拉着胳膊的女子反手一推,将那男子推了个趔趄,在周围人眼皮子底下丢了个脸,他立刻发怒道:“你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的?快跟我回去,我就当今天啥事都没有。”

  他身旁的几个同村的族老也跟着劝,“阿香,你男人没有坏心思,哪个男人喝了酒不耍几下子的?”

  “是啊,从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爹不也光打你娘,也没见你娘闹啥。”

  “快跟你男人走吧,闹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呸!丢你老祖宗的人!”

  那女子一口唾沫吐到打头的族老脸上,指着目光躲闪的男人道:“也不知你爹娘做了什么孽,生下你这么个窝囊废,整日喝得烂醉也不知死哪个女人床上,连娃娃都照看不了,还整日耍你那大官的脾气,要你有什么用!”

  “你还敢骂村里的族老,你、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骂就骂了,我怕这些个软囊货作甚?”

  “——你!”

  男人攥起拳头,刚要露出狠相,就被闻讯赶来的工坊管事拦在工坊外。

  几人见叫不回阿香,也讨不得什么好处,俱都灰溜溜走了。

  吕祎这才跟着管事进了工坊,名为阿香的女人身量娇小,胳膊瘦得一只手就能拢过来,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推得动一个壮年男子。

  管事倒了杯热茶叫她暖暖身子,因为认识吕祎手中的吕家令牌,倒也没有阻止她们坐在一旁。

  “阿香,你与我说说怎么一回事,我知晓你是个稳重的人,没有大事不可能闹到这地步。”

  阿香眼神毫无焦点地盯着杯中升腾的热气,抱着热茶的双手互相搓了搓,“我、我受够了这狗日的日子。”

  “可是有什么误会?”

  “才不是!他就是想要换个女人!”

  阿香咬牙,“将我打死了,再跟村里人串通好了,他不就可以拿着工坊的补钱换他那相好的了吗。”

  管事皱起眉头,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这般心狠。

  “你先回坊里的住处,若真是这样,自然不能让他如此轻易逃脱。”

  等阿香走后,吕祎问:“工坊这种事多吗?”

  “倒不是很多,能来工坊的女人在家里多少都能说上些话,要么娘家强势,要么自己能立住,像阿香这么的没几个,”管事回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但私底下闹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最后都能和好,毕竟夫妻一场,膝下还有只出不进的娃娃等着吃饭呢,哪能真狠下心不管了?”

  “要我说,就是她男人打的轻。“

  这话一出,吕祎几人都朝着声音方向看去,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踱步而入,并不年轻的脸上有明显的沧桑。

  “要是一早就把她打服了,哪还有这么些事,又不是哪里来的娇小姐,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看见来人,管事露出头疼的表情,“话怎么能这样说......”

  “怎么不能这么说?这就是人的命,她摊上这么一个男人,也是她的命不好。”

  女人挑起的眉毛格外稀疏,显得那双吊梢眼有些明目张胆的刻薄,“要我说,还是跟我一起信飞虎教,教主说了,只要心诚,打动了教主,下辈子就升入天界了。”

  “徐管事,你知道我从不信这种东西的。”

  女人生气道:“什么叫这种东西?”

  吕祎与阿袖对视一眼,便起身离开。

  远远的,屋子里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

  “方才那两人是谁?”

  管事无奈,“我也不知,应该是吕家的贵人。”

  “吕家的贵人?”女人低低嘲笑一声,“除了那位,吕家还能有什么贵人……还不都是教主的……”

  她骤然收声,瞧着一脸憨厚还在问她“为什么不继续说”的管事,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原本还想着为教主再招个身居高位的信徒,没想到竟然是吕家的人,真是白费了她的心思。

  殊不知她走后,原本弯着腰的女人微微直身,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里闪过精光,她喃喃道:“什么教主?吕家……?”

  不行,得跟家主说一下。

  她从袖中拿笔的动作一顿,但如果说,吕家已经有了飞虎教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