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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别墅大门口,汪听月第二次按响门铃。

  没一会,保姆着装的中年妇女走过来,隔着大门对她好言相劝:“姑娘,我不知道你和许先生有什么纠葛,但在这里,许先生不会见你。”

  “求求您让我见他一面,只这一次。”汪听月卑微地乞求。

  保姆还是那句话:“许先生不会见你。”

  顶着八月的烈日蹲守半个多月,汪听月好不容等到许闻卓,从安保森严的大厦顶楼过来小住。

  她绝对不会放弃和他见面的机会,当即改变策略,把手里密封的档案袋递向保姆,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无助:“既然许先生不见我,就请您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看着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大的可人,保姆心软又为难:“姑娘,我看你穿着不菲,想必家境不错,何必在这大太阳下受苦。”

  “我不苦,我只求您把这个交给他。”汪听月一再放低姿态,说着就要跪下,“求您了。”

  保姆早早察觉她的意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松口说:“我只能帮你把东西送进去,至于许先生看不看,我保证不了。”

  “谢谢您。”汪听月眼里顿时盈满喜悦的泪水,激动地冲她鞠躬。

  “你最好别抱希望。”保姆收回手,接过档案袋原路返回。

  汪听月望着她的背影,用指尖轻轻揩去眼角的泪水,做好了继续等下去的准备。

  出人意料的是,保姆没多久就返了回来。

  汪听月注意到她空着的手,心里生出几分雀跃的期盼。

  “进来吧。”保姆走近,轻轻按下大门遥控。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许闻卓,汪听月不禁紧张起来。

  保姆错以为她心里不痛快,好心点她:“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冤屈,但在这里,你最好不要哭闹。”

  汪听月丝毫不敢懈怠,稳住心态应了声好,在保姆的指引下穿过花海般的大院子,走到楼门口换好一次性拖鞋,乘电梯抵达三楼。

  临近第二个房门,保姆示意她停下,刻意压低声音:“我敲门之后,你等五分钟再进去。”

  汪听月记在心里,认真点头。

  保姆没再看她,不轻不重敲了三下门,退后几步走到楼梯口离开。

  汪听月按照保姆的话等足五分钟,才轻手轻脚推门进去。

  家庭办公室内,许闻卓身着舒适的家居服,端坐在办公椅上,冷然开口:“请坐。”

  清冷俊逸,不入凡尘,洁身自好,是大众给予他的标签。

  汪听月第一次见他,没看清他的真实长相,好不容易再见,她忍不住去端详。

  只一瞬间,四目相对。

  许闻卓就好像睥睨众生的邪神,一双眼睛悲天悯人又无情。

  汪听月前所未见,被吓到脸色发白。

  “感觉不舒服可以回家休息。”许闻卓掷地有声,重新拿起桌上的书,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据小道消息说,许闻卓人狠薄情,就连父母车祸去世时,都没掉一滴眼泪。

  对待这样的人,汪听月只能放弃最擅长的柔弱攻势,故作老成地说:“我们应该谈谈。”

  “请坐。”许闻卓伸手示意,声音听不出起伏。

  汪听月挪动因怯意而绷紧的小腿,款步走到沙发旁坐下,拼命遮掩着快要掩饰不住的怯意。

  许闻卓看着她,眼里多了几分打量。

  汪听月有意迎上他的目光,却在眨眼间败下阵,逃一般地低下头躲避。

  她实在讨厌他的眼睛,就像无底的深渊,稍有不注意,就会被他吞噬掉。

  “说说吧,你非要见我的原因。”许闻卓适时开口,由始至终都掌控着主权。

  汪听月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强撑着抬起头,结果却被许闻卓的眼神再次吓到,连最基本的言语都组织不起来。

  吞吞吐吐好一会,她豁出去开口:“我想做你的情人。”

  “凭这个?”许闻卓神态自若,举起桌面上的档案袋,修长白皙的手指煞是好看。

  汪听月脑子空空,一眼望见档案袋上的密封条完好无损,更加慌了神。

  她本以为他是被档案袋里的东西勾起了兴趣,哪想他看都没看。

  引以为傲的底牌没能端上台面,这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许闻卓自顾自放下档案袋,锁定般的视线透着阵阵寒意。

  汪听月躲无可躲,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他生吞活剥。

  实在承受不住,她猛地站起身,顾不上礼数扭头就走。

  许闻卓似乎早有预料,悠闲地拿起手边的书继续翻阅:“把你的东西带走。”

  汪听月顿住脚步,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许闻卓淡漠如风:“回家乖乖念书,别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不是幻想,那就是汪听月的人生。

  她家境不错,父母给足了她物质条件,精心呵护她优越于旁人的皮囊,让她上最好的学校,给她请私人老师,让她学礼仪,学钢琴,学跳舞……包括如何取悦男人。

  汪听月不负所望,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出落成动人心魄的美人。

  不同于同龄人的无忧无虑,她自小就知道,自己以后会被高价卖给有钱人,无论对方是否婚配,是否年老,只要给足父母金钱,就能将她据为私有。

  其实她并不反感这样,因为母亲带她见过穷人的难和苦。

  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对母亲坚信不疑,同时无比唾弃所谓的夫妻共苦。

  直到不久前的生日,父母带她去见了一个人。

  对方头发花白,呼吸之间带着浓浓的内脏腥臭味。

  为了不影响形象,汪听月只能压制住连连作呕的胃部,装出乖顺的样子,承受对方贪婪的打量。

  散场之后,她迫不及待跑到卫生间,干呕好一会。

  她心甘情愿为好生活献祭出自己,但接受不了每天去闻难闻的老年味。

  她下定决心,必须给自己谋一条更好的出路。

  也就是在那天离开时,汪听月远远见到了许闻卓。

  母亲说过,有钱人指缝里流出来的钱,足以让她衣食无忧。

  那么市首富指缝里流出来的钱,是不是可以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再也不用去讨好别的男人?

  想到这里,汪听月再次明确目标,破釜沉舟地脱掉全部衣服。

  先天条件加上后天养护,让她的身体完美得像艺术品,任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动心。

  她没有在人前展露过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去海边去旅游,也会穿得严严实实。

  但为了未来,为了自己,她强压羞耻心,转身面对许闻卓。

  许闻卓正在认真看书,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举动。

  丝丝凉意从后背袭来,汪听月深吸了口气,走向许闻卓的每一步都向踏在刀刃上。

  直到为人最后的尊严被踩得粉碎,她隔着桌子,向他倾靠。

  安全范围被人闯入,许闻卓自然而然抬起头,瞧见她□□的身体,眼中顿时浮现出好几种复杂的情绪,堪称人神交战。

  果然,没有男人能抵抗女人漂亮的身体。

  汪听月微微一笑,撩拨地问:“喜欢吗?”

  许闻卓回过神,急忙抬手用书隔绝视线,快速拿到呼叫器,压抑着嗓音说:“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穿上衣服走,二是我喊阿姨给你穿衣服,带你走。”

  汪听月始料未及,整个人被定格在原地。

  不到半分钟,门外响起敲门声。

  绝对!绝对不能被赶出去!

  汪听月坚定目标,伸手扯下许闻卓手里书丢到一旁,暴力撕开档案袋,抽出里面的东西塞到他手里:“这是我的家庭资料和各种成绩,我很健康,是个处女。”

  “穿上衣服,好好说话。”许闻卓平心静气,一双眼睛闭得严严实实。

  话音落下,门口响起门锁转动的声音。

  在陌生男人面前脱衣服,已经超过了汪听月的承受范围,如果再让另一个陌生人进来,恐怕她会羞耻到撞墙。

  慌乱之中,她迈开步子,直接跑到许闻卓的身后抱住头蹲下,大气都不敢喘。

  许闻卓只当给她一个教训,没撕毁她为人最后的脸面,对着刚推开门的保姆说:“阿姨,我没事。”

  保姆目不斜视,轻轻关上门。

  十几岁的年纪,最为莽撞,许闻卓担心汪听月会做更得过分,自顾自起身:“我去外面,你把衣服穿好。”

  是恬不知耻,还是被老男人糟蹋,汪听月选择了前者,准确地抓住许闻卓的手,嗓音微微颤栗:“求您。”

  柔若无骨的触感,让许闻卓倒吸一口凉气。

  汪听月仰头看着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应。

  她用力抓紧他的手,颤抖着嘴角再次乞求:“许先生,求求您,我不想陪爷爷辈的人睡觉,求求您,让我做您的情人……”说到最后,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许闻卓似乎没有力气甩开她的手,小动作坐回椅子上,退一步说:“把衣服穿好,我们好好谈。”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汪听月咬住不松口。

  脸色骤然一变,许闻卓狠狠甩开她的手:“滚出去!”

  汪听月恍然他吃软不吃硬,顾不上发痛的手,起身匆匆穿好衣服,再次跑回他身边卑微低语:“许先生,我穿好衣服了,我想和您好好谈。”

  经过几分钟的调整,许闻卓缓缓睁开眼,淡然到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汪听月当着他的面擦去眼里的泪水,努力笑出来。

  许闻卓看都不看她:“你刚才说陪爷爷辈的人睡觉,是怎么回事?”

  汪听月底气不足:“因为钱。”

  许闻卓闻言沉默片刻,拿起桌上散落的纸张,一张张翻阅,最后问了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问题:“你觉得你的父母爱你吗?”

  说爱吗?可他们从来没有对她流露过丝毫的感情,理智到连陌生人都不如。

  说不爱?母亲大概率会骂她白眼狼,说家里的狗都比她知道感恩。

  汪听月拿不定主意,自欺欺人地说:“可能吧。”

  许闻卓若有所思:“如果你成了我的情人,他们会做什么?”

  汪听月垂下眼,卑微姿态回答:“会在你要了我之前,向你要钱。”

  许闻卓明知故问:“之后呢?”

  “我的所有权永远归你,你可以主宰我的一切。”汪听月声音很轻,轻到说出口的瞬间就被呼吸吹散。

  许闻卓神色复杂地看向她,眼里多了几分动容:“他们不爱你。”

  显而易见的事实,汪听月不在乎,只是心脏跳得很厉害。

  但很快,她又放松下来,因为她听见了捏攥纸张的嘈杂声。

  救少女于水火,大概率比劝妓从良更有成就感。

  汪听月心甘情愿扮演被拯救的角色,再次翕动唇瓣跪到地上,呜咽着说:“求您,求您救救我,我不想人尽可夫……”

  许闻卓吸了口气,没有表态。

  汪听月持续攻势,仰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只要您能救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冗长的寂静过后,她眼见许闻卓眉的神色恢复淡然,吐出稀疏平常的一句:“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