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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生死关头与情郎诀别

  “快!快包围这座塔!奸夫蹿进去了!”

  佛塔下,火把擎举在数百名、向上竖立猎刀与挽弓的家丁手中。火光血红,似随风潜入暗夜,一夜之间盛开的火红杜鹃。

  穆飞烟两手扒在窗棱上,俯视这触目惊心一幕:“糟糕!该早带三娘走!小和尚--”

  她发髻插着他送的蝴蝶玳瑁簪,说是他娘留下来的遗物。

  簪上流苏穗子一摇曳,穆飞烟回转过脸:“我先下去引开他们。你保护师娘往后山跑,在大瀑布那里等我。如果天明我没有回来,你带三娘先离开谭殷山庄。记得把索桥砍断。”

  小和尚眼底滑过一丝肃穆与心疼,仰月口蓦然大笑:“你猜白浩宏的老婆与儿子,对三娘穷追猛打、不依不饶所为何?”

  “违反了礼教规矩,偷男人。”

  “哈哈!”他躬身穿鞋袜,星眸在暗夜里炯炯有神:“台面上话是苟且偷欢,惩治她坏了山庄名声。实质我以为还是与钱财有关,死了三娘,少一个分家产的人。可能也与宝藏图有关!”

  “宝藏图?”穆飞烟不解。

  “白浩宏绞蟒六年,有心人势必怀疑,他在这个过程中,也许会探听到零星的宝藏下落。而三娘恰恰是他生前最宠爱的小妾。”

  “对,那条金蟒出现了。”穆飞烟感觉到消散大半日的疑惑,顿时又聚拢心头。

  白浩宏的死,是她用蚕线操纵铁丝环,紧紧桎梏住颈脖,用力向后提拉得老狗瞪眼吐舌,仰面痉挛。

  再赶紧将蚕线的末端,绑到书桌上半悬空、底部垫冰的一樽陶瓶口。

  等小厮推门时,冰块差不多全融,陶瓶失重坠地,刚好落入桌底摆着的机关盒内,更为猛烈地刹那间绞住蚕线,拉拽那只铁环。蜡烛便是被陶瓶推落。

  西域进贡过来的蚕线,细弱游丝却力能吊起铜鼎,白浩宏鞭打、逼迫她与一只公狗兽交后,算作打赏赠予她。阳光的变幻中,小厮推门不可能发现那道线。

  可是鬼魅无穷、金碧辉煌的巨蟒,穆飞烟也感疑惑,怎么会出现在书房?

  “小和尚。”她凤眼微眯:“老实交代!你来山庄究竟做何?蟒蛇--是你带来的?”

  他走去篝火盆旁,打开道具箱子。歪嘴很邪气地笑:“我想山庄应该有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人,潜伏在暗处涌动的势力。武林里传言金蟒咬死的,都是知道宝藏零星秘密的人。”

  烟儿娥眉笼上了愁雾,因为俯视塔底,白老夫人已在儿孙们搀扶下走近:“还好,两个老混蛋用机关锁紧了塔门。”

  一回眼,小和尚正对着道具箱里,两张人皮面具拿捏不定主意。

  “哈-哈-”穆飞烟凤眼中黑睛忽然变犀利:“小和尚,有办法!你画一张面具需要用多久?”

  “惟妙惟肖要大半日。”

  她走过去,脸颊埋进他肌理细嫩的颈脖中,呼吸愈来愈急促。

  小和尚听见她的心脏有如密锣在“咚咚”敲击。烟儿温润的唇从他的耳际、颈脖,缓缓移向漂亮如春晓之花的妖精般脸庞,甚至是他的丹唇...

  最后,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翻动的长睫毛里打出,烟儿抬起眼,对住他坚定如青山的眼眸:“听老婆姐姐的话!带三师娘走。让她指导你乔装成白浩宏的模样。这个山庄心虚怕鬼的人太多,一旦看见老爷幽灵和师娘在一起,他们不敢下手。姐姐喜欢你,不想三娘丢命,也不舍得你受伤。”

  小和尚霸道地扮起穆飞烟的下巴,怒火中烧:“刚才为夫说的话,你是笨蛋,听不明白吗?他们要置三娘于死地,是希望消灭一个争家产的人。别忘了你手上有白浩宏遗书。这些人怎么可能放任你存活于世?蠢货!”

  他激动得修长手指,戳向地板位置的虚空处:“你--只要敢飞下去!这些人审都不会审!直接乱箭把你给射死!”

  烟儿看着他饶是盛怒也俊美动人的脸,莫名被戳中心底某个柔软的萌点。

  嫣然一笑:“所以只有我飞身下去,才能引开他们,你和三娘才有机会逃命!别忘了,你只有大师兄和--”

  穆飞烟手指翻搅起一副极薄的脸皮:“和这张不知道是谁的面具。可大师兄,人就站在塔下!”

  “这张是南宫晟。我来山庄原意就是想假冒他,替白浩宏医病,骗点银子花花。小美人--”

  小和尚心中一动,向穆飞烟流露出满脸的乞求之色:“别再管三师娘了!你没听见塔下嚷嚷?她的相好也逃进塔中来。你假扮成南宫晟样子,我们大大方方从塔门走出去。离开这个充满阴森与斗争的鬼地方!我带你浪迹天涯,晚晚做鸳鸯!”

  塔下白浩宏七个儿子振臂高呼,不知道动用何手段,佛塔紧闭的石门竟被打开。

  “听话!带她走!”

  穆飞烟转身要缩骨钻出缕空花窗,小和尚两只手臂牢牢,从背后抱锁住她的腰肢。

  温润舌儿探到脸颊前,舔舐飞烟蜜软的檀口,撬开她的皓齿,蠕动进小嘴里攻城略地,他想用缠绵而热辣的舌吻拖延、留住她。

  “够啦!”烟儿厉声喝!掰开倒扣在高耸乳丘上摩摩擦擦的两掌:“三娘被抓走,要执行“骑木驴”。你知道那种刑法,有多惨绝人寰?”

  “知道!”他嗫嚅:“我娘就是那么死的。

  三师娘留给她相好去救。我才不在乎她死不死,死得有多凄惨。我只要自己的老婆好好活着。”

  小和尚眼锋里狰狞而苦痛的光,在一瞬间凝聚得深刻。突然欲扬掌打晕穆飞烟,皓腕却被她及时攥住,捏得生疼。

  “不能保护好三娘。我会一辈子恨你!与你为敌人的!”

  她寒冽如幽深潭水的眸光,只冷冷交代完,便要缩骨出窗。小和尚两掌再次向前,拼命抓住穆飞烟的脚踝。浓眉压得深沉,眼底要呐喊着、向命运拽回老婆的决心,燃烧得更汹涌。

  “不听话,是吧?”

  “咚”地,小和尚腹上被踢踹了一脚。

  穆飞烟揪起他袍服上领口,“啪”地清脆一声,他左边脸颊上传来出血的刺痛,小和尚竟让一巴掌打出五个红肿指印。

  “你--“他难置信地无奈望着烟儿,暗哑的嗓音:”两个老鬼中了我的迷烟,此刻应该还醒不过来,你下去塔四层,劫持秦老头儿走。这是解药,摆在他鼻孔边,嗅一下就醒了。”

  烟儿眼刀向他俊俏脸颊,狠狠剐去两道,抓走掌心药瓶,出禅房门飞身向塔下赶。

  江俊郎--小和尚,背起道具箱,用一个长发簪撬开隔壁门锁芯。往昏睡的三师娘脸上,糊那张他生平最痛恨的--南宫晟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