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迪与霍托斯不解地望着面前的白粉，又看看强森，已然预感到了不妙。
强森接着说：“铁龙帮的混蛋，竟然把白粉卖到了我们的地盘上，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被我抓到的那几个铁龙帮的马仔，不仅没一点害怕，简直要把口水吐在我脸上了。”
“用刀捅死他们！往出血的地方，往他们心窝上捅。”霍托斯愤恨已极地喝道。
强森冷嘲一声：“哼！捅死他们？我恨不能像砍劈柴那样，把他们从两腿中间劈成两半，然后挂到唐人街去示众。”强森沉重地望了鲍迪和霍托斯一眼，“可是风向变了！鬼蛇帮已经有七十多个兄弟，把身上的鬼蛇刺青，文上了爪子和犄角。——他们叛变了，就在今天早上，站到铁龙帮的阵营里去了。”
“把他们抓回来，塞进绞肉机！强森，最够狠了，他们家老小统统抓来，塞进绞肉机！”霍托斯瞪大了他那双几乎已经像拳头大的眼睛，暴跳如雷地抄起酒瓶，猛摔在地上。
“够了！”鲍迪大呵一声，身体却像失重的秤砣，一下陷进了沙发里。他两眼呆滞，面色苍白，嘴里喃喃自语：“墨龙啊墨龙，当初这一刀，原来不是扎在自己的腿上，而是刺在了我鬼蛇帮的七寸心窍。”
“肯定是这个混蛋出卖了我们！这个魔鬼，他可真会低三下四地演戏。现在好了，人家要拿烧红的铁棍来烫咱们了。”霍托斯咬着牙，凶光毕露的蓝眼睛充满了憎恨。
强森斜歪起眼睛，不免气恼地对霍托斯说：“这还用说吗！他们现在把咱们的皮都割开了，难道还要怀疑流出来的血是不是自己的吗？”他转而又面向鲍迪，“我听铁龙帮的一个马仔叫嚣说，在整个唐人街，没有他们想找却找不到的人，就是一只钻进墙缝里的蜘蛛，他们都能够给抠出来。这群死对头，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鬼精百倍。”
鲍迪沉痛地闭起了眼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除去那些背叛和逃跑的人，我们大概也就剩下五六十个兄弟了吧？。”
强森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似乎令鲍迪难以接受，他那积蓄在心中的不甘和愤怒一下爆发了出来，悔恨交加地说：“失民心者亡天下！我早就告诫过波茨和耶韦夫，不要苛扣兄弟们的赏钱，不要苛扣，不要贪心，——还有，霍托斯！可们就是不听！总以为权力是万能的，现在足够印证了吧！”
霍托斯灰溜溜地垂下了头，像只被主人责骂的狗。
客厅的门铃响了，一个目光伶俐的小伙计，礼貌地走了进来。“下午好，先生们！我是快鸭公司的速度员，有人托我们把这份邮包送来。请您签收……”说着，他把一个像魔方盒大小的包裹，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站住！滚出去！把东西放在门廊里，拆开包裹！”霍托斯脸色煞白，一下紧张起来，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枪。
送速递的小伙计，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鲍迪极不耐烦地问：“谁送来的？”
“哦，是一位叫墨龙的先生，半小时前亲自送到我们公司的，这是他的名片，上面照片和签名！”小伙计惶恐地回答。
“放下的东西，走吧！”强森释然地说着，并接过包裹拆了开来。
两只血淋淋的眼球和一对耳朵，一下滚在了茶几上，登时把三个人吓呆住了。
“是……是耶韦夫的眼睛和耳朵！”霍托斯惊得声音都变调了。
鲍迪阴狠地眯缝起眼睛，把附在包裹里面的一张纸条拿了起来。
上面写道：“亲爱的鲍迪先生，对于耶韦夫先生的不幸，我们深表同情！现在物归原主，请节哀。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请您原谅，我不得不借此提及，听说您抓了我们铁龙帮的兄弟，这是为什么呢？咱们两帮昨晚还是患难与共的同盟！我希望能在见到您的答复之前，看到我的兄弟们平安回来！您是知道的，我们刚损失了二十几个弟兄，手下人现在情绪很激动，他们怪我太重于和您的感情，以至于令铁龙帮受到了无谓的损伤。我现在真的很担心，手下的弟兄们会背着我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动！所以，请您理解，顺便把属于他们的东西也一并归还！您的好兄弟：墨龙。”
霍托斯看完后，急得跳起脚来拍桌子。“妈的！太混账了，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吓！小人，杂种，下流货！他们把屎拉在咱们头上，还叫咱们买一条新手绢来擦！”
“应该去揪住墨龙的头发，再像这样大骂！这样他就不会看到失态的样子而哈哈大笑。”强森也厌烦了霍托斯，毫不掩饰讽刺地说。
霍托斯很是受不了强森这种钻心的挖苦，一时间激动地难以自持。“我……以为我不敢是吗？以为我没有够狠？瞧着吧，等哪天墨龙落在我手里，我非要……”
鲍迪猛一下子拍碎了茶几的玻璃板，耶韦夫的尸体残骸，像垃圾一样滚到了地板上，“够乱了。如果们不想鬼蛇帮像石头一样被人沉进大海，就把精力用在思考上吧。”他深深喘了口气，压下怒火说，“强森，叫兄弟们把白货收一收，先让出地盘来吧，免得与铁龙帮的人发生冲突，咱们现在已经没有再为鲁莽买单的筹码了。”
强森点了点头，示意站在一旁一直发抖的马仔，去传达鲍迪的指示。
霍托斯瞪大了极为不忍地眼睛，直到传话的马仔跑出客厅，他才沉痛地叹了口气。
鲍迪接着说：“咱们从一开始，就完低估了对手。他们显然不是简单的偷渡客，而是来历不明的杀手。唉!这令我想起了一味膨胀的气球，多么简单而又极富哲理的寓言！咱们这几年，飘得太高了！我当时怎么就没仔细想想那些话，哪怕再有针尖大小的那么一丁点谦虚和谨慎，就能够嗅出这个黄皮小子眼睛里的杀气，又何来今日这样的糟糕透顶！”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不如跟他们谈判，给他们一些钱，然后掉头对付铁龙帮。们是知道的，咱们的生意暂停一天，就等于损失了好几万美金。”霍托斯自告奋勇地拿出了自己的主意。
鲍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脑袋都要滚到地上了，还惦记着钱！”
强森语重心长地说：“的确！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想再召集人马很难，都被打怕了。满城风言风语，传得很是邪乎，就连叫花子，都改口叫咱们是短命帮。”
鲍迪的牙缝里露出了一种狰狞的笑意，添着牙尖说：“既然骑虎难下，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深。哼!现在我可知道是什么鬼东西了。霍托斯，打电话，叫拉德多警长来。”
强森稍稍怔了怔，但也马上看出鲍迪有了主意，立刻催促说：“这个灯泡眼，还傻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