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其它小说 > 雾帆岛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里昂德的杀人心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里昂德的杀人心 ..

  细雨仍在阴凉的山风中撒落,四周一片昏黑寂静。苍图调试好了狙击步枪,坐起身对一旁兴致盎然的利昂德说:“听着伙计,得去找到个人,立刻就去。”说着,他把强森的照片和一张纸条递给利昂德。

  利昂德原以为自己会留下来,看苍图如何一枪击碎鲍迪的头,但苍图面色严肃,举在眼前的照片和资料,令利昂德错愕地眨眨眼睛,不得不也变得认真起来。

  “强龙难压地头蛇,这话不无道理。咱们既然决定对鬼蛇帮下手,就要一击毙命,不给他们还手的机会。这是三号头目,上面有他的地址,尽快找到他,然后通知我。到时听我命令,咱们一齐下手,先斩掉三个蛇头,再去对付另外两个。一旦我们今晚的暗杀成功,就算鬼蛇帮日后查出凶手,也不会再有谁能够组织帮众,对我们实施反扑。懂我的意思吗?”

  利昂德不是糊涂虫,立刻赞同地点了点头,抓起地上的m40狙击步枪,把握十足地说:“放心吧,500米内打人的脑袋,我可是个神枪手。”利昂德抄起行李,准备沿着山脊离开。

  苍图突然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说:“记住我的话,强森今晚在他的公寓里开生日派对,与会者有很多人,下手的时候别伤及无辜。利昂德……”苍图顿了顿,略带迟疑地说:“咱们一起闯过无数鬼门关,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知道有个癖好,喜欢杀政客,但我希望能明白,一个出色的暗杀者,动作干干净净,只按名单取货,然后悄然而退。要知道,现在的,已经脱离了铁耙号,别再做错事。”

  利昂德很清楚,苍图想要暗示自己什么。以强森这种家伙,绝不会为了一个生日,就搞铺张奢华、声色犬马的庆祝,其真实意图,不过是为了借机结交和拉拢权贵,为自己的流氓事业巩固路基。

  利昂德是个高大健硕的俄罗斯人,有一头像雀麦成熟时微黄的亚麻色卷发,碧绿的眼睛看人时,总是一闪一闪,颇令年轻的姑娘们艳羡。

  大家相处以来的日子里,唐休常和三个海盗聊天。一次听皮基卡说,在利昂德十岁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当时是苏联一家国企纺织厂里的锅炉工人,为了照顾年幼的儿子,不久便娶了一位容貌端庄的立陶宛离异女人做妻子。迫于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老实憨厚的锅炉工,将自己半年的积蓄取出来,换成几瓶上等的沃德咖烈酒和几包味道颇为香醇的高加索雪茄,硬着头皮、经验生疏地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就这样,利昂德的继母,很快也在父亲的单位上班了。小两口日子过得不错,虽然清贫,倒也算得上平静。

  直到某天中午,利昂德的父亲去车间里找工具,恰巧撞见自己的妻子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双眼惶恐,长发散乱,胸口衣襟皱巴巴地敞开着,像刚刚结束小便似的,半蹲着身子用手帕不安地擦拭下体。直到丈夫走到她面前,女人才闷声大哭,说自己被厂里的工党书记:乔尔多柯曼强暴了。

  利昂德的父亲勃然大怒,抄起锤子就要冲出去,找到乔尔多柯曼敲碎他的脑袋。可妻子拼命拉住丈夫的脚,央求他不要这样做,并且把乔尔多柯曼警告自己的话,讲给了丈夫听。“亲爱的,别去惹那个魔鬼。他说过了,只要我们找麻烦,他就会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捏死一个卑鄙的锅炉工人。但如果我们不那样做,他就命人给咱们加薪水,还打算提拔,安排去做购买煤炭的差事,有捞不完的好处……”

  然而利昂德的父亲,是个性子刚直的人,最终没能咽下这口气。他把纺织厂工党书记强暴妻子的事写成举报信,分别邮寄给了工会和当地法院。结果出乎意料,第三天夜里,就有一大群法官和警察抄了利昂德的家,罪名是诽谤上级,给无产阶级**抹黑。

  直到现在,利昂德还清楚地记得,一个鹰钩鼻子的法官,威风凛凛地站在他面前,将当时天真不懂事的他,手里正吃着的一块巧克力,硬生生抠了过去,塞进自己的嘴巴,像撕咬阶级敌人的皮肉一般,异常凶恶地说:“——这也是国家的了!这下流的小崽子。”

  打那之后,利昂德便离开了破产入狱的父亲,跟一群坏孩子整日胡混,成了名副其实的小流氓。十五岁那年冬天,街上飘起鹅毛大雪,利昂德穿着一双破球鞋,哆哆嗦嗦地守在一家高级洗浴中心门外。刚刚获得副市长候选人提名的乔尔柯多曼,醉醺醺地走出洗浴中心,正要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就被匕首刺死了,刀尖从背后插进胸腔,割破了心脏。

  就这样,身无分文的利昂德,逃到了立陶宛,从那里爬上一艘驶离波罗的海峡的货轮,再也没回过欧洲。为了摆脱做苦工的悲惨命运,青年利昂德参加了佣兵,再后来就当上海盗,跟着铁胡子船长混饭吃。

  像桑丘司曾经开玩笑时说过的那样,利昂德是个“坏孩子”,每次在海上打劫乘客时,只要抓到雍容华贵的官员,也不管人家是好人坏人,跟他有无过节,这家伙一定会像虐待小动物那样,折磨他们到死。

  苍图预感到了这一点,他必须像牧羊人那样,驾驭好自己的团队,不允许利昂德在强森的生日宴会上,狙杀那些与任务无关的达官显贵。即使他们该死,可为了求一己之快,痛杀了某个政客要员,到时候找麻烦的,就不只是鬼蛇帮了。

  利昂德报以一个无谓的笑容,对苍图摆了摆手,跳上一块长着矮蒿的青石说:“瞧!今晚像个神父。我答应,只要他们到时把头钻进桌子底下,我保证不朝那些屁股开枪。”

  夜雨潇潇,苍图不时把眼睛离开狙击镜孔,看看手表上的指针。唐休在测风望远镜里认真记录着风速的变化。黑夜将森加布里艾尔山脉笼罩,远处万家灯火,那些陪伴在家人身边的洛杉矶市民,不会知道今夜将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