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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拯救之突击

  铁耙号的船舱室里,挂了几盏备用的马灯,昏暗摇晃的火光,将几个守船佣兵的影子斜拉到墙壁上。他们怀抱着步枪,嘴角叼着烟卷,或坐在桌子上打牌,闲聊着说笑;或不时走动几下,检查每一个人质的情况。

  唐休被人绑在楼梯的扶手上,头向下深深地垂着,花梨莎就在他旁边,正被一个佣兵拿皮鞭拨弄着胸前的衣襟。可能因为尼克夫妇太虚弱了,并没被绳子密密麻麻捆起来,只铐住了手脚,但也动弹不得。

  另一条低矮的楼梯处,则是铁胡子船长和郎奴博,以及那些往日里嚣张跋扈的海盗水手。这些人像猎物被蜘蛛捆扎过一下,绑得结结实实,没有丝毫逃脱的余地。即使这样,看守他们的几个佣兵还不时过来查看一番,严密监控着这些俘虏。

  一个缺少门牙的佣兵,咧着嘴唇下面的黑窟窿,走到花梨莎近前,将手电光杵在她脸上,淫邪地笑了笑。“嗨!小美人,苦命的小娘子,怎么像个木头似的,一点也不懂情趣儿。”这家伙说着,抬手推开同伴手里那顶在花梨莎乳-房上的鞭子,猛地捏疼了她的乳-头。花梨莎痛苦地呻吟一声,愤怒而憎恶地瞪着缺门牙的佣兵。

  “哈哈哈,我喜欢女人这种声音,但不喜欢这种眼神。最好乖一点,否则我就扒下的裤子,将头朝下吊起来。”

  “人渣!”花梨莎恨恨地骂道。

  哈伊尔提着裤腰带,正从三层解手回来,见两个手下围在女俘虏跟前,有些控制不住欲望,便张开粗嗓门喊道:“喂!们两个家伙!别在这里玩女人,会生病的!去看好那群海盗,别让这帮家伙**。”

  一名背枪的小个子佣兵,端着一大盆海盗饭团,紧跟在哈伊尔后面走出来,他满面红光地笑着,拔高嗓门招呼:“开饭啦!尝尝我的新手艺,这些可是用虾仁、蟹肉、火腿还有咖喱粉做成的糯米饭团,是那个海盗厨子亲口告诉我的制作秘方,如果们觉得不好吃,我就去打碎他的蛋蛋,重新做几个三明治来。”

  佣兵们哈哈大笑,立刻围上去抓抢饭团——在一伙儿胜利的土匪看来,如何诋毁失败者都不为过,反而觉得无限光荣。

  月黑风高的雨林外面,苍图几个人悄悄游到了铁耙号的大船底下。水面泛起一股股刺鼻的怪味儿,桑丘司耸了耸鼻子,告诉大家说,这是绑在水底锚链上的药块散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逼开那些危险的不明生物,防止它们靠近过来害人。

  皮基卡最熟悉甲板上的布置,由他领着众人绕开首尾两处隐藏的摄像头,再由利昂德偷偷撬开炮台后面的舱门板子,一股混杂着海盗饭香的热气,从开启的薄薄缝隙中涌了出来。皮基卡鼻子很尖,立刻就闻了出来,小声咒骂说:“里面果然有人,这帮混蛋一定是在吃我们的饭团。”

  苍图从后面捅了利昂德一下,提醒说:“小心点,里面可能设置了绊雷。”利昂德缩着脖子,颇为得意地笑了笑,歪着嘴唇说:“放心吧,我知道。”

  他抽出一把刺刀,顺着舱门板子的缝隙捅进去,沿边缘轻轻滑动,很快就遇到一丝松软而又略带弹性的阻力。于是翻转刀背,以利刃割断了丝线。几个人都熟悉大船里面的环境,彼此抓紧步枪鱼贯而入。

  佣兵们确实饿坏了,大口吃着热气腾腾的海盗饭团,有的甚至两个手里都抓了食物,步枪大都挎在背上,或索性搁在桌子上。

  苍图与杂佛蹲在入口的楼梯下面,彼此打了几个手势,五个人同时跳了出来,对准这群佣兵嗒嗒扫射。

  缺少门牙的佣兵正咀嚼着满口饭团,接连两颗子弹从他脊背上洞穿过去,嘴里的食物噗地一声,喷吐在送饭小个子佣兵的脸上。小个子佣兵猛力摇晃脑袋,抖掉睫毛上的污秽,甩手就要抄起背上的步枪。

  一颗猩红的子弹,从缺门牙的佣兵左胸口弹出来,啪地一声震荡,打碎他一只耳朵。这家伙疼得一缩脖子,手掌刚捂住冒血的耳朵,没等来得及闪避,第二颗弹头又从缺门牙佣兵的右胸口翻着跟头弹出来,撞在小个子佣兵的脑门上,绽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哈伊尔比手下的人机敏,没有在第一时间持枪反击,而是就地一翻,顺着木质楼梯滚了下去,一直摔到三层底舱,磕磕碰碰一通响,等到稳住惯性蹲起身子,脸上尽是台阶磕破的血口子。

  他瞪大眼睛,吐着嘴唇上的血沫子,恶狠狠拉动步枪,准备再次冲上去,可是刚爬到楼梯门口,一串密集的枪击,像燃放鞭炮似的,打得木屑横飞,使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船舱室里措手不及的佣兵们,死的死,伤的伤,有的甚至像老鼠一样在桌子底下乱爬,胡乱飞跳的子弹洞穿木板,将他们身上打得满是血孔。

  花梨莎先是吓得发抖,咬紧嘴唇不让自己惊叫,可当她看见苍图正猫着腰,手持枪械向队友打着手势冲进来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委屈,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苍图,我们在这里,这里……”

  尼克的眼睛也湿润了,哆嗦着嘴唇感恩上帝,并和花梨莎一起呼喊起来。唐休挣扎着绳索侧过头,哑着嗓子焦急地说:“别喊,别喊!咱们会被灭口的,瞧那边……”

  角落里,一个负伤的佣兵躲在台阶下面,歇斯底里地咒骂着,并且将步枪对准了那群被绑着的海盗,“狗杂碎,打死们……”

  一排子弹飞射过去,郎奴博右边的十几个水手,立刻躯体乱颤,如遭受电击一般,痛苦地哇哇惨叫。炽烈的弹线从他们身上穿过,眨眼就死掉了。

  花梨莎和尼克面色如纸,赶紧闭上嘴巴。可是已经晚了,那个几乎发了疯想要毁灭一切的佣兵,这时才搞明白,袭击自己的人原来不是海盗残余,而是唐休这几个人的救兵。

  第一百零一章漂亮的战斗

  他咒骂得更加凶狠,婊子、骚货、狗杂碎之类的污秽之词,从嘴里嗷嗷地蹦出来,同时手里的步枪也犹豫一条蛇似的,晃动着爬上桌子。黑洞洞的枪口朝向唐休几个人,惊得他们被束缚住的身体失控地做着无谓挣扎,几乎要绝望地闭上眼睛。

  特种兵出身的苍图,深谙解救人质的战术,早就注意到花梨莎的喊叫惹来撕票危机,便急忙纵身一跃,嗒嗒几发连射,将那个佣兵举在桌沿上的手腕硬生生打断,血糊糊的手掌随着步枪一齐滚下台阶。一声刺耳的惨叫,没等拉长到第二个高音,噗噗两声闷响,穿过木板的子弹就止住了他。

  一片狼籍的船舱室里,二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有的趴在桌上,有的滚在地上,还有的斜仰在栏杆上,大睁着惊恐怨毒的眼睛,不肯有一丝瞑目。

  “走!下去,还有个小子活着,躲到三层底舱去了。这个胆小鬼!”皮基卡杀得很兴奋,斗志昂扬地呼应着。

  苍图割开唐休的绳子,递给他一支步枪,仓促嘱咐说:“在上面看着,谁敢轻举妄动就毙了他。”唐休扭着酸痛的肩膀,果断地接过步枪,微笑在他伤痕累累的脸颊上绽开,仿佛一条被猎人久困的狼又回到族群,瞪亮着更为坚毅的目光,轻声说:“放心吧!我再也不会对他们手软了。”

  苍图嗯了一声,带头领着人像猫捉老鼠一样,警惕而小心地来到楼梯口。杂佛揪起一具尸体,顺势扔了进去,嗒嗒几声连射,从下层一处阴暗的角落传来,弹头撞在铁栏杆上,跳弹像蚂蚱似的乱蹦,发出嗡嗡混响。利昂德拽下一颗手雷,毫不客气地向哈伊尔躲藏的角落丢去。

  轰地一声巨响,几个人迅速冲了下去,五支步枪喷发火舌,将哈伊尔逼得连连后撤,不断往里纵深。底舱下面昏黑一片,许多灯盏被击碎了,一条条腰粗的铁管子,顺着迷宫一般的通道,向更加幽黑的地方延伸去。

  “抓活的!”苍图小声提醒了一句。

  皮基卡立刻拔高嗓门,向哈伊尔躲逃的方向高喊:“嗨!小子!知道自己躲到哪里来了吗?这里的每一条通道,每一个死角,我闭上眼睛都比熟悉。不要再逞能了,我们这么多人,会把打成烂馅饼的。”

  桑丘司小声问皮基卡:“什么时候下过底舱?我怎么就一直没来过!”

  “嘿嘿,这叫兵不厌诈。我猜那小子一定在绝望。”胜利使每个人都高兴,皮基卡显得颇为得意。

  苍图不想浪费时间,对哈伊尔躲逃的方向喊道:“听着伙计,我们不是来杀人的,只想救几个人质出去,然后就离开这里。请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快点出来吧,咱们得谈一谈。”

  幽黑的通道深处,终于有了哈伊尔的回应,他在克制着恐惧,沙哑的嗓音像带冰碴的水,底气有些不足。“人质都在上面,们去救好了,想带谁走都可以。赶紧离开这里,格鲁尔很快就带人回来了,到时想逃也没机会了。”

  杂佛轻蔑地笑了笑,以一种和气但却威胁的口吻说:“我们不只是来救人,还想带走点别的东西!们捞得太多了,咱们得好好谈谈。出来吧,我们刚才已经承诺过,不打算杀,可别令我改变主意!”

  “听着!这不是在吓唬们。我和上面那些家伙不同,他们是幽灵北的雇佣军,而我是猎头一族的人,杀了我,会惹上大麻烦的。”哈伊尔也威胁着嚷嚷道。

  苍图坦然地回应说:“这一点我们知道,但希望也能知道,别再浪费我们的时间,快点出来吧,给最后三十秒。”

  哈伊尔缩在一根金属管子后面,双方谈条件的空当,他发现自己已经钻进了死胡同,周围没有完整的掩体,如果对方再抛一颗手雷进来,弹片会反弹飞溅,削进人的躯体却又不毙命,简直比地狱还残酷。

  “好吧,好吧!我的兄弟,咱们可以合作!别开枪,我出来了!我是猎头一族的人,伤了我会惹大麻烦的。”哈伊尔很识时务,反抗也是死,干脆丢出了武器,放手一搏。

  皮基卡和桑丘司将哈伊尔铐住,推推搡搡拖上二层,迫不及待地问:“快说,那些美元在哪里?哦,等等,别告诉我这艘船上连一个仔儿都没剩,我会宰了,把的喉结割成三段!”皮基卡攥着刺刀,在哈伊尔脖子上胡乱比划着,样子极为凶恶。

  昏暗的台阶扶手上,被绑着的一大堆海盗俘虏中间,传来闷雷似的洪亮嗓音,铁胡子船长像一只抖动身羽毛的公鸡,试图抖掉身上的狼狈,使自己重新精神焕发,“哈哈哈,我亲爱的人们,勇敢无畏的战士,们终于来了,漂漂亮亮干掉了这群家伙,我要嘉奖们,重重地嘉奖们……”

  皮基卡迎着老船长大步走去,脸上泛起难以捉摸的微笑。

  铁胡子船长的眼睛更加明亮,像拿一块糖果在引诱女童的猥琐老头,难堪地拉低了身价,嚷嚷着:“嗨嗨!皮基卡,来,快帮我把这该死的绳子割断,我简直恨透了这种滋味儿……”

  锋利的刺刀压住铁胡子船长的肩膀上,在他昂贵的骆驼绒披肩上掸了掸,然而皮基卡并没动手割断绳索,反而瞧着铁胡子船长的脸颊,左右看了看,龇牙咧嘴地问:“刚才叫我什么?皮基卡?这个老东西,居然一点都不脸红!应该叫我先生——皮基卡先生!求我往的胡子上撒尿!”

  捆在身旁的郎奴博,气急败坏地大骂:“放肆!皮基卡,这个叛徒!叛徒!”

  皮基卡哈哈大笑,俯下头直盯着郎奴博那凸鼓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谢谢,谢谢,我本就是一个海盗!在夸奖我?”说着,皮基卡抬起他那铅坨似的大皮靴,照准郎奴博小腹就是一脚,疼得他肌肉痉挛,嘴角直冒酸水。

  第一百零二章背满美元的流浪汉

  “这只土猴子!学别人穿西装、戴礼帽,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郎奴博似乎最受不了别人这样羞辱他,被绑在栏杆上的小身板儿气得直往上蹦。“这个混蛋,可以杀了我,但不许侮辱我。混蛋,混蛋,下流的狗崽子……”

  没等他接着骂下去,皮基卡又是一脚,踢得郎奴博五官扭曲成一团。他猛力揪住郎奴博的衣襟,恶狠狠地说:“是让荒木九野去洗马桶的,对吗?”

  郎奴博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是他哆嗦的身子却在有意无意地摇头,铁胡子船长仿佛感觉到一枚炮弹正朝自己飞来,赶忙接口说:“等等,等等,皮基卡……先生,在为荒木九野抱不平吗?据我所知,那个日本水手和没什么特殊关系。”

  皮基卡丢开郎奴博,盯着铁胡子船长那只灰蓝色的独眼,冷冷地问:“没有关系?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是因为给卖命才变成和一模一样的独眼龙!哼,他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但却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我哪天不顶用了,也会和他一样,去刷那些臭烘烘的马桶!”

  又是重重的一脚,踢在铁胡子船长的小腹上,或许是位置低了些,老船长的一只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弹出来。

  桑丘司兴奋地挥手招呼着:“嗨!皮基卡,别搭理他们了!快过来,咱们去抬美元,就剩那些宝贝了。”

  杂佛领着三个水手下了底舱,很快就拖出几只硕大的皮箱子。皮基卡瞪大眼珠子,两只大手像疯了似的乱抓,将一摞摞美金拼命往背包里塞。

  桑丘司将塞满了美金的包裹挎在背上,原地跳了几下,似乎感觉还可以再装一些,便又脱下包裹,打开了拉链。

  皮基卡笑得满脸褶子,嘴唇都快要翻到脑门上,一边装着美元,一边讥笑桑丘司:“贪心的家伙,别再装了,的子弹往哪里搁!”

  桑丘司不以为然地笑着,拍拍两条大腿,“我会把子弹绑在裤子上!这么多美元,至少也得五六百斤,最好一张都别留下。”

  苍图和杂佛两个人,仍围在跪地的哈伊尔面前,低声询问着一些至关重要的消息。唐休、花梨莎以及昆帕帕,蹲在另一个大箱子跟前,也忙乎着往背包里塞钱,苍图和杂佛两人的包裹,早已被他们三个塞得高高鼓起。

  看到自己的财富被人在眼皮子底下瓜分,铁胡子船长的心都要碎了,眼泪从他憔悴干涸的皱纹上不自觉地淌下来,渗透进乱蓬蓬的大胡子。他知道自己算是完蛋了,十几年打家劫舍的积累,转眼化为乌有。此时此刻,无论再如何祈求,都已经没用了。活下去,是他唯一奢侈的希望。

  “嗨!桑丘司?帮我们拿点食物来吧,大家都饿坏了!利昂德,利昂德?看在上帝的份上,行行好吧!这只是举手之劳,我们没别的要求了!我年纪大了,又害了胃病,经不起这么折腾,我的四肢都饿得瘫软了。”铁胡子船长再也顾不上在手下面前丢脸,像个可怜巴巴的老叫花子,期期艾艾地央求着。

  然而,三个手水自顾说笑,忙乎着在大腿上绑子弹,别说搭理老船长,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这个昨夜还位高权重、威风凛凛的海盗统领,就像一片无足轻重的鹅毛,落定在手下人的靴子脚边,不可避免地遭受蹂躏与侮辱。一时间,他绝望极了,耷拉着松弛的眼皮,正要难过地垂下头,却突然看到了昆帕帕,在认真捆绑着一个装满美金的小包裹。

  这使他眼睛立刻放亮,抻长脖子低声呼唤:“哎!昆帕帕,我的好孩子!快帮我拿点吃的来,听话!”

  昆帕帕一愣,看见老船长甩着胡子,正极力引导自己的目光。他向四周看了看,地上到处流着鲜血,踩扁的海盗饭团,像牛粪一样七零八落地散着。

  “就是这些,快帮我拿点过来!我为的父亲麻麻布基、我的好兄弟感到骄傲,过来吧孩子,快拿过来。”铁胡子船长以往的威严不复存在,此刻俨然成了一个试图骗取小孩零食的卑鄙乞丐。

  昆帕帕在地板上捡了几个踩扁的饭团,递到铁胡子船长嘴上,这个饿昏头的老家伙,险些把昆帕帕的手指也咬掉。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干瘪的胃口刚充实一点,那只灰蓝色的像鹞鹰一样贼溜溜的眼珠子,就狡猾地扫了一下,低声对昆帕帕怂恿说:“我和爸爸就像兄弟一样亲,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帮助我的!嘘!别出声,帮我把绳子割开,我知道妹妹的下落,我一直像思念自己的女儿那样思念着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突然,皮基卡吆喝了一声,向昆帕帕挥舞着手,“喂!小东西,离他远点,他会弄死的!哈哈哈……”

  唐休抓起步枪,跑过来拉开昆帕帕,冷冷地瞪着这个昔日没少给自己苦头吃的老船长。铁胡子船长难为情地笑了笑,沾满米粒的嘴唇哆嗦着,却没说一句话。

  “我,我只是给他点吃的!不会帮他逃走的。”昆帕帕仰起脸,坚定地对唐休说。唐休想拿枪托砸老船长咕哝着的嘴,可看到他脸上那仿佛一夜之间就布满了的蜘蛛网似的皱纹,不由动了恻隐之心,索性拉起昆帕帕走开了。“别靠近他!这家伙很坏!他不配和父亲做朋友!”

  哈伊尔吸着嘴上第二支烟,眯缝起眼睛思考着,苍图冷冷地盯着他,仿佛只要听出半句谎言,立刻就结果了他。

  “是的,不会有错!这场复杂的厮杀,已经演化成了一场政治斗争。们只要到了那里,说不定就能找到想要的人。都在那里了,女人、孩子和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我们的统领很仁慈,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只要不是疯瞳组织的人,不是刻意跟我们做对的人,都可以被赦免,安离开这片丛林。们瞧,那个老海盗头子,格鲁尔把宝石追回去了,所以他还能活着!”

  第一百零三章:丛林难民营

  杂佛疑惑地问哈伊尔:“为什么们要这么做?杀人灭口可是成本最低的手段。”

  哈伊尔摇晃着大脑袋,不假思索地回答:“实话告诉们,疯瞳组织算是惹上大麻烦了。不过,我们目前只抓到一个大头目,而那些跑掉的家伙,极可能向巴西政府告密。这涉及到国家主权,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可不想等巴西军方的直升机铺天盖地、遍布丛林的时候还留在这里。我们已经收回了大部分宝石,现在得抓紧时间,早早脱离这片战争泥潭。”

  苍图与杂佛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思不定。哈伊尔不耐烦地催促说:“赶紧走吧!拿上们的美元!我可不想待会儿成为们的人质。”

  大家收拾好了行李,苍图背上自己那一份塞满美金的包裹,唐休兴奋地告诉他:“这下足够了,咱们两个加起来,总共有六百万美金,无论是任敏的医疗费,还是给去美国看病,都不用再发愁了。”

  苍图环视着偌大的船舱,那些无法带走的美金,像碎纸片一样洒落在地板上,被鲜血浸透的殷红。铁胡子船长和他的那些水手,闪着乞怜的目光,看着别人能够自由离开,那欲言又止的绝望中,说不出有多么的羡慕。

  杂佛蹲在甲板出口处,招呼苍图快点上去,几个人顺利登上小游艇,开始朝弥鬃部落的方向驶去。

  昆帕帕也背了很多美金,但他还不能体会出,这些令现代人争个死我活的纸币,到底意味着什么。苍图不解地问他:“不是说好让留在快艇上吗?怎么偷偷跑大船上去了?”

  昆帕帕一时茫然,不知该如何解释,但看了看平安无事的唐休和花梨莎,却会心地笑了起来。

  苍图并不苛责,抚摸着昆帕帕的头,语重心长地说:“记住,下次别擅自行动,如果我们遇到危险,跑都跑不掉。而且,让留在外面也是为了把风,万一格鲁尔突然回来,把大家堵在船里,咱们就危险了。”

  昆帕帕用力点了头,转而将几个完整的饭团递给尼克夫妇,尼克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额头,嘴里喃喃祈祷着:“感谢上帝!我们还活着!昆帕帕,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我之前对太过苛求了,原谅我,勇敢的小战士。”尼克的妻子还是疯疯癫癫,一边吃着饭团,一边对昆帕帕傻笑,分不清谁是她的丈夫,竟然撩开衣襟要昆帕帕摸她那布满青筋的长**。

  雨下得有些密了,丛林里一片寂静,皮基卡和桑丘司轮流驾驶快艇,沿着那些七拐八弯的支流河道,偷偷向茹鲁阿河中游靠近。利昂德坐在行李上,将一叠美金数了四五遍,不是拿鼻子闻闻,就是贴耳朵上弹两下,仿佛生怕货真价实的钞票会自己突然变成假-币。

  杂佛擦着步枪,蹲在苍图身边小声说:“觉得哈伊尔的话可信吗?”

  苍图拧着眉头,眼睛直盯着外面的雨,仿佛也没太多把握,只淡淡地回答说:“不知道!可我们得去瞧瞧,那里也是抵达雅皮因小镇的必经之路,希望不会再遇伏兵,找咱们的麻烦了。”

  杂佛干干地笑了笑,反而心态豁达地说:“哎呀呀!猎头一族,这些世界级的黑金大亨,应该不会把咱们抢得这点美金放在心上。他们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估计比咱们还着急离开这里呢!我觉得,他不敢骗我们!”

  苍图突然问杂佛:“哈伊尔不会有问题吧?”

  杂佛无谓地挑了挑眉毛,懒洋洋地说:“放心吧,死不了的!我给他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剂,够他睡上一天的了。只要咱们顺利抵达雅皮因小镇,在那里翻山越境进入秘鲁,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因为夜里太黑,又不敢打开射灯,所以直到凌晨时分,捂着大嘴巴打哈欠的桑丘司,向下耷拉的眼皮突然一跳,远远地注意到一片火光。他用手指着森林东面,惊讶地小声叫着:“嗨,伙计们!有情况,们过来瞧!”

  苍图提着步枪走上船头,用望远镜朝火光闪耀的方向望去,黑漆漆一层犹如乌云般辽远的大森林中央,零星闪露出几点火光,星星般时隐时现地亮着。

  杂佛打开地形图,皱眉看了一阵,走到苍图身后说:“应该就是那里!我们绕过去,把快艇藏在安的地方,然后组队进去侦察,争取天亮之前越过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距离拉近,苍图心里反而有些忐忑。唐休劝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太担心了,还有我呢!”

  桑丘司把快艇藏在一处林木茂盛的水洼边上,几个人检查好武器,沿荆棘丛生的河岸向不远处的火光跑近。苍图爬上一棵大树,用夜视镜观察四周,这时才彻底看清,原来先前看到的不是篝火,而是一排排土著人的小木屋,火光从窗口向外闪耀,小孩的哭闹声,以及老人的咳嗽声,伴着洒洒细雨可以隐约听到。看样子,这里很像个难民营,而且人数不少。

  杂佛从另一棵树上跳下来,满脸轻松地说:“真是破天荒得走运,这里居然没有一个哨兵。”

  利昂德狐疑地问:“会不会是个陷阱?故意引诱别人进去?”

  杂佛淡然一笑,对皮基卡挥手示意:“傻瓜才会大摇大摆走进去!——皮基卡,和苍图从左翼侦察,我和桑丘司负责右翼,唐休和利昂德埋伏在这里,一有情况就负责接应我们!”

  “我也去!”昆帕帕踮着脚,刻意拔高脖子,仿佛生怕是因为个子矮小,不让他参加这次任务。

  唐休微微一笑,按下昆帕帕绷着的脚尖,“和我留在这里,苍图认得妹妹,一旦她也在这里,定会帮把妹妹带回来的。”昆帕帕还想辩解什么,但见苍图铁着脸,内心格外沉重,也就没敢再开口。

  第一百零四章无辜罪众的角落

  细密的雨滴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苍图和皮基卡矮着身子,像豪猪一样顶着刺蓬蓬的伪装,从不远处的灌木丛径直包抄过来。外面一片漆黑,他俩蹲在一间小木屋的窗下,融融火光带着暖意,从头顶隐隐飘过。

  苍图侧耳倾听,里面有个土著老者,正和其他土著围坐在火堆旁,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一只占卜用的破旧龟壳拿在他手里,不时放在某个咳嗽不止的土著头顶,像和尚敲木鱼似的,用一根细长的可能是猴子腿或婴儿腿做成的骨头,神色庄重地击打两下。

  皮基卡收回脖子,低声对苍图说:“哼!装神弄鬼的巫医,尽是些土著老头子。咱们到别处瞧瞧,前面那间小木屋里面,好像有女人的声音。昆帕帕的小妹子,说不定就在那些人当中。”

  苍图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眼睛依旧警惕着四周黑漆漆的树顶和屋顶。他俩像小偷似的在几棵缠藤树下绕来绕去,一连找了三间小木屋,看到的尽是些抱着小孩喂奶的土著妇女。这些女人目光呆滞,黑亮的眼睛久久注目着屋内用以取暖的火焰,仿佛一场场厮杀仍旧上演在她们的瞳孔里,松弛下垂的乳袋,已经被怀里的小孩子吮干。丛林战争几乎毁灭了她们原有的一切生活,饥饿成了新的魔鬼,伴随病痛和失去亲人的伤痛,一齐折磨着每个人。

  “瞧,这些土著娘儿们都得了性-病,还傻乎乎地给孩子喂奶呢!”皮基卡只是惊奇,毫无半点同情地对苍图唠叨。

  苍图心里更是焦急,猫腰跑向另一间土著木屋,头贴在窗口,斜着眼睛往里瞧。皮基卡也偷瞧了一眼,登时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做好准备,打算一脚踹开木门冲进去。

  “等等!”就在苍图呵住皮基卡的同时,他几乎一眼就瞅见瑟缩在墙角里的,一个脖子上缠着脏兮兮的几乎变了色的绷带的女孩,那女孩蓬头垢面,额头依在墙壁上,两只空空睁着的眼睛里,仿佛双目失明一般,连绝望都没有了。

  就在女孩摊开的脚边,另一个身体弱小的土著女孩,蹲在火堆近前,拳着一只小手,正用另一只手在蹦着火星的土坑边上紧张地抛着什么。她的手不断被烫到,疼得直把手指往嘴里塞。

  几个七八岁的土著小男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黑乎乎的,像烧焦的番薯似的东西。土著小女孩用石块将食物砸开,然后用力辗碎,烧烤果实的香气,瞬间飘满整间屋子。那些土著小男孩,不由自主地向前凑了凑,拼命吞咽着口水,小眼珠都快鼓出来似的。土著小姑娘赶忙说了一串土语,仿佛是告诉他们不要抢,有更需要食物的人。

  接着,土著小女孩就把捡起的食物碎块捏到靠在身后墙角里的女孩嘴边。可那个女孩久久不肯张嘴,几乎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土著小女孩有些为难,费劲地咕哝起小嘴,拗口地念着:“food,food……”

  皮基卡有些等不及,不由看了看仿佛已经呆住的苍图,“咱们……嗨!怎么哭了?”

  苍图嘴里咯咯作响,仿佛正有极为坚硬的沙粒在他牙齿下面磨着,连呼吸都变得不舒畅。皮基卡的错愕马上使苍图眨了眨眼睛,仿佛一种新的迫切,一下子灌进他的灵魂。

  “胡说什么!是雨水!”他责备地说着,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朝四下观瞧。杂佛已经带着桑丘司包抄过来,两人蹲在一棵大树下面,向这边打着手势,表示附近没有异常。

  苍图第一个冲进木屋,两手抓在那个缠着绷带的女孩肩膀上,嘴唇哆嗦得几乎说不出话。“任敏?任敏?是我啊!的哥哥,是我!”

  这一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土著小女孩将食物撒了满地,慌乱抽缩的身子,险些栽进火坑。皮基卡挥着步枪跟进来,像故意吓唬她们似的咧开大嘴,“都不许出声,否则打死们这群小崽子!”

  年龄最小的一个土著男孩,吓得嘴唇一扁,两颗眼泪刚要滚出眼角,皮基卡又把步枪一横,厉声吓唬说:“不许哭……宰了。”

  那个小土著虽然听不懂英文,但也知道恐吓,立刻就把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自从听了卡萨卡的讲述,萌生在苍图内心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了,疯瞳组织那几个魔鬼,果真将任敏抓到了这里。苍图像做梦一样,踟蹰在噩梦与好梦之间,万般震惊地瞪着任敏。可是任敏的两只眼睛依旧空洞,仿佛根本不认识他,更甚至像是看不见他。

  时间紧迫,苍图来不及多耽搁,看一眼那个挤进男孩堆里抖成一团的土著小女孩,正像看到魔鬼一样惊恐地望着自己。苍图也不由愣了愣,但他没法讲土语,或许他也已经猜到,这个懵懂的土著小女孩,应该是被那些恶徒洗了脑,错把自己当成坏人。好在苍图记得昆帕帕的土著名字,于是赶紧对这个几乎要哇一声大哭出来的土著小女孩连声说:“昆帕帕,昆帕帕。”他一边说着昆帕帕的名字,一边用手指向窗外。土著小女孩倒也蛮聪慧,顿时就明白了苍图的意思,也跟着念了起来,“昆帕帕,我哥哥,昆帕帕,我哥哥……”

  苍图一把抱起几乎还像植物人一样的任敏,命令皮基卡说:“背上她,这就是昆帕帕的妹妹!哦等等,把身上的食物拿出来。”苍图又轻轻放下了任敏,快速从自己腿上解着带子。

  皮基卡一愣,似乎有些不情愿。

  “快点!磨蹭什么!”苍图有些生气了。

  皮基卡这才弯下腰,将绑在膝盖上的几包饼干和干牛肉交在苍图手里。苍图用刀子划开食物包装,杂着一捧烘干的虾仁和巧克力,撒在这些土著孩子身上,然后快速撤离了小木屋。

  苍图抱紧了任敏,在腰高的草丛里奔跑,像一只衔回幼崽的公狼开始野性十足,仿佛生怕再有人将他怀里的东西夺走。皮基卡背着昆帕帕的妹妹,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跟着,嘴里不住地抱怨。

  杂佛和桑丘司从侧翼穿插过来,很快跟随上他们,彼此形成火力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