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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篇(六)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阿念想看看贺礼不是?海棠就去把贺礼拿来给她看不是?她兴高采烈地看完了玱玹,小夭夫妇还有蓐收的贺礼后,便到了馨悦的贺礼。

  海棠将一个华丽的小锦盒送上,道:“这是皇后所送的两颗东海明珠,据说出自一化石大蚌,在东海已浸润亿万年之久,中原子弟偶然一次出海历练将那大蚌捞起,挖出这两颗明珠,命人细细打磨,其形圆润,光泽璀璨,寓意无上的圆满。”

  哟哟哟,这辰荣馨悦越发像个好人了,阿念接过锦盒,说得这么珍贵,她倒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明珠。

  然而意外来了,她打开锦盒的同时,手上那颗龙鳞所化的绿珠竟发出绿光。

  这......

  “其实我也不知道玄朱在何处,你可以翻翻史书地书一直往东走。”

  “半龙身死已有亿万年之久,地貌早已改变,说不定并不是在东边了。”

  “在东海浸润亿万年之久......”

  脑海中充斥着不同人的声音,玄朱,玄朱!阿念眸中满含热泪,她连忙跑到后室将放有龙鳞的锦盒拿了过来,打开盒子的瞬间,盒子里的龙鳞也发出了幽幽绿光。

  不顾海棠的叫唤,阿念抱着龙鳞往密道中跑去。

  阿念独自驾着云辇来到了东海边,眼前是一片暗色的怒海,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掀起海浪数丈,企图与天上的雷电相触。一片混乱间,阿念看到了海中有一处绿光从海底泛出。

  滚烫的泪不禁从颊边落下,四十几年了,她终于找到了。

  爷爷,原来你真的没骗我,玄朱真的在东边。

  原来根本就不需要掐诀念咒,只要真的感应到半龙的存在,龙鳞自会响应。

  他们几乎找遍了整个大荒陆地,却竟从未想过要往海里找......

  幸好,她终于找到了。

  然而,看着这样的海面,这样的巨浪,她该如何去到海中?

  但几乎没想多久,阿念立刻下定决心,她对这锦盒中的龙鳞轻轻道:“爷爷,你要保佑我啊。”

  随即她把锦盒合上放到衣襟中,手中掐诀,手上立刻汇聚了一大波冰蓝色的灵力。把手中的那一大波灵力狠狠地砸到海面,瞬间,那奔腾的海面冻结了一片。

  提裙踏上冰面,那冰面仍呈海浪状凹凸不平尖锐如利刃,阿念走得很艰难,没走多远手上脚上身上被割伤数处,衣上多处冒出了鲜血。

  且海面虽被冻结,但底下涛涛的海浪仍在翻滚,冲拍着海面,撞击出一条又一条裂痕。

  忍着伤痛,阿念砸出一波又一波的灵力,到达海中央时,她已经精疲力竭且满身是伤,但她无暇去想,那绿色光源就在脚下,她该如何是好?

  要不要跳下去?

  可不由得她犹豫太久,那冰面很快便裂开,从地下汹涌而来的海浪向她袭来,很快便将她卷进了海里。

  阿念屏住呼吸,衣襟中的锦盒飘了出来,龙鳞于海里散开,发出巨大的光芒。

  大海此时似乎平静了下来,海水不再怒急,此时海里静谧得很。

  透过龙鳞发出的光芒,阿念往底下一看,海底有一巨大的岩石同样散发点点幽幽的绿光,龙鳞向下,那巨石的点点流光向上,二者于海水里纠缠成一龙卷风状的光团。

  细细一看,那巨石中镶嵌了一个人呈大字状,四肢与额间有凸起之物,且头顶上有犄角状物。

  苍龙说,玄朱是被活活钉死在墙上的,她在这巨石中应该已经躺了亿万年了,整个人早已与巨石化为一体,然而此时却正在剥离消解成点点绿光与龙鳞的光纠缠在一起。

  海水如寒冰刺骨,可阿念仍感受到眼中汹涌而出的温热。

  四十多年了,她终于完成了苍龙的遗愿。

  嘴里含着的那口气所剩无几,窒息感扑面而来,阿念连忙往海面上游去。但她的水性没有那么好,距离海面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就要支撑不住了。

  所幸,就在她要失去意识之前,相柳跃进海中,迅速地游到她身边,将她迅速带到水面上,然后飞过的毛球叼了他俩扔到背上。

  她此时已经晕了,但所幸还来得及,相柳往她嘴里渡气,她吐出了许多海水,然后咳嗽不已。

  见状,相柳神色恢复了平静,不再紧张,可转瞬即怒,几乎是在她抬头的瞬间劈头盖脸地骂过去:“你是疯了吗?!是不是不要命了?为何要擅自离开?既然知道要去海里为何不叫我?你有脑子吗?!”

  不仅是阿念,这世上几乎没人见过如此失控暴怒的相柳。他一直以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高不高兴都是那张脸,也从不会大声,只会一话不说地惩罚。

  如此失控,阿念被他吓坏了,本就惊魂未定,又第一次被他这么吼着骂,她好害怕,而且身上好痛,忍不住蜷在他怀里大哭着道歉:

  “对,对不起......你不要这样,我,我害怕。”

  害怕?她这样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你怕什么?不是厉害得很吗?自己一个人偷走云辇,自己一个人闯海,你怎么可能会怕......”

  “不是的,我真的害怕,我想叫你一起的,可是你跟父王喝了酒,你们睡着了......”

  “睡着了你就可以自己一个人走?难道你连唤醒我的时间都没有?你究竟在急什么?连多等一日的时间都没有,连唤醒我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自己出来?我是海妖,很久之前就带你游过深海,你为何非要自己去?!!!你为何要干这种蠢事?我问你,若是方才我再迟一些,你怎么办?嗯?你就得死在海里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念也失控了,嚎啕大哭起来恳求他不要这么生气,不要这么凶,不要骂她......

  耳边是他急促的心跳声,意味着他虽然此时没出声却还在暴怒。几乎是仅凭着本能,她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放到他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受伤了,我痛,很痛......”

  满手的鲜红让相柳稍稍恢复了理智,此时他才发现她身上多处有血迹,大惊。

  比较显见的是手上跟脚上的伤,脖子后面也被划到,肩膀上也有血迹,背后,腰部等处处都在渗血。相柳彻底醒了过来,连忙替她疗伤。

  而她则一直抱着他不肯撒手,一直哼吱着痛,害怕,直至回到西炎。

  她身上的伤细细看了要比想象中更多,所幸或深或浅终究只是外伤,海棠替她里里外外涂了药,包扎好等伤口愈合便是了。

  但她确实受惊了,熬了定惊的药灌下去,很快便入睡了。白帝与静安妃是既生气又心疼,这孩子真是......

  即使是睡梦中还不安稳,一直在呓语

  相柳虽仍未消气却也自责,她本已惊魂未定,他还如此暴怒相向......

  这婚期是彻底地耽误了,虽然他们回来的时候时辰未到,但她满身是伤,哪有满身是伤的新娘子?且她昏睡了一日一夜,白帝一言不发沉着脸让人把梅峰的灯笼喜字还有喜堂都拆了下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对本来期待已久的婚礼缄口,似乎那些本来挂着的贴着的东西从来没有存在过,似乎从未计划过这个婚礼。

  阿念很容易发现大家都在生气她的气,不仅相柳,她的父母也很生气,甚至可以说他们比相柳更生气。相柳虽然不搭理她,可还会给她喂药,每日来看看她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而白帝和静安妃自从她醒来的那一天当着她的面一话不说便离开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他们不来见她,也不许她去见他们。

  她被禁足了,不许离开梅峰。

  禁足便禁足吧,这是她应得的惩罚,可是他们怎么都不说成婚的事了?

  而且,她好了之后,相柳也开始忙自己的事,大家都不理她,阿念这次真的慌了。

  义字一旦背上身,便再难卸下。

  这个道理,恐怕没人比相柳更懂。这世上最懂能理解她的人应该是他,可他却偏偏生了怒。

  他是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危?还是气她耽误了婚期?亦或是她又再一次独自一人将自己置于危险中?还是她将对苍龙的承诺放在优先顺位,哪怕一日都不能等?

  相柳也不知道,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

  他离开了好几日,去了一个养蛊人那买了一只蛊虫。只要阿念种下这蛊,就不能离开他百步之外。

  她消失不见的那种心慌,看她置于危险中的心慌,他再也不想体会一遍。

  回来的途中一路上都在犹豫,可当相柳回到梅峰找不到她人时,相柳就下定决心要给她种蛊。他的神色着实让人害怕,此时进来的侍女告诉他,阿念在膳房。

  阿念这辈子几乎没进过膳房,几乎没有任何烹饪的经验。这些日子她苦思冥想要如何哄好相柳还有双亲,想来想去她还是接纳了侍女的建议,亲自做一份糕点。

  但这糕点真的太难做了,她磕磕绊绊地试验了好几日,烫出好几个水泡做出来的东西还是难以下咽。

  相柳在膳室门外看到她粉色背影在忙碌着,心中稍安。海棠先看见他,相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海棠...这糕点怎么这么难啊。”

  “小姐,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只要食材比例对了,搅拌均匀以及火候够了,便可以了...”

  “可是,我怎么做都不对...”

  “要么,小姐换另一道菜?汤品可能会更简单。”

  “不行,相柳喜欢吃这个糕点。算了,我还是再来一次吧。”她再一次挽起袖子埋头苦干。海棠在一旁再一次给她指点,鼓励道:“小姐,我们这次要更认真,说不定持令大人突然回来便可以品尝到小姐的手艺了。”

  “嗯!好!”

  阿念这次做得异常认真,相柳就这样看着,脑中忽然闪过很多她跟他在一起的画面。

  比如,有一次她买了两个桃子,他向来对蔬果无感,一般都被她强迫着吃上那么一两口便不要了,可那天不知怎么的竟将她递过来的一整个桃子吃完。她以为终于找到他爱吃的果,每次见到桃子都会买上一个。

  又比如,在外面碰上大雨,她总会要求他背着她走,她在后面撑伞。说什么不想让衣裙沾染上沾污,其实是因为这样他们可以最大限度共用一把伞,他就不会被淋湿。他从不在乎淋雨,毕竟有灵力一下就干了,可她在乎。

  每次他处理公务时累了,只是轻微地偏了一下头,她便会立刻缠着他玩闹,一会儿后又自觉地安分起来,其实是想让他休息一下。

  为了给他建一个凉亭,观察了好几夜!就是为了找一个最佳的观月点。

  第一次带他回西炎山时,怕白帝不喜他,她几乎不停歇地跟白帝说他有多好。

  蓐收喊他蛇妖时,她气得要立刻打蓐收。

  他明明在她的心中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位置,为何还会不满足。

  他明明知道人如月般多面或圆或缺,她也有自己的坚持,也会有自己想做的事,他之前明明很理解的......

  心中被他刻意压下的内疚此时被无比放大,他竟想偏了。

  大爱临头,害怕失去是本能。相柳竟也如天下许许多多雄性生物一般产生了卑劣的掌控欲与占有欲。

  都说爱是占有,可相柳从来只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放手,是成全,是默默的守护。

  这四十几年来,他与阿念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一起,对她有着极致的爱恋,最动情时他也没舍得将她占为己有。

  可如今他却......

  这是不对的。相柳彻底醒了过来,本来手捏着的藏于身后的蛊虫被他忽如其来的掌火燃成了灰。

  她想要成全自己心中的道义有什么错?

  她看他睡着了舍不得叫醒他有什么错?

  错的是他,他不该醉得她来找他都不知道,是他的错......

  就在相柳自己攻陷了自己,自己说服了自己时,阿念也终于等到了一份完美的糕点。

  “嗯,好吃!”阿念自己吃了一块糕点,很满意,然后夹了一块就要塞到海棠嘴里:“海棠你试试!”

  海棠连忙后退一步,微笑着偏了身行了一礼便退出去了。阿念看向身后才发现相柳不知道在那已经站了多久了。

  相柳朝她笑了笑。这一笑扫光了阿念这几日心中积累的阴霾,他已经好久没对她笑过了。

  “你回来啦!”阿念开心极了,她捧了那碟糕点跑到他身边,献宝似的:“你看你看,我做了好几天的糕点,你快尝尝!”说着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

  “好吃吗?”她问。仰视他的眼神满是期待。

  甜滑细嫩,“嗯,好吃。”相柳说。

  哈!太好了!阿念开心过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他,此时他也温柔地看她。他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不生气了?

  “你不气我了吗?”

  “嗯,没气你。”

  “你说谎,明明就气我......对不起,我反省过了,我真的知错了。你们生气可以骂我,但可不可以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可难受了......”说着眼眶开始泛泪。

  闻言,相柳将她手上的糕点拿走放到一边,然后将她拥进了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嗯,对不起,是我的错。”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还差点做了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