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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况且他有心占领九江,对借机侵吞该郡领土的刘备自然是要坚决抵制的。

  听刘备续向曹操道:“刘备这一点拳拳爱国之心,还望司空大人能体察一二。”

  “据我所知,袁绍拥立伪皇帝刘和时也曾向玄德公通报了消息,玄德公似乎还赠了贺礼罢?”

  孙策突然冷冷地发话,此人言辞正如用兵一般,一旦捉住机会,奇兵突出,犀利明快,令人难以招架。

  “玄德公的拳拳爱国之心,不知是向着刘和伪朝廷,还是向着我大汉正朔呢?”

  刘备怔了怔,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孙策毫不放松,冷笑道:“刘玄德,刘徐州,从一开始见到阁下时,孙某就想问一问阁下。记得您这个徐州牧就任时,袁绍是恭贺过了的。如今您到底是袁绍拥立的刘和伪朝之徐州牧呢,还是我大汉正朔武定皇帝之徐州牧?”

  刘备就任徐州牧时,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与公孙瓒、陶谦等两位自己大东家长期为敌的袁绍,竟然在他上任时专门派人前去贺喜,此世人皆知。孙策旧事重提,显然是要趁热打铁,彻底置刘备于死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备的身上。

  “孙将军之言,未免过份。”刘备转向孙策轻责道,“刘备只想问孙将军一事,您当初也曾效力于袁术帐下,能说您此刻仍是袁逆一党么?”

  孙策冷哼道:“玄德公,请不要避重就轻,我是不是袁逆一党,在场诸公无不看得清清楚楚,此事无须再说。我只问,玄德公,袁绍支持阁下成为徐州牧在先,阁下恭贺僭越称帝的刘和在后,如今到这里自称讨伐袁逆,可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他得理不让人,竟不给刘备留下半点儿余地。

  见孙策咄咄逼人,刘备身后的关羽冷哼一声,巨手放在了腰刀的柄上。大帐内骤然一冷,所有人都为之一窒。

  刘备挥手拦住关羽,摇头道:“我刘备俯仰天地之间,自信从未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孙将军既然垂询,自当据实回答。”

  “将军问我,为何袁绍曾支持在下担任徐州牧,此事是有的。袁绍当时乃是北方群雄之首,四世五公,谁不畏惧三分?陶徐州急病去世,刘备被众人推举为徐州牧,自然要通报袁绍一声。袁绍因此向刘备发来贺礼,表示支持。当时他反迹未露,我又有什么道理予以拒绝呢?如今时隔一年,我与袁绍早就毫无瓜葛。孙将军如此算旧账,毫无道理。您在一年前也曾效力于袁术帐下,如此说来,不也就成了袁逆一党?”

  曹操一直冷眼旁观孙刘唇枪舌战,此时慢吞吞开口道:“玄德所言颇有道理,此事便放过不提。只是恭贺刘和僭越一事,又作何解释?”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摘下帽子,跪倒在地。

  “此事刘备百口莫辩。早先袁绍曾向在下通告过他的逆谋,希望在下能予以支持,然而被刘备断然拒绝。在下还回了他一封书信,劝告他正朔已定,及时悬崖勒马,不可自误误人。然而在下人微言轻,袁绍不听,一意孤行。”

  孙策在一旁冷笑道:“休得抵赖,恭贺刘和之事,徐州、冀州谁人不知?”

  刘备坦然道:“在下并无抵赖之意,袁绍不听我言,拥立刘和为傀儡后,刘备的确曾想暂时对袁绍、刘和虚与委蛇,等待时机,观望天下归属。”

  他抬起头对曹操道:“请明公仔细想一想,其时天下无主,百姓们慌乱不知应当追随何人,袁绍骤然起事,以他的声势之大,谁不望风景从?刘备不过是一介凡胎俗子,又焉能识别谁人才是真命天子呢?”

  曹操目光一闪,笑道:“如此说来,玄德此番前来,是打算辨别哪个朝廷才是真命天子的罗?”

  “正是!”刘备以额触地,大声道,“此番前来见得曹公,才明白何所谓克平天下之‘器’!刘备愿奉武定年号,至死不贰,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

  他抬起脸来,众人都是一惊,只见徐州牧满脸纵横都是泪迹,悲愤道:“只是在下万万没有想到,我朝方兴未艾,天下叛逆四起,我等正是应当同心协力,为汉室效力之时。可孙将军,怎能不急于讨贼,反而先图谋同室操戈呢?!”

  见他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众人一时间看看我,我看看,都觉得尴尬异常,谁也不好再做诘难。

  遭此质问,孙策脸色铁青,捏紧了拳头冷笑不语——这位孙家少主毕竟还是年轻气盛了些,虽然言辞锋利,善于把握时机,却不如刘备棉里藏针来得无懈可击。

  曹操终于点了点头:“刘徐州远道而来,相应朝廷号召挞伐逆贼,虽然迟了些时日,不过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么。九江郡的那几个郡县,就暂且由徐州牧兼领了罢。”

  这句话一打司空大人录尚书事的口里吐出来,徐州牧刘备拜伏于地,感谢朝廷恩德如海,司空大人明鉴万里。

  孙策见此事已

  再无挽回的余地,也不再搭理刘备,道:“曹世叔,关于寿春的归属……”

  曹操闻言叹了口气:“曹某势必回到中原,不可能分兵镇守此地,此地么,就算给了贤侄,原也无妨,可是……”

  司空大人将手一摊,一脸苦笑。

  “可是曹某刚以司空录尚书事的身份下了告示,减免寿春百姓四年的钱粮赋税,此世人皆知。贤侄若以寿春为基业,必定要在此地募兵征税,这么一来,岂不是出尔反尔,有损我朝廷的形象么?”

  孙策叹了口气,道:“淮南之地,连通南北,正是用兵所在,而寿春又是淮南重镇中的重镇,世叔想来是不肯轻易相让的。”

  “非是我信不过贤侄,”曹操仿佛根本没听到孙策的话,微笑道,“此事有干朝廷尊严,曹某不得不谨慎从事。这样罢,只要减免钱粮赋税的四年期限一过,老夫定将寿春交割给贤侄,如何?”

  四年?孙策不由苦笑,四年过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刚要出言反驳,只听刘备在一旁道:“司空大人一心为民,以仁政治理天下,难怪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孙将军攻破庐江,居功甚伟,对他的要求,可否再仔细考虑一二?”

  任谁也没想到,刘备竟会为适才抢白自己的孙策说好话,不由都是一怔。

  曹操暗自嗤之以鼻。

  刘备这厮倒还真能顺杆爬,自己刚承认了他徐州牧之位,立马还真把自己当块料了,还说什么让自己考虑一二?这厮先叛公孙瓒,后叛陶谦,刚才那磕头发誓,照样没一句实话。若不是一直考虑暂时利用他牵制袁绍,漫说承认徐州牧之位,今日压根儿就不会容这大耳儿活着回去。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真髓一眼:这小子也不知原先和刘备到底有什么勾结,也需要找个机会,仔细盘问才是。

  “孙贤侄,老夫还是那句话,非是我信不过贤侄,而是事关朝廷体面,减免钱粮之事必须执行啊,”曹操好言劝慰,“此番回师,曹某立即表奏贤侄为讨逆将军,封吴侯。如何?”

  寿春是万万不能给的,倘若自己打算从北向南对江东用兵,此地就是必经之路,如果交给了孙策,只怕日后就再难以将他驯服。

  见孙策仍闷闷不乐,他叹道:“贤侄是信不过我这个世叔了,这样罢。我弟之女配贤侄的小弟孙匡;我子曹彰迎娶贤侄从兄孙贲之女,我从此亲上加亲。我再下一道命令,礼辟孙权和孙翊,令扬州刺史严象举弟孙权为茂才。怎样?”又信誓旦旦道:“等四年之后,老夫一定将寿春交给贤侄,决不食言。”

  孙策犹豫着点了点头,叹道:“就依曹公罢。”

  正在此时,外面欢呼雷动,诸人情不自禁站起身。

  帐帘掀开,一人裹着满身血腥气,大踏步走进帐来,此人骨架奇大,和典韦、关羽身形相差无几。漆黑发亮的短髯和眼珠,蕴藏着野兽一般的冰冷杀机。在他身后跟着十八名随从,无不是劲气内敛,功力深厚的少年剑客。

  真髓一眼就认出了头前这人的身份,心里怦怦直跳:许褚许仲康,这位威震天下的许家坞宗帅,上千许门死士的剑客首领,终于正式在曹营中露面了。一年多不见,许褚的武功显然大有精进,又上了一层楼。在他的腰间,还多了一柄短剑。

  许褚来到曹操面前,对身后一挥手。身后这十八名少年,每人提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皮袋,见状一齐解开麻绳,顿时叽哩咕噜,大帐内满地人头乱滚。

  “草民许褚,闻曹公南来讨伐袁术,特来投奔。”他恭恭敬敬道,仿佛头一次见到曹操似的,“草民探入袁术宫中,此乃袁术以下困守宫中七十八名叛逆的首级,权当觐见之礼,献与我主。”

  曹操仿佛头一回见到许褚一般,放声大笑道:“久闻虎痴大名,今日终于得见,此乃我之幸也!”

  他也不顾脏,径自离席来到许褚身边,在地上翻拣片刻,终于从那一堆人头中找到了袁术的首级,高高举起。雷吟儿在真髓身后看得清楚,那的确是袁术的头颅。此时他肥胖的两颊已深深地陷落了下去,皮肤灰败,两只浑浊的眼球向不一样的方向瞥着,翻着血红的下眼皮。

  “诸位爱卿,如今逆贼业已伏诛,我军大功告成,终于可以班师回朝,以谢天下了。如今叛贼四起,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北有袁绍,南有刘表,西有韩遂,诸君需时时自勉,万不可懈怠啊!”

  曹操高举袁术的首级,扫视众人,踌躇满志。此时此刻,这位汉司空行骠骑将军录尚书事领兖州牧兼豫州牧的曹大人,威风凛凛,真如天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