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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八与穿书

  “我刚入侯府那年,也不过二八年华。我仍旧记得那年开春格外地早,三月初临,秾桃郁李,灼灼其华。侯爷长身玉立于后院的那株桃花树下,我轻推开窗,他似是惊喜地一回首,眸中荡漾起万丈清波。”

  “可如今,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里只有无尽的冷漠和疏离。”

  “曾几何时,他的眼里也会映出我的身影。想来当初他对我是真的有过动容的。”

  “只不过,物是人非,如今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

  宁枝半倚在镂空的雕窗边,抬眸望向寂寞清冷的空院。今日的雪不知为何下得很大,不一会儿便铺满了整个后院。

  薄薄的积雪在桃花枝上堆积成块,又因为无法承重而掉落下来,摔碎一地雪渣。

  脚步声伴随着踩破枯枝的声音传来,宁枝微微回神,见那丫头忙掀开帷幔,“夫人,是侯爷来了。”

  “侯爷……怎么会来这儿。他都已经半年没有来看过我。”

  “是真的来了,侯爷还……还带来了沈姨娘。”

  沈姨娘。说来可笑,那沈袅袅不过是一个烟花柳巷的女子,身份低微。可她宁枝就偏偏没那个本事,连自己相公的心都拴不住,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妾侍压一头。如今这局势,她怕是连最后一点正室的尊严都保不住了。

  一反常态的,她没有去门前行礼,甚至连丝毫起身迎接的意思都没有。丫头见她呆呆地靠在窗边,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一只乌皮金丝靴踏进大门,那人步履轻快,脚步声与这沉闷孤寂的大堂格格不入。

  他远远地喊:“阿枝。”

  宁枝有些恍惚,他唤她阿枝的时候好似回到了初见那年。那时他一袭朱红锦衣身姿挺拔,端着娉礼亲自上丞相府提亲。彼时宁枝年方十六,情窦初开的她躲在月门后,怯生生地探出一只眼打量着那位素未谋面的少年。

  日落西山,竹影婆娑,秋后暮色渲染了半边天,连同气氛都有些暧昧起来。少年蓦地转首望向宁枝的方向,四目相对,少年先是一怔,随即勾了勾唇角,绽出一个恣意的笑。

  意气风发志凌云,鲜衣怒马少年郎。

  那一笑,撞进了宁枝初敞的心扉,自此,便涟漪不灭。

  “侯爷。”宁枝缓缓起身,朝他盈盈一拜,“侯爷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初见的时候吗。”

  他似是一愣,对身旁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子柔声道:“你先出去等我。”而后转首看向宁枝,那双对她冷淡惯了的眸子此刻也有些动容。

  他低沉着嗓音:“自然记得。那时你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一纸墨笔千金换,一首醉词万人求。”

  他敛了笑:“想当时,你总是对我笑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我相见便只剩礼节了。宁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已不是当初惊才绝艳的丞相之女了。现在我才知道,为何古人总是缅怀初见,如今想来,倒也是不无道理。”

  宁枝轻笑:“侯爷觉得是妾身变了吗?这五年来,侯爷每每出征塞外,妾身哪一次不是守在侯府门前,日夜盼着侯爷早日凯旋。妾身日思夜想等到侯爷回来,难道是想看侯爷带回一个烟花女子,整日鬼迷心窍沉溺酒色吗?”

  “侯爷说是妾身变了,其实早就变心的人是侯爷自己!是,妾身写不出年少时的诗了,因为当初妾身不过有感而发,一笔一划皆是少女心思,如今妾身心里只有一潭死水!若再让我执笔作诗,怕是满篇秽语,大逆不道之言,侯爷受得住吗!”

  “放肆!”

  许是被戳拆心事,他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在桌上:“宁枝,你不要以为本侯惯着你你就可以恣意妄为对本侯指指点点!还说什么大家闺秀,书香门第……若不是有丞相府给你撑腰,你真以为就自己那点文墨能在京城掀起多大风浪?不过是自作聪明,不识好歹的蠢妇!”

  他几乎咬牙切齿:“没有商量的余地,本侯今日就是来告诉你,如今朝堂各自为派,丞相府和定北侯府本就应该和衷共济,身处一方。而不是如你这些年一般,处处与本侯作对!宁丞相最疼的就是你这个幺女,今日你若是不替本侯写信劝诫丞相,本侯便休了你!”

  “你!”

  宁枝气得脸色发白,一双朱唇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削瘦的身子不住哆嗦。

  “哐当——”

  守在门外的丫头听见里间动静,吓得连忙要进去一探究竟,却被侯爷猛地一推门撞倒在地。她来不及顾及自己身上的痛楚,手忙脚乱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冲进屋去,抬眼却只看见一袭天青色的襦裙的宁枝兀自站在大开的窗前,雕窗被什么东西砸出一个破洞。

  风雪从洞中扑朔进屋内,凛冽的寒风吹刮着她耳边碎发。

  “被风吹散的青丝犹如死去的过往,凌乱又握不住。”

  “这些年,终究是我看错了人。”

  -

  “宁枝体弱,没能熬过那个寒冬。”

  “熹和十七年冬,定北侯夫人、丞相府幺女宁枝因病逝世,时年二十一。”

  “所以——原主是被自己活活气死的?”

  郝琼漫不经心地听着这位自己即将穿成的原主的故事,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哈欠。

  系统敲了敲悬浮黑板:“认真点,你可是马上就要穿书的人了。”

  “抱一丝儿啊,同志,来到这儿之前我还在上早八呢,理解一下啊,理解一下。”

  “……”系统如果有脸的话,此刻它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系统“啧”了一声:“不是,你不是大学生吗?高知分子,怎么看起来这么……这么……”

  郝琼一脸懵逼地抬头:“啊?你说啥?”

  ……这么蠢。

  系统一时有些无言。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不是说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是最好控制的吗?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正埋头分析情节的郝琼猛一抬头:“你听谁说的?”

  系统一五一十答道:“同行系统小美。”

  “得了吧,看来系统这个行业也不缺勾心斗角啊。还小美,我还小帅呢。”

  郝琼毫不留情地嘲笑它:“你个缺心眼儿,被骗了还不知道。这样,你趁早放我回去,重新去找一个宿主——如果不知道找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就那个,我的大学辅导员,她就特别合适,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系统欲哭无泪:“换不了了,选中的是你,哭着也得让你完成任务。”

  郝琼猛地反应过来:我靠,我这是进了贼窝啊!

  无奈只得认真分析原主的一生。这不分析还好,仔细一看简直是要震碎郝琼三观:“不是,这姐是真矫情啊,就非得因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吗?我看她条件也不差啊,天下男人死光了还是怎么?怎么就看上一个负心汉呢!”

  系统语气淡淡:“你懂什么,这叫痴情。”

  郝琼反驳:“这不妥妥恋爱脑嘛!”

  系统嗔怒:“你个丫头片子懂个屁。”

  郝·十八年母胎单身·琼双手往后脑勺一背,“好好好~是我不懂了,系统哥哥莫要生气,都是妹妹的错~”

  系统震惊jdp:你别这样我害怕。

  “好哥哥,妹妹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娓娓道来:“按照原文剧情,宁枝本应该先假意顺从定北侯,然后找机会慢慢收回定北侯的心,最后定北侯浪子回头,二人相伴到老,恩爱有加,成就一段佳话。”

  “可是不知为何,书中的系统出了bug,宁枝有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意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定北侯,最后郁郁而终。”

  “而我的任务,就是要找到这些书中的bug并且修复它。你——二十一世纪的美丽女大学生,就是我选中的这一任宿主。”

  逐渐失去耐心的郝琼敷衍道:“谢谢哥哥的夸奖,所以我的任务是?”

  “你能不能找对重点。”系统说着收起小黑板,随即点开另一个屏幕。

  头顶突然弹出一个电子悬浮框,郝琼忙站起身,点开任务仔细一看:顺从原文主线,帮助女主宁枝稳固地位,成为贤良淑德、温婉居家的好好夫人,走完主线剧情。

  郝琼头顶缓缓冒出两个问号。

  “哐”一声,系统屏幕被一手爆碎。

  罪魁祸首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去你娘的好好夫人。”

  系统:“???”

  系统:“为了我的统生安全,我觉得有必要申请一下更换宿主。总部总部!这个大学生她会单手爆屏幕啊喂!”

  下一秒,脆皮大学生郝琼抱着手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系统总部的声音响起:“系统叁贰壹,什么事?”

  叁贰壹:“……现在没事了……”

  郝琼猛地翻身爬起,拍拍衣服道:“得了统兄,既然一切已经成为事实,那就去大胆地面对它。这样,你跟我开个金手指,我们快点完成任务,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样对谁都好,你觉得怎么样?”

  叁贰壹:如果我能开挂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宿主……

  ……

  于是乎,大冤种系统叁贰壹和它的大学生宿主郝琼,即将开启一段,呃,美好而奇妙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