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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140、大婚…

  穆玦登临帝位的第五年,和陆世廷一起又去了一次江南,他们找到了一处沿海的村落,村落周围有山林,一面朝向大海。山中有路可以通往最近的城镇,这里的村民以捕鱼采药为生,风景秀丽,民风朴实。他在距离村落不远的半山腰上选了一块地方,自己砍伐木材,从城镇里运来砖瓦,造了一个小院。院子里开垦了一小片菜园,小院外头是一块平地,种了几颗果树。这个地方,就是他给自己选的,以后传位给宗室子弟后,和陆世廷一起隐居的地方。

  晨起先在院子里练练武,吃过早饭将菜园子和果树打理打理,下午进山林打猎,或是搭一艘渔船出海去捞鱼,在海边捡拾一些贝壳螃蟹,夜里回到院子里,喝喝酒,赏赏风景,偶尔去城镇里游玩,换些平日要用的油盐酱

  醋。

  他母妃的疯症已经好了,会给他们缝补衣服,摆弄一些花草,做好餐食等他们打鱼捕猎完回家。

  穆玦在这儿住了几天,已有些舍不得离开回京城,但他现在由着性子多住,朝廷政务要回去处置,过继的宗室子今年才八九岁,需要他们回去教导,钟仁和曹毅写来催促的书信一封接一封。大意都是先劝他,然后找陆世廷:侯爷,快别带着陛下一起游山玩水了,赶紧劝人回来上朝批折子!

  他哭笑不得拿去给陆世廷看,陆世廷一边写回信,告知明日就启程回京,一边叫他添件外袍准备出门——前几日猎来的野雉吃完了,得再带着弓箭出去打猎。他添上厚实的衣袍,见陆世廷还在写字,挑眉:“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陆世廷将桌上几封未拆开的信函拿到面前:“这些折子还没看过,阿玦先去,晚一些我来找你。”

  那些信函有些折痕,摆放得也凌乱,穆玦回忆了一下昨夜和陆世廷两个人在这儿看折子,看着看着就胡闹起来,幸好还克制了几分,没把那些信函都弄脏。他耳尖一烫,点点头,转身取下挂着的弓箭。

  “……我们既然明日就启程,也不必打太多猎物,够今晚和明天一早吃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安心看折子,不用来找我。”

  他在山林中走了大半个时辰,就猎到了两只野兔,回去时天幕已经有些昏沉了。到了院子的木门前,却不见陆世廷像往常一样出来接他,他母亲似乎也不在,屋子里静悄悄的。他推门进去,先去厨房把猎来的野免洗干净了,回到卧房,桌上那些信函都已经寄走了,但笔墨边还放了一个包裹。

  穆玦打开看了一胆

  包裹里放着一套正红色的婿服,冠帽、革带、皂靴……一应俱全。

  衣袍是红色衬着暗色的纹样,并不像尚服局制作的那样衣料华贵,绣法繁复,更没有绘制龙纹,更像是寻常百姓人家成婚,新郎官穿的婿服。

  他拿起衣袍,仔仔细细看过每一处图样,漆眸眼底的笑意不自觉加深:他母亲不会缝出针脚有点丑的衣服来,这图样绣得不怎么样,底图却看得出画工不错,肯定是陆世廷做的。连同冠帽、革带那些,也都是对方的手笔。

  把他独自支去林中打猎,原来是给他准备了这个,也不知道陆世廷和他母亲现在出去忙了什么。

  穆玦把婚服换上,铜镜里的青年挺拔俊逸,如松如竹,正红色极衬他冷白的肤色,眉宇间这些年磨砺出的沉稳肃穆,似乎也散成了未尽的少年意气。他坐在屋中等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到院中有些响动,但没有人唤他,他就当做并未听到,也没有刻意打开窗子去看。等到夜色降临,院中传来陆世廷的声音。

  “阿玦。”

  他站起身,很慢地走到房门前,推开了木门。

  院中的走廊、屋檐,连带那些花木上面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灯笼上绘刻着花鸟虫鱼,在风中一圈圈打着转,将整间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

  陆世廷站在院中,身上穿着形制与他相似的红色婚服,只是颜色更暗些,眉宇在明艳的灯火下俊美得几乎有些不真切。

  “你……”穆玦喉间微微发干,收敛着情绪,“我们这算是……成婚吗?”

  “有长辈见证,阿玦难不成还想悔婚?”陆世廷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等回了宫中,我们再办一场大婚,但在这儿……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回了宫中,他们就不只是穆玦和梁晏了,也就是这些年朝政渐稳,四海升平,他们手中的权力无可动摇,他们才敢去想办一场大婚。

  否则皇帝不娶妃子佳人,而是和一个男子成婚,只怕要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了。

  拜堂的时候,他的母亲坐在上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起身,仿佛还把他们看成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絮絮地叮嘱了许多话。

  他和陆世廷走进卧房,不等对方说话,先吹灭了屋里所有的蜡烛。

  在夜色中牵着陆世廷的袖子小声:“我总觉着你要说一些我听了会觉得不大好意思的话。”

  亮着烛火,对方就能看到他的表情了。他也会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会忍不住更……

  陆世廷低低笑了一声,语气有些促狭:“可是阿玦还没有和我一起喝合叠酒。”“就这样……也能喝的。”

  抹黑看不清楚,喝酒实在不大稳当,他喝了一半,洒了一半,有点可惜这套衣裳。

  “这件婚服你做了很久吧?”

  陆世廷本来就忙,还要躲着他悄悄做,连带那些冠帽、革带,都需要花费不少工夫。

  “阿块喜欢吗?

  “喜欢的,就是酒洒了一点,得拿湿帕子擦洗—下——”

  对方轻扯了一下他腰间的革带,对方做的东西,自然再熟悉不过,他的外袍一下就松开了。

  “合卺酒还没喝——”完。

  对方尝了他唇间的酒液:“阿玦不要误了吉时。”

  “……你还找人测了吉时?”

  他分不清陆世廷是一本正经,还是在诱哄他。

  “自然,晚一刻就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