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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真髓喜出望外,跪倒叩首道:“多谢明公!”

  曹操道:“贤侄,我亲如一家,何必客气?”又戏谑道:“听说贤侄设立什么发丘都尉,在河南府偷坟掘墓,以充军需,此事可是有的?”

  真髓窘道:“明公连这个都知道了……偷坟掘墓是重罪,您不会打算因此治小侄的罪罢?”

  “治罪?治什么罪?”曹操倾过身子,附在真髓耳边低声细语,“不瞒贤侄,曹某初到东郡时,没钱每粮,也曾秘密设立过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这偷坟掘墓的营生果然好使得很。”

  真髓先是愕然,随即二人一同捧腹大笑。

  笑了一阵,曹操道:“不过我的手段,却都比不上董卓了。那奸贼放火焚烧洛阳之前,大肆搜刮抢掠,将洛阳附近的皇陵发掘一空。等到董贼伏诛,从他的眉坞中查抄出金有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珠玉、锦绮、奇玩、杂物皆是山崇阜积,不可知数呀。”

  真髓惊讶道:“这奸贼竟积攒了这么多?”不由自主想到让自己偷坟掘墓的贾诩,难怪他能想出这种缺德的主意,当时那老狐狸可不是就在董贼军中么?

  “多?曹某得知这消息后,只有惊讶其少!”曹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当时我派遣在洛阳的密探回报,董卓在洛阳搜杀富商,掘皇家公卿之墓,再加上侵吞了国库和孝灵皇帝所建私库,搜刮的黄金少说也有十五万斤!据说这奸贼将财宝总共分成了几份,除了眉坞之外另外还有数处秘密藏金之所。还有消息传言,董卓安置好藏金之处后,活活烧死了三百名抓来搬运黄金的士兵,将地图刻在了一枚寸长的小刀上。除了他的女婿牛辅、亲信李儒和吕布之外,谁也不知道藏金的地点,”

  真髓却是不信:“只怕明公这消息不够确实。既然牛辅、李儒和奉先公知道,怎地小侄从未听奉先公说起此事?倘若真有这么一笔藏金,牛辅得知董贼被杀,为何不用藏金乞命,反而孤身逃亡呢?宝藏的传说自古便流传甚广,不过很多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董贼穷奢极侈,就算真搜刮了大笔金银,都被他用掉也说不定啊。”

  曹操也不坚持己见:“这倒也是。无论有没有这笔藏金,董贼还不是身首异处?真正赖以成事的,是人而不是黄金。”

  他又问道:“贤侄如今也算成家立业了,不妨将娇妻移到许都居住如何?中牟毕竟属于面对河内的前敌阵营,比不得许都的安宁呀。”

  真髓反应极快,马上就联想到原先曹操在兖州陷入困境,袁绍要他迁家邺城的故事。

  若是将马云璐留在许都,那么曹操既加强了对自己的控制,又变相拥有了马超家族的人质。曹公纵然再怎样信任自己,可毕竟事关重大,将来的发展孰难预料,又怎能听信自己的空口白话呢?有这种要求也是理所当然。

  说句老实话,他对马云璐没有太深的感情,甚至从主观愿望来讲,将小丫头送到许都正合心意——既可以让曹操对自己安心,自己还正好可以跟罗珊尽情双宿双飞呢。可是想到新婚头一天,自己就跟罗珊搅出那种事来,心中着实觉得对这名义上的妻子不起,又怎忍心将她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许都做人质?

  可是曹操如此仗义疏财,眼前若是连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又怎能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想到这里,他苦笑道:“明公,此事容以后再议罢。小侄才刚刚成亲呀,这个,这个……小侄说不出口,您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的。”此事无法跟曹操讲理,那就只索性胡搅蛮缠,设法动之以情了。

  对真髓的暗示,曹操心领神会,大笑道:“这个自然,我明白了,那便过两年再说罢!哈哈,瞧曹某这脑子,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了?”

  他又叹息道:“两情相悦,新婚燕尔,好不羡煞人也。来来来,敬贤侄一碗,曹某祝愿贤侄早得贵子,哈哈哈。”

  真髓肚里暗暗好笑,表面不好意思道:“多谢明公。”

  两人又干了一碗酒,曹操一抹嘴道:“贤侄肩负重任,任重而道远,需要广招人才呀。如不嫌弃,曹某倒有两个合适的人选,想推荐给。”

  真髓心知肚明,曹公推荐自己人才,无非是换了一种法子便于更好地控制自己。自己已经回绝了曹操迁家属到许都的请求,如今他退而求其次,自忖是不好拒绝了。

  于是点头道:“依明公的意思,不知这两人姓甚名谁?”

  曹操笑道:“这第一个人,贤侄熟得不能再熟了,听说与他还拜了异姓兄弟。”

  真髓大喜道:“是奉孝兄!”

  曹操道:“正是郭嘉郭奉孝。奉孝胸有吞吐天地之志,包藏宇宙之机。能有他辅助贤侄,曹某就安心了。曹某已经任命他为司空祭酒,参议军事。如今推荐给贤侄,可不能亏待了他呀。”

  真髓心花怒放:“这个自然!小侄定会对奉孝兄奉为上宾,言听计从的。”

  “这便好。奉孝身体不好

  ,还请贤侄千万要多担待些啊。”曹操敛了笑容,正色道,“曹某推荐的这第二人,名为董昭。此人本是张扬部下,早在原先李傕、郭汜专权时,曹某遣使入长安就得了他的帮助。所以做为马超使节来濮阳后,被曹某征辟入了司空府。劝说马超归顺汉室,他当立首功。董昭深谋远虑,有王佐之才,在我司空府中也是参议军事的重要谋士,他对河内的山川地理,以及对马超和袁绍手下的将军谋士们都甚为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定能给贤侄很大的助力。”

  真髓笑道:“能得明公荐此二贤相助,小侄的胜算就又多了几分,定能不负明公嘱托。”

  奉孝兄虽然与自己极为投缘,但他对曹操的忠诚,自己是十分了解的;那个董昭虽然还没会过面,想来也是极为难缠的角色。曹操派此二人,无疑是在自己的司州军中安插了两个钉子。

  不过他心怀宽广,倒也不在乎:记得奉孝兄说过,用人之道,就在于尽人之贤愚皆能为我所用。求得其长处而又必定会发挥其长处,根据其短处而特意适应其短处。这样使人尽其才,方能取长补短。

  即便此二人是曹操安插的奸细也罢,自己虽不能用其忠,起码也可以借助其智嘛。

  “野兔已经烤好了,”此时正事已部说完,曹操心怀大畅,将火堆上架烤的野兔摘下来,随手递给真髓一只,“贤侄,尝一尝曹某的手艺罢。”

  真髓下午出来行猎,一直还未进食,当下也不客气,抱着烤兔大啃起来。

  曹操咬了一口兔肉,含糊不清道:“贤侄,老夫一事不明,要向请教。贤侄名‘髓’。字却是‘明达’,这二者之间似乎完没有关系呀?老夫一直奇怪,以令尊这样学识渊博,怎么会给贤侄起个如此古怪的名字?”

  真髓正忙于咽下满嘴的食物,一时无法回答,闻言于是伸手在地面上写了个“邃”字。

  “邃,乃深远之意,”曹操探头看了看,颔首道,“莫非贤侄的本名,应当是‘真邃’么?嗯,真邃真明达,这个倒还说得过去。”

  真髓狼吞虎咽,几乎噎住,灌下一大口酒才道:“‘真邃’才是小侄的原名,家父性子急,于是索性便将“明达”这个字一并为小侄起了。盼望小侄能将继承家学,将之发扬光大,做一个学识渊博,聪明通达的人。”

  他吁了口气:“后来洛阳大火,百姓被迫徙往长安。一路上疫病流行,很多人都因此丧命。当时小侄也病倒了,家父于是为我易名‘真髓’。据说骨髓乃人之血气命脉所在,先父为我改这个名字,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度过那场劫难罢……”

  他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自己虽然挺过了那场瘟疫,但父母双亲却……

  曹操沉默了半晌,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之心……记得幼年时曹某整天不务正业,飞鹰走狗,很是令先父失望。如今老夫也有了四个儿子,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才了解当年慈父望子成龙的一片苦心……”

  他眼圈竟似乎有些发红,随即却又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脸上肌肉不住颤动。

  看到他这幅表情,真髓猛然省起,曹操的父亲曹嵩正是被陶谦部下杀害的,联想到此人闻知父亲死讯,一怒之下起兵大屠徐州百姓数十万,尸体阻塞河道,泗水为之断流的惨事,不由心中一寒。

  真髓默默地往篝火中丢了几块木柴,火烧得更旺了些。他由徐州屠杀又想起离狐见过的诸葛瑾一家,那三个相依为命的兄弟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到底在荆州找到他们的亲人没有?转眼又联想起自己的爹娘,不禁凄然。

  忽然听到曹操在一旁发问:“贤侄,将来天下重归太平之后,打算做什么?”

  “天下重归太平之后?”真髓茫然重复了一遍,忽然觉得“太平”这两个字,距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

  “这个问题小侄从未想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来若真有那么一天,小侄想要去九原——我曾在奉先公的灵前发誓,要将他的骨灰安葬在故乡的大草原上。”

  曹操饶有趣味地听着,点了点头:“对做官有没有兴趣?将来天下归于一统,在朝中当个大将军怎么样?想要去九原么,那就做个度辽将军或是西域都护,如何?”

  真髓笑了笑,摇头否决:“小侄其实并不喜欢战场厮杀,所以真要等到天下安定,也就是小侄卸甲归田的时候。至于朝中任职么,适才明公讲述孝灵皇帝时党争祸国,听得小侄后背发冷,那种权力斗争真是太复杂了,不是我这种人能活得下去的……”

  他仰头望天,憧憬道:“如果有可能,小侄倒想去做一个县令什么的,安抚百姓、教化子民,尽量让大伙儿都能安居乐业……”

  又低头苦涩一笑:“只是不知那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