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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魔星

  清晨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穿透窗棱,细细碎碎地叫醒沉睡的世间,燕明熹眼睫微颤,有些舍不得地蹭了蹭暖和的衾被。

  她自从落水醒来,这一月以来,就算在佛寺受着佛音滋养,但还是连日噩梦不断,前世细碎的记忆灌入她脑海中,每每睡醒总是十分难耐,就算睡了五个时辰尤不嫌够,且浑身懒洋洋动都不想动。

  昨日不知为何,十分安睡,还难得一夜无梦,燕明熹将头埋入被中,猛然发现不对劲。

  她的左手一片温暖、正被人紧紧握住。

  她闭上眼楮,又再次睁开眼楮,眼前是一张俊美无涛的脸。

  等等,为何蒋昀阳紧握住她的左手?!

  慢着,他们为何会一道睡下?还睡在同一张榻上?他们不是应该盯紧隔壁的动静吗?

  燕明熹瞪着蒋昀阳头顶上的发旋,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的觉得有些可爱。

  燕明熹使劲扯回左手,徒劳无功,但蒋昀阳似是觉着被打扰,猛地睁开双眼,神情恍惚,眼神丝毫没有对焦,便一把扯过燕明熹。

  蒋昀阳初醒,脑子混沌一片,下意识紧拥着眼前的“东西”,便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心头大乱。

  做了一个噩梦,太可怕了。

  怀中的“东西”开始乱动,猛拍了他一下,燕明熹有些恼怒道:“蒋昀阳!混账!快放开我!你...”

  燕明熹恼羞成怒,一骨碌翻起身来,准备再骂他几句,但见他面容竟如此恐惧至极,就连前世都未曾见过他这般失态的神情,是做了什么噩梦让他如此惊恐?

  她心一软,思忖着他也并非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便也有些踰矩地轻碰他的额头,发现不仅冷汗满头、且居然冰凉一片,不由得大惊,问道:“你...你还好吗?”

  蒋昀阳半掀起眼皮,她大抵睡相不好,昨日戴上的面具已被她无意识地扯下,露出了原本娇憨明媚的小脸,少女的双颊带着早晨初醒的红晕,肤如雪白衬托着醒目的红润。

  他恍惚地想到暮春早晨绽放的那朵海棠花,娇艳欲滴、可怜可爱,蒋昀阳不由自主地伸手轻碰她的面颊,哑着声音道:“不好,我......”

  “啊啊啊啊啊啊!!!来人救命啊!!!!”

  猛然一声惊悸万分的惨叫声,打破这有些许粉红旖旎的气氛,

  蒋昀阳立刻回神,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他立刻爬起身,察觉自己方才的冒犯之举,面上一红,沉重地道歉:“殿下恕罪,我方才真是睡迷糊了,一会儿再向妳赔罪,咱们先过去。”

  “我们昨晚定是被人放倒,可恨我未曾察觉,是我疏忽,”蒋昀阳径直跳下床,语速极快,边说边将腰带给系紧。

  回头见燕明熹也迅速地爬了下来,他低垂着眼,耳上缀着一片红,脑袋转向门口,“殿下,妳先整理好仪容,一会儿再过来。”说罢便迅速往外头冲,还不忘将门给紧紧合上。

  燕明熹一愣,低头。

  只见自己衣襟松散,隐约可见精巧的锁骨和衣领下藏着的雪肤,面上一烧,赶忙整理妥当,顺带抄起一旁的假面具便覆上自己的脸,急匆匆地赶到隔壁。

  时间尚早,且在平康坊花眠柳宿者大多数都已醉酒酣睡,早晨醒来者不多,虽尖叫声骇人,但这平康坊中,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奇怪,被惊醒者也是骂骂咧咧后便倒头大睡。

  昨日引他们入内的假母已经赶来,蒋昀阳冷声交代,让她围了这层楼,里头的娘子们全数带到隔壁等候发落,一个都不许跑,假母躬身应下。

  燕明熹走到门前,血泊中仰躺着一人,面容清秀瘦削,双眼惊恐睁大,死不瞑目。

  是徐羽。

  燕明熹心中轻啧了一声,若是戴仁章躺在此处该有多好,来年清明定不会少他一份贡品。

  燕明熹凝眉注视,接着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蒋昀阳撩起眼皮,眼眸乌沉沉的,他无奈地低声笑了声:“我以为妳胆子大,不成想那么大。燕明..明妹妹,妳拿着这个,替我去找个人,大理寺少卿宋青澹。嗯,妳知道的吧?”

  “我猜伎馆门口会有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妳拿此物给他们看,他们便会过来,去吧,我等妳。”他边说边将腰上的金饰剑拆下,递给燕明熹。

  燕明熹眨了眨杏眼,做了一个得令的手势,推开走道上的窗户,翻窗跳下。

  蒋昀阳挑眉,心道这宗敬公主当真不一般,见尸不怕、见血不惧,跳窗还跳地如此娴熟。

  随后他回身蹲在徐羽旁,四肢俱在,但显然被施虐过一番,诡异的是,与一般尸体截然不同的灰白,他面色红润,明明已呈尸僵状态,但红晕仍旧未消。

  他移目而去他的下半身,倒吸一口气。

  ***

  燕明熹迅速地找到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们,他们未着官服,但瞧他们行止站列皆是规距整齐,断然不是一般达官贵人的跟班尔尔,还有那抱剑的样子显然是经过训练过。

  在这些人驱赶她前,她高举金饰剑,朝他们笑道:“我表哥有请宋少卿。”

  几人让燕明熹待在楼下,去请示贵人,她背对着门口,很快一股清淡微苦的松柏冷香飘来。

  燕明熹回头,见来人弯着一双月牙眼,摇着泥金折扇晃了过来,清润的嗓音此刻却有些冰凉,“我倒不知三郎何时多了个表妹出来?”

  燕明熹也不怕,朝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个玉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月牙眼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拿着折扇指着她,“妳...”

  “青澹表哥许久未见,时不我待,你先跟我走吧。”燕明熹朝他狡黠一笑,很快地推着他走,“死人了,出事了,快跟我走。”

  不过才一刻,二人便赶了回来,门外已被几名壮汉包围,也并未惊动到其他宾客,这等事传出,这夕颜楼可还要迎客?假母与主家很是乖觉,蒋昀阳交代什么便如实去办,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几人见到这位身着不凡的男子带着一名小娘子匆忙而来,想起方才蒋昀阳的交代,来人可是大理寺少卿,他们赶紧上前敛裾行礼。

  宋青澹抬手让他们退去一旁,径直走入房中。

  仵作已来,正在细细辨认验尸,蒋昀阳倒是不见人影,燕明熹四处张望,正巧他便从隔壁走出。

  蒋昀阳敛着眉,眼睫低垂,见他们二人迅速来到有些惊讶,随后迅速与宋青澹交换了个眼神,“受害者徐羽,户部徐主事之子。他杀,凶手男女不明,受害者四肢俱全,但被施虐过,应当是在尚且活着时遭虐,不知为何似是反抗不能,更要命的是他———”

  蒋昀阳顿了顿,觑看了一眼燕明熹,这话让小娘子听见多有不妥,他靠近了宋青澹低声道:“□□被切除...”

  宋青澹听闻,肉疼地撕了一声。

  “咳...昨晚戴少尹也在此处,犯案可能性大,二哥先别将人扣下,让人暗中跟监便是,咱们可来钓条大鱼。”

  “昨日我听见他说,他弄了所谓新货,想必就是新抓的小娘子,昨日应当有人失踪,但平康坊龙蛇杂处,丢了个人也无关紧要,这才是难办之处。”

  “行,我立刻让人去监视,但这死者的死讯可要瞒下?”宋青澹沉吟了片刻,有些为难道,“只是这人要是晚一步,怕又是会被转移到别处去。”

  俩人相顾无言,这正是他们所担心的,眼下凶手未知、失踪娘子生死未卜,然而时间紧迫,许多事情尚未厘清,思及此处,已暗觉不妙。

  “那曹大公子显然知道的不少,知情不报,罪加一等。但若是吐了有用的东西出来,”燕明熹负着手晃了出来,用鼻子笑了一声,有些趾高气扬地笑道,“本公主保他一条小命。”

  ***

  曹大公子安坐于府中,正极力克制自己嘴边的笑意,他嘴边残留一抹深深的笑痕,待下人禀报完毕后,眉飞色舞地让人暖酒来。

  天道好轮回!不过短短一日,徐羽那小人便被制裁,他正吩咐下人去温酒,打算自个儿庆祝一番。

  哪里知道一下人匆匆赶来,慌张道:“郎君,大理寺衙役包了府上,让您跟他们走一趟。”

  曹大公子惊得面色煞白,赶到前厅,见只有衙役在此,便一掌拍下桌面,“不分青红皂白抓人,这就是大理寺的规距?本公子今日就不...”

  “这当然不是大理寺的规距,是我的。”

  人群中走出一风流恣意的少年,他弯起黑黢黢的星眸,略略歪着头,“大公子并非朝中人,不过一白身,并不清楚我的脾气———我劝你识相点,同我走一道,我向你保证,把话给说明白了,蒋某尚可酌情处置。”

  曹大公子一惊,这嚣张到极点的说辞,难怪长安众人喊他小魔星不假。

  “曹某不知所犯何事,还望蒋三公子明示...且据某所知,您眼下在翰林院供职,并非大理寺...这...似是无权扣押某,三公子任性行事,不惧安扰圣躬?不怕御史口诛笔伐弹劾于你?”他缩了缩头,讨好地笑了笑。

  “哦,你提醒了蒋某,某现已调职于御史台,为殿中侍御史,”蒋昀阳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以袖掩口,回过头来已是眼带戾气,他冷笑一声,“你再废话一句,本官就先把你丢进大理寺牢狱,狱卒的手艺你可见识过?”

  “哎呦,曹大公子细皮嫩肉,几杖下去,焉知还有没有气儿在呢?不过你放心,若真是如此,明年清明本官定会去祭拜你,好让你泉下安魄。”

  ***

  “啊!!!饶命!!我说、我都说!!”

  曹大公子被带回后,抖如筛糠,还在试图狡辩,蒋昀阳懒得理他,嘴里轻飘飘吐出三个字来:“杖三十。”

  几杖下去,竹筒倒豆子,倒是把戴仁章这些年的恶行,除了绑架之外,还有许多恶贯满盈的无耻行径都给交代得明白清楚。

  蒋昀阳撑着下颔,语气波澜不惊,“你还挺清楚啊。”

  “小人、也是前些日子误入歧途,他说为我引荐给韩王殿下,这才...”曹大公子忙支吾其词撇清道,“但绑架这样的恶事小人一件未干,御史明鉴啊。”

  曹大公子被打了一顿后乖觉异常,连自称之词都从某变为小人。

  蒋昀阳翘着脚靠在椅上,吹了吹茶汤上的热气,接着用茶盖拨了拨茶上的白花,微微一笑:“记住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本官自然保你。对了,你可要保着性命送妹妹出嫁呢。”

  “当日在徐府,你是知道你妹妹要算计本官的吧?”接着蒋昀阳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将方才手中的茶泼到曹大公子面上,笑眯眯道,“你们兄妹二人这罪也逃不了,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说什么就说、否则我就以意图杀害朝廷命官,将你二人送进大牢,不是杖毙就是流放,你好自为之。”

  曹大公子欲哭无泪,蒋昀阳说的这什么话?当日不过是在茶中下了动情之药,竟被他胡乱说成是毒药,还让他们不慎背上杀害朝廷命官的大罪,这般颠倒是非黑白,这手段不可谓不恐怖,此子睚眦必报,定是要人痛到长教训才行。

  “蒋三公子,好大官威,他日入阁拜相,往后还要您多加照拂我了。”燕明熹自阴影处走出,偏头笑了笑,凑趣道。

  她仰着头看了蒋昀阳一眼,他倒是有些前世的影子,虽如山可靠,如海沉稳,但她还是更喜欢眼前飞扬跋扈的臭屁劲。

  她沉吟片刻,轻声问道:“徐府今日发丧,戴仁章今晚便去守丧;这戴仁章真是一流的蠢货,居然把人先给藏到自家去,青澹表哥已去救人,想来时间正好,咱们快去?”

  “去可以。但是,”蒋昀阳摸了摸鼻子,简明扼要道,“妳叫宋二哥“表哥”没问题,但妳也得叫我表哥才是。”

  燕明熹:“...”

  这人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