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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海盗船长逛黑帮

  金发梳理得干练又不乏时尚漂亮的女秘书劳拉,已经在公司楼下等了很久。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不耐烦地看着远处漂浮在玛利亚中学教堂上空被风吹皱了的云片,口气慎重地说:“请原谅,我要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们不能在这里停留。”

  两名穿着打扮并不寒酸、看上去却显得邋遢的来访者,莫名地皱起了眉头。气质不俗的女士,目光中隐着高傲的礼貌,语气尤为克制,堵在门前一点也不肯让步。

  这也难怪,劳拉看不惯眼前这一高一矮两位男士。对方不仅没穿正装,甚至连一件像样的名牌休闲也没穿戴出来,又怎么会是墨龙亲口交代过要热情迎接的客人。

  站在近前的老家伙,捋了捋卷羊皮毡帽下火红浓密的大胡子,像遇到栅栏的野牦牛般粗重地喘了口气,把一直遮掩在雀斑后面的目光折射了出来。

  劳拉登时吓了一跳。她这才发现,对方竟是个独眼龙,像鹰隼一样凶狠、冷酷的假眼球,以及那只灰绿色的使人生畏的好眼,极不对称地散发出冷血的缺乏仁慈的愠怒。这样的目光,在城市里很少见。

  生气的客人把左手的拐杖一抖,宽阔厚实的肩膀迸发出巨大蛮力。台阶被戳得砰一声闷响,仿佛是要把地面砸下一节去。

  像是害怕被打到,劳拉忙后退一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端持的架子,在对方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在冲撞一位身份特殊的大人物。

  “这不明事理的黄毛丫头,还要这样唠叨多久?嗯?难道,要等我的胡子越过肚脐眼吗?”老家伙生气地埋怨道。

  矮个子跟班闪着一对螯虾似的机灵的小眼睛,也不甘落后地教训起来,“我们可是尊贵的客人,来找墨龙商讨海鲜生意。如果继续执迷不悟,破坏了我们的兴致,我们可是转身就走。——但我保证,明天就得换一份陌生的工作。”

  做事细心的墨龙,在大厦高处的窗户里,已经看出来人正是海盗头目:铁胡子船长,以及他那像贴心小棉袄似的管家:郎诺伯。于是,赶紧给劳拉打了个电话。

  劳拉尴尬地赔笑着,站在电梯口示意客人。

  铁胡子船长表现出一副生硬的大度,理了理他那充满波西米亚风情但却像床单似的披肩,还有挂在领子上的令人说不清是领带还是餐布的海盗脖巾,一瘸一拐走在前面。

  海盗管家郎诺伯,把头扬得很高,直到见到墨龙,都没再瞧劳拉一眼。

  精心布置过的会客大厅,早已摆满丰盛的宴席。墨龙热情地伸出手,像朋友一样招呼着:“船长阁下,欢迎您的到来!”

  装饰豪华的大厦,令铁胡子船长多少有了些不情愿给人看破的窘态,他故意表现出像在自己大船上一样的那种粗犷,对身后的管家吆喝着:“哦,这可是个很有学问的家伙。”

  劳拉被留在宴席旁边,负责给客人倒酒。做为一帮之主,墨龙是不能轻易有这种举动的,即便是威震海峡的铁胡子船长。

  铁胡子船长咋么着嘴里上乘的好酒,瞥了一眼倒酒时还尽显谦卑恪守歉意的女秘书。“是个漂亮娘儿们!晚上一起睡吧,我从不记恨相好的女人。”

  劳拉惊得一愣,赶紧看向墨龙。墨龙不置可否地笑着,但脸色却沉得像铁一样。

  铁胡子船长质疑地瞪亮那只灰绿色的眼睛,看了墨龙几秒钟,然后哈哈大笑。“上了年纪并不是一件坏事,已经没有什么姑娘能把我馋出血来啦。哎呀!几年不见,墨龙先生大有作为,如今也成了当家人。来吧,咱们干一杯,诸事如意!哈哈哈……”

  墨龙端起酒杯致意,文雅阴郁的绅士风度就像他骨髓里流淌的涵养,毫无半点矫揉造作。

  听出老船长是在开玩笑,劳拉总算缓过一口气。她怎么能不怕,在公司这么多年,墨龙都不曾打扰过她分毫,又岂能受一个老海盗玩弄。倘若自己是在鬼蛇帮司职,说不定早就被鲍迪扯坏过多条裙子,而鲍迪那几个色鬼兄弟,也未必不沾她的荤腥。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一个帮会可以骤然强大,而另一个却戏剧般走到悲情末路。

  “早在十天前,我们就收到了的信。只是有些事耽误了。墨西哥湾最近很乱,是知道的,那些混血人种总爱较真儿,他们大概还在抱怨,美/国/政/府当初为什么没把他们从加利福尼亚湾一直吞并到尤卡坦海峡,这样他们就可以人人持有绿卡。——但这是说不通的!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来担当奴隶的角色,难道不是吗?‘平等’不过是把一块小石头包进糖纸里,是阴谋家用来哄傻瓜的把戏。”铁胡子船长娴熟地切着烤面包圈,唠叨起他那缺乏管教的带有歧视性的强盗派家常。实际上,老水手撒了谎,他是因为今非昔比,不能再轻易离开铁耙号,随意登上陆地四处浪荡,才延误了些时间。

  郎诺伯打开收到的信封,把一枚银制的海盗勋章推在桌子上,以一副极有教养的口吻说:“我们留在码头上的水手,转交了这枚信物,所以我们就赶来了。”

  墨龙点了点头,劳拉把预备好的箱子用餐车推了出来,摆在客人面前。

  崭新的大额美元,齐刷刷地躺在箱子里,铁胡子船长很是镇定地看了一眼。

  墨龙淡淡地说:“我需要两名杀手,必须是高等级的杀手。这是2000万美金。”

  郎诺伯抿着被海风吹黑了的嘴角,满意地翻动着钞票。

  铁胡子船长从容地搁下酒杯,掏出雪茄咬在镶嵌了钻石的牙上,认真地盯了墨龙好一会儿,也淡淡地说:“墨龙先生……是要杀什么人?——高级杀手,那可都是我的镇船之宝。”

  “不是杀人。是捕获。”墨龙坚定地回道。

  “捉活的吗?”老船长显得有些犹豫,爱惜地捋着红胡子,“这有点新鲜。若是想要尸体,那倒也好办,我可以成堆的给。可是呢,想吃到美味的枪鱼,却又怕钩伤了它的嘴,这似乎有点难。”

  墨龙含笑解释说:“不,船长阁下。我要的是会说话的猎物。只要他还能喘气,的人就是把他手脚砍光,我也不在乎。”

  铁胡子船长冷笑起来,啪地一声,扣上了钱箱子。“好吧,说说,想怎么做。”

  墨龙摆了摆手,劳拉将几张照片放在铁胡子船长面前。“前五张照片上的人,我要求活捉。完成任务之后,把剩下的那一张做掉。”

  郎诺伯开始坐不住了,虽然照片是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所绘制,但他一眼就能够认出,皮基卡、桑丘司还有利昂德,这三个叛逃的铁耙号水手,而苍图和唐休同样也被轻松认了出来。

  铁胡子船长似笑非笑地瞪着郎诺伯,贴心管家自然明白,这是船长不许他在主人面前道破此中隐情。老船长将照片部收下,端起酒杯面向墨龙。虽然微笑,但嘴里却像发狠似的咬着什么东西,一字一句地说:“好!请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的手脚被砍断,还见不到上帝的。”

  第六张照片上的人,虽然海盗船长不认识,但由于是个直枪快刀的差事,所以并不认为有难度。

  铁胡子船长此番肯来洛杉矶与墨龙相见,实则也有自己的算盘,他展示着客人友好的姿态,心平气和地说:“贵帮麾下的生意众多,想必路子也广。所以,船上的兄弟们想请墨龙先生帮一个小忙。”

  郎诺伯把一个沉重的大包裹,重重地提到桌上扯开拉链,只听“哗啦”一声响,宝藏一般璀璨耀眼的金银首饰,像一座小山似的滚了出来。

  墨龙看得清楚清楚,这些财物七零八碎,价值不菲的金表,大克拉钻石的戒指,像蠕动的小蛇一般夹杂其间。而且,这些赃物上面大都还残留有血迹,想必是舍命不舍财的乘客,激怒了野蛮的海盗,被利刃从身上硬生生砍切下来的。

  海盗船长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想利用黑帮的生意渠道洗刷财富。

  看到墨龙迟迟不表态,老谋奸猾的船长随即不失诱惑地说:“墨龙先生要是愿意慷慨,我们自然也会领情。孟加拉湾、阿拉伯海,以及哥伦比亚西海岸,没有哪个‘冒险家的乐园’是我铁耙号不敢去的。只要墨龙先生肯帮忙,将会买到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白货。想想吧,对而言,这是一种飞跃,踢开那些见鬼的代理商。哼哼,到那个时候,阿拉斯加的商人,都会抢着来擦的靴子。”

  显然,这是个极大的诱惑。以铁龙帮目前的经营模式,如果能寻找到一条压缩产业链的购销通道,简直如虎添翼。又有哪个做黑帮生意的大佬,不想把一台印刷美金的机器搬回家呢。充足而又低廉的货源,对墨龙不仅仅是商品,更是一把利器,一把可以在黑帮领域傲视群雄、决胜千里的帝王之剑。

  墨龙的嘴角上终于闪过一丝笑意。

  特情局探长彼得·泰希尔把一只高尔夫球打得飞出很远,令人叫好的成绩使击球手心情愉悦。他把球杆交给身材火辣的女球童,朝坐在绿荫旁遮阳伞下的拉塞夫走去。

  彼得探长的步伐稳健有力,举手投足和蓝眼睛里坦率的目光总是充满了自信,他热爱各式体育,乐观的笑容里面,藏着灵巧的机敏。再加上他的颧骨、鼻子和嘴唇都有着清晰的棱线特征,这显得他与其他fbi探员大不相同。

  “您看上去很轻松,探长先生。”拉塞夫话里有话地赞叹着。

  彼得探长接过西装,重新穿在身上,像有意展示什么似的,在一杯加了水果片的饮料上抿一小口。“这有什么啊?兴致使然。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放松地打几杆高尔夫了。实际上,我更想去科罗拉多州滑雪,在范尔小镇陪着孩子们堆雪人。但是近来的案子越闹越大,惹得州长每天都要花数小时来过问这件事。”

  “是啊!这可不能掉以轻心。您和您的手下为案子倾注了大量心血,最后若是给别人摘走了果实……我想您就算在雪中飞翔,也未必会有现在的好心情。”

  拉塞夫的瞳孔上隐着讽刺的冷光,忌于彼得探长追寻过来的目光,便又把揶揄意味儿藏进厚厚的大眼皮底下,不失讨好地把一个信封狡猾地推到了彼得探长手边。

  彼得探长谨慎地瞅了拉塞夫一眼,伸出长满红毛的大手,将信封迅速拆了开。看了没一会儿,探长的脸就渐渐哆嗦,心烦意乱地拽松领带,像要准备对什么人大动拳脚。

  他怎么能不气,自己带着手下干员,苦心钻研这件轰动城的仇杀案已有数月,无论功劳还是苦劳,都对得起纳税人的钱。却万没料到,居然有人在背后拍黑砖,诬陷他暗通铁龙帮。最令他忐忑的是,举报内容里的称呼竟是“州长先生”,这简直是往他多年兢兢业业打拼积累的前程上泼脏水。

  “这封信是谁写的?从哪里得来?”彼得探长绷着像烧红的板栗一样阴黑的脸,压着肝火质问拉塞夫。

  拉塞夫一脸轻松,拨弄着果汁里的吸管,“别担心!这是一封被截留下来的举报信,我们也不希望帮会和您的清白受到伤害。实际上,我已经提醒过您了,要提防某个处心积虑想要抢走您果实的家伙。”

  “——拉德多?哼,这个混蛋。我早就看出他鬼鬼祟祟,裤子里很不干净。”彼得探长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磨的牙齿咀嚼着怒火。

  “彼得先生,您是一位正义的又懂得变通的优秀探长,受人尊敬,我们帮会愿意与您警民同心,尽到微薄之力。所以,请耐心等待,‘鲜活的大鱼’很快就会交到您的手上。”拉塞夫的语气非常坚定,也非常自信。他料定这位竞逐政绩,并且嗜好鲜花和掌声的探长,不会拒绝一份这样的厚礼。

  彼得探长重新收拾了神态,眯缝起倨傲的眼睛,斜倪着拉塞夫。“们大概也有所图吧?”

  拉塞夫像闻到炖肉的狗一样耸了耸鼻子,把信封从探长手里拿了回来,“生活嘛,没有朋友可不方便。我们家的墨龙先生,久已仰慕探长威名,想要和您交个朋友。当然,这需要尤为注意一些避讳的东西,而且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不法企图。——纯粹的朋友,就像窖藏的甜酒那样,浓郁幽香的友谊。您想想看,一旦是您侦破了这件举世瞩目的案子……到时候,州长先生肯定对您刮目相看。让拉德多见鬼去吧,这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应该把他撸掉,换一名新的警长,这和您侦破案件、杜绝犯罪是一个道理。您再想想看,您做了这么多好事,您的妻子和儿女都会为您感到骄傲,就连幼儿班那些小孩子,也会艳羡这样的父亲。”

  描绘在眼前的蓝图非常美妙,彼得探长忍住笑,刻意打量了一番拉塞夫,揭穿似的说道:“新警长?呵呵呵……恐怕是服务于们的新警长吧?”

  “不能这么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劳,您只需在报告上把笔墨稍微倾斜那么一下,您的大恩人就该称您为大恩人了。这封黑信能被打住,可是他的功劳,而且他也非常仰慕您,看不惯拉德多败坏您的声誉。”

  彼得探长离开时,铁着严肃的面色,但那已经融化进他心里的痒丝丝的又美滋滋的感觉,还是在他的眼角钻了芽儿。

  送走了客人,拉塞夫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滑动。他在看当天的销售反馈。辖区内的各部夜店经理,都必须每天下午六点之前,发短信给他,汇报昨日的销售情况。虽然拉塞夫掌管着诸多娱乐生意,但他自己却没有太多时间去享受,墨龙那“追求卓越”的口号,可不会跟谁闹着玩。

  有一条从黑榜迅速跳进红榜的业绩标线,吸引了拉塞夫惊异的目光,使他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当即给下该名下属打去电话。

  因为前些日子闯了祸端,而被外派到华弄努镇经营一家乡村酒吧的油头领班,在电话里受宠若惊地问候着拉塞夫。

  “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拉塞夫一点也不绕弯子,似乎耐性无。

  实际上,油头领班已经从拉塞夫的质问语气里听出了不善,虽然他的优异业绩划归在拉塞夫的营业额度之下,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帮规是很可怕的。

  于是他赶忙解释说:“啊……是这样的。我一来到华弄努镇,就采购了些好烟酒,刻意等到晚上去拜访了镇长。那个老东西很不正经。我在一处偏僻安的地方包下间小房子,豢养了两个给他解闷儿的情/妇,——哦,是两名外地的暗/娼。一切都很小心。所以,这个老东西很关照咱们的生意,客源也就一天天活跃了起来。”

  拉塞夫挂断电话之后,从文件档里抽出一张记录着油头领班资料的表格,极不耐烦地丢给奥维,恼火地说:“别让他干了。”

  “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奥维调侃着嬉笑,一脸不解地问。

  “这个掩耳盗铃的蠢东西,居然敢串货,偷着将白/粉倾销到其他董事会成员的地盘上,这件事若是让沙瓦知道了,他会把我从楼上扔下去。”拉塞夫的恐惧一点也不是装出来的。

  奥维冷然一笑,拿起桌上的资料表格,转身走了出去。——他那把自杀死乔尔之后一直处于干渴的刀子,很快又可以钻进人的心窝里喝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