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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五)

  135、江南(五)

  …

  钦差的车队到了姑苏,李荣这几日已经鲜少约他们出去游玩喝酒了。

  李家卖给他们的那批布料已经备好,送去了码头装船,穆玦索性就真的每日在码头查货,顺便跟商船的把头交谈。

  他们之前跟着李荣来过这里几次,商船的把头自然都认得他们是李公子的朋友,穆玦送了他们几壶好酒,塞了一点银钱,问起了运货的船费。“两位是李公子的朋友,这船费我等自然不会多收,给的都是最低的价了,公子出去打听打听,可有哪家更便宜的?”“是,把头照顾我们生意,我们心里感激。可从姑苏去京城走水路路途不短,这……”把头喝了一口酒,吆喝着催促运货的人手脚麻利些,又扭头压低声跟他们说。

  “若是平日里,倒是可以再便宜些,但这段时日不行。”

  京城来人查税了,自然不能在风口上花银子疏通关系了。

  穆玦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叹道:“明白,明白……唉,早知道该晚几个月再来,可再晚些,这种新绣法做的布料恐怕就不是新奇货,也没法在京城卖上价了。”

  “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这边的货船现下查得严,到了北边一些的水道或许会好一点,到时我再帮你们看看有没有法子吧?”

  穆玦拱手:“那就多谢把头了。”

  又是几日,货船从姑苏城的河道出发,船把头竟然真的联系到了一个负责漕运的小官,可以帮他们瞒报货物的数目。那个小官官职不高,但因为在要紧的位置上待得久了,底下人都听他的,做事倒也很隐秘利落。船刚过关,穆玦就下令锦衣卫连夜来抓人,除了那个负责漕运的小官,连带船把头和李荣都可以一并下狱。

  船把头还在船舱里和他们一起喝酒,让他们下一次来江南买布料再找他的船队来运货,下一瞬就被闯进来的锦衣卫按在了地上,手脚都扣上了镣铐。他们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身份,也跟着半蹲下身,让锦衣卫戴上铁镣。

  船把头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为自己喊冤:“军爷,军爷,小民就是个开船送货的,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啊!”穆玦学了一下,也喊:“军爷,小民是个布商,船里都是刚刚买下的布匹,绝没有私藏什么东西,还请军爷明察!”锦衣卫拔出了绣春刀,指着他们警告:“都闭嘴!犯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起来!走!”船把头先被押了出去,等人走远了,两个锦衣卫连忙跪地向他们行礼。

  “殿下,侯爷,属下僭越。”

  “无妨。那个船把头关去哪儿,就把我们也关去哪儿——李荣那边,派人去了吗?”“弟兄们已经去李府拿人了,连带李荣相好的那个伶人,也一并抓了。”

  “好。”

  他们被押回了姑苏,关进了城中的牢狱里。

  一进牢狱,就看到一个老熟人,李荣一身囚服,头发蓬乱,早没了富家子弟风度翩翩的模样。

  李荣看到他们,一声感慨:“……是我连累了二位啊!”穆玦险些没绷住表情,还是陆世廷脸不红心不跳地答。

  “李公子不过是帮我们联系了船把头,那些事情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怎么李公子也……”

  李荣神情苦涩,正欲开口,外面两个锦衣卫过来打开了牢门。

  “还有心情闲聊呢?李荣是哪个,出来。大人要提审!”

  穆玦拍了拍李荣的肩,情真意切:“李兄……不过就是鞭答和炮烙,李兄只管说实话就是了,查案的大人查清楚了,一定会还李兄清白!”李荣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被两个锦衣卫拖走了。

  和他们一并关进去的船把头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

  “听两位公子方才的意思……这审问莫非还要用刑?!”

  穆玦把之前吓唬过李荣的,有关东厂刑讯的事情轻声又说了一遍,宽慰道。

  “还好……按照大宁律法,我等是初犯,银两也不算太多,至多挨一顿鞭子,交足够的赎金就好了。”

  船把头面色惨白:他可不是初犯了!他这些年跟着李家贪下来的银子不知几何,如果真被东厂查清楚了,多半是要人头落地,只怕还会祸及家人!另一边的审讯室里已经传来了李荣的惨叫声。

  大约过了半日,船把头也被锦衣卫带去提审了。

  穆玦找了一片茅草堆坐下,小声:“这里的环境比起厂狱实在好太多了。”虽然也不见天日,但起码没有那么阴暗潮湿,茅草也算得上干净,没有随处可见的虫鼠。

  他习惯了北境的风沙,自然不会对这里有什么不适应,见李荣和船把头一时半会儿应当回不来,靠着陆世廷的肩先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地醒来后,锦衣卫给他们送来了饭食,禀报了审讯的情况。

  “李荣受不住鞭子昏过去了,咬死不说,只喊自己冤枉。船把头吐了不少事情,但都无关痛痒,肯定还藏了要紧的事情没说。”

  他思忖片刻:“去把李荣的相好带到他面前,该怎么做你们知道。然后把船把头和李荣分开审,等晚上诈船把头说李荣已经招供了,他若再不说,那便等着一家老小全部发配边疆。”“是,殿下。”

  两日后,李荣招供了,锦衣卫看了口供去涉案的官员府上拿人。

  李家没料到李荣有个相好的伶人也被东厂抓了,更没想到李荣为了保住这个伶人的性命,这么快就将李家的事情抖落了干净。案子相关的账簿和知情的下人都没来得及处理干净,锦衣卫就上门搜查拿人了。抄出的金银古玩,地契房契令人瞠目。账簿上的烂账由户部的官员仔细核对了,这些官员收受商户的好处,不知道贪墨了多少朝廷的税银。

  殿下和侯爷就微服在姑苏城里,东厂的锦衣卫、户部的大臣都不敢松懈。

  案子一查清楚,奏报就送到了穆玦手里。

  参与了贪墨的或是斩首,或是流放,家中所有的钱财全部收缴国库,但未牵连家眷。

  不过习惯了锦衣玉食,奴仆前呼后拥的生活,一下子潦倒得连一间能遮风避雨的房屋也没有了,也不知道那些罪臣犯人的家着是什么样的滋味。

  外头满城风雨,他们住的那间小院却静谧得像一处世外桃源。

  穆玦挽起袖子,拿着水壶给院中开垦好的一片地浇水,走在泥地里鞋子容易弄脏,他干脆和陆世廷一样脱了鞋袜,将衣袍的衣摆都撩起来,赤脚在泥地里走。“我怎么觉着我们种的这些蔬果抽出来的苗都蔫头耷脑的,该不会种不活吧?”

  “我们第一次种地,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要不请两个做过农活的人来问问,应该怎么照顾这些蔬果?”他无奈地摸了摸手边看着不大精神的瓜苗。

  “就怕以后我们真找了片幽静的山林隐居,结果种地把自己活活饿死了。”

  陆世廷勾唇:“不会,如果种不出能吃的菜,那就进山去打猎。以我们俩的箭术,猎一些山猪野雉总没什么问题……用猎物能去集市里换不少米粮蔬菜了。”他被说服了,但又有些惋惜。

  “好歹我们也费劲种了这么久……我还想亲口尝到这些瓜果是什么味道呢。”“今晚上我就看农书,一定将这些蔬果种活。”

  “真的?”

  “真的。”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眉心冷不丁被人轻轻划了一下,他微怔:“我脸上有东西?”

  陆世廷一本正经:“嗯,阿玦脸上不小心沾了泥。”

  “除了眉心,别的地方也有吗?”

  “有的。”陆世廷又伸手用指腹在他脸上蹭了几下,凤眼隐隐掠过一丝笑意,“现在擦干净了。”

  他们把整片菜地浇完了水,到井边打水擦洗。

  他看到木桶的井水里自己的倒影,才发现自己的脸被泥巴抹得像只花猫一样。

  他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洗手,一边趁着陆世廷不注意,把手上的泥结结实实地揉在了对方的脸颊上。

  学着对方的语气说:“老师脸上也脏了,我替你擦一下。”

  陆世廷纵容地任着他“报完了仇”,替他仔细擦洗了脸。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吃鱼吧……昨日母亲说要给我们做糖醋鱼,你听到没有?好像来了姑苏以后,母亲的疯症好转了许多,也爱出门和人说话了。”

  “好,那就吃鱼……若这次住得不够久,以后每年都可以来一次。”

  穆玦擦干了手,站起身:“我想等母亲的病好了以后,我们就成婚。”

  “成婚?”

  “……你要给我做的婚服,做得怎么样了?”

  陆世廷嗓音低哑:“阿玦随时可以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