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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Chapter 41

  韩呈礼关店的时间比平时略早些,他出门之前给蒋佳发了条微信,说去找朋友了。他怕晚上蒋佳找他,或者等不到自己给她的消息会着急。

  蒋佳收到微信的时候以为他要跟朋友聚会,也没往心里去,只嘱咐他晚上骑车小心点,就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就这样,韩呈礼骑着车去了酒吧。当站在酒吧门口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感慨万千。

  酒吧的门口一向并不璀璨,甚至过分低调,连招牌都是小小一方钉在门旁边的。不过此时,连一盏小灯都没有,完是暗的,就像每天晚上收工后那样,显得寂寞而没有生气。

  韩呈礼走上前去推了推酒吧的门,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他又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转身往员工通道走去。

  以前在这里工作的时候,韩呈礼并不太走员工通道,他挺喜欢从大门进去,然后穿过整间酒吧,像个巡视自己领土的王似的。虽然他并不是这里的所有者,但是这种巡视,让他有归属感。在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的时间里,服务生们也都是陆续开始进来打卡,酒吧里所有大灯都开着,亮堂堂的,有一种真实感,跟开始营业后的迷离完不同。

  虽然做着那份工作,不过韩呈礼却知道自己更喜欢营业前的样子,在看待夜生活这件事上,与其说他不擅长,不如说不喜欢。从前在国内的时候,由于工作的关系,经常加班到深夜,那时深夜对他来说只代表疲倦,久而久之,这种印象根深蒂固的。所以即使后来他凭白添了失眠的毛病,却从来没想过到夜店里消磨时间。倒是后来,关含芝跟他提起那份工作时,他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工作到深夜也没有关系,才马上点头应允了。

  想到关含芝,韩呈礼不由加快了脚步。

  员工通道其实就是酒吧的后门,韩呈礼转到后面,轻推了一下,果然门是虚掩的。

  韩呈礼皱了下眉,这其实很危险,员工通道的灯光不算特别明亮,离办公室也不远,如果进来个闲杂人等就不好了。要是以前发生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在正式上班前的例会上批评那个不小心的家伙。即使是现在,他都不由担心了一下。

  韩呈礼进去的时候犹豫半天,还是把门别上了。虽然能想像得到,鲁先生跟关含芝索要这里,已经导致酒吧开不下去,不过,里面的东西丢个一两样也挺让人心疼,毕竟,连桌椅板凳那些都是关含芝精挑细选,品质上乘的。

  韩呈礼以为关含芝会在喝闷酒,结果她只是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位置,整个大堂只开了一盏射灯,就是她头顶那盏,照着她的侧影,本该是个唯美的画面,可是配上这萧瑟的背景,却显得孤寂无比。

  听到有声音,关含芝的肩膀明显抖动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她应该知道是谁。

  韩呈礼并没有径直走过去,而是走到墙边,那里有一个挺大的雕花装饰,而只有他们内部的人才知道,那是几乎控制着整个酒吧里灯的总开关。

  只凭手感,韩呈礼就打亮了几盏灯。他并不想单独跟一个蒋佳以外的女人处在这种密闭的空间,不然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也不会犹豫要不要关门了。虽然他很坦荡,但环境亮一些,更不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韩呈礼这才走到关含芝所坐的那张桌子边坐下,无意中朝周围扫了一眼,就是一楞。原来这个位置竟然能一眼看到店里百分之九十的地方,比他在这里工作时所站的任何一个位置观察到的地方都要多些。

  韩呈礼神情复杂地看了关含芝一眼。

  他上班那会儿,关含芝虽然每天会过来,但都不太管事儿的样子,来了之后就直奔办公区,很少在外面露面,所以他那时一直以为关含芝对这里大概就像以前蒋佳对她的蛋糕店,随便玩玩而已,其实并不上心。

  然而今天他才知道,关含芝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地方,怪不得鲁先生索要这里时她那么激动,并不仅仅因为这里是她赖以生活的收入来源,更因为她曾真的心意地为这里投入过的。

  韩呈礼沉默着,他一路上都没想好该说些什么。安慰?对现在的关含芝来说太飘渺了,一点意义都没有。鼓励或者慰问也是。韩呈礼心里感慨着自己的词穷,微低着头看着桌面,那里有一点点灰尘,环境亮了起来才看出来,应该好几天没擦过了,这在以前是不会被允许的,必须批评这片责任区的员工,并叫他立即改正。

  最后先打破沉默的是关含芝,她说:“我不想放弃这里。”

  韩呈礼默默点头,将心比心,有人抢他的小奶茶店他也不干的。

  关含芝扫视了一下周围,又说:“而且,只是他欠我的。”

  韩呈礼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他并没打算询问,事实上,他好奇心不重,对别人的隐私更不感兴趣。

  不过显然关含芝完把他当做了倾诉对象,也不管他想不想听,只是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关含芝说:“我家在很偏远的乡下,我们那里从来都没出过大学生,我很用功地读书,终于考到城里来。我爸本来不同意我出来读书,我家穷,我哥没钱娶媳妇,我爸想让我早点嫁人,换点彩礼钱回来给我哥娶媳妇,他连婆家都给我找好了,我知道了以后,连夜从家里跑出来,连衣服都没带几件。我在小餐馆打工,因为那里包吃住还发工资。后来镇长亲自去我家找我爸,说我们那里出个大学生不容易,还说镇上虽然也不富裕,但只要我出去读书,他们就资助我第一年的部分学费。我爸妥协了,可是他们把我找回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爸把镇上给我的学费拿走,给我哥娶媳妇用了。我找他要学费他说没有,还说都不阻止我出去念书了,学费当然得我自己想办法,最后还是我妈借遍了她娘家的亲戚,我才能勉强继续上学。”

  韩呈礼知道此时的关含芝需要一杯水,他起身到吧台,从里面翻出瓶矿泉水,又拿了两个杯子回来。把水倒进杯里,推到关含芝面前,但她轻轻摇了摇头。

  关含芝继续说:“我跟他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我读文学院,他在经济学院,我们同岁,我上学晚,所以他比我大一届。后来也不怎么就相识了,他一直追我,开始我是没答应的,可是那时年纪小,虚荣心很重。他经常给我带东西,那些东西我从来没见过,根本不会用,他每次都笑着给我解释,手把手教我,他送了我很多东西,小到书本文具,大到手机、电脑,我想那个时候我是喜欢他的,所以他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的时候我同意了。”

  说着这些往事,关含芝摇了摇头,露出一脸似笑非笑的无奈。

  然而韩呈礼的眼前却只出现了一个被物质打动的无知女孩儿。或许这并不完是她的错,长期的物质上的匮乏和得不到尊重与重视,让她的生活乃至精神世界都贫瘠得一塌糊涂,鲁先生出现得正是时候,或者说,那个时候随便一个张先生、王先生,能让她感受到关心和在物质上帮助她,她恐怕都会产生“喜欢”的错觉。

  她所说的,那个时候的那种“喜欢”当然是错觉,不然怎么会露出这么不甘的表情,因为她在为那个时候的决定后悔。

  关含芝的表情恢复平淡,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只是听到她说:“那个时候真小,真好骗,又什么都不懂,他说的话就信了,也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帮我解决,更天真地以为他会跟我结婚。所以当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那个时候他快毕业了,我以为我告诉他这个消息之后他会带我去他家,然后商量结婚的事,我都做好了休学待产的准备。结果没有。”

  是的,没有,什么都没有。

  关含芝说:“我怀孕了,他却跑了,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找不到他。后来来了几个人找我,说是他家亲戚,把我带去医院打胎,还让我在医院住了三天。等我出院,才知道他给我租的房子已经退了,我的行李被丢回宿舍,当着整栋宿舍学生和管理老师的面。知道吗?我一个人灰头土脸地回宿舍,连那些社会最底层的舍管都偷偷在背后嘲笑我,她们凭什么嘲笑我?我偷了吗?我抢了吗?我有错吗?”

  韩呈礼的眉头明显皱了皱。他妈妈退休之后为了贴补家用,也曾在一所民办校里做过舍管,而原本来自所谓社会最底层的关含芝却在跟鲁先生谈了场爱之后轻视做舍管的人,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