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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点头,边吃边听,难得他今天肯耐着性子跟我讲这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猎人……都想得太远,居然忘了皇帝的存在。高祖皇帝有意要把皇位留给萧怜绝,但绝不允许他有逼宫的心,此事一出高祖帝哪里还容得下他,当时就一道圣旨下去,说他赋性狂暴又专权结党,把他打回东宫圈禁让他反省己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圣旨上并没有加时间,或者高祖皇帝自信命长,以为可以给此一击磨一磨萧怜绝的锐气,等自己气消了在有生之年总会再下道旨意放他出来的,只是终究抵不过变数二字。”

  “如此一来李妃和萧宗久绝对是有机可趁了……拥护他们的党派肯定也不在少,先逼死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亲爹,再借那道有疏漏的圣旨发挥一下,皇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也是踏着火海擦着刀刃才活下来的,不然行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嗯……还有个问题,萧怜绝不是最该防着李妃吗?怎么会给她机会查到百日教?”

  “这个啊……”他又笑,凤眼眯成半月型,害我漏了一拍心跳。“怪就怪他太自负,凭什么深宫里的女人就不可能与武林中人有来往,说是不是?”

  “这招也太险了,把萧怜绝一直搁在东宫不是等于给他壮羽翼吗?”

  “他们觉得大权在握总有一天我是能把彻底消灭的,也是过于自信,太小看萧怜绝从小经营起来的势力了。”

  我扒了两口饭,想想就觉得郁闷。

  “河蚌相争那关我们渔翁什么事?”

  “这就要问大哥了,何况这个利我若是不想收也不会扣着韩玄墨不放了。”

  “云之,实话告诉我,我们家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记得李慕说过,容家上上下下都对不起南宫令,这话当时听着只觉得是李慕虚张声势,随着绕在大哥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那句话里可就不止一层意思了。

  他看着我,眼神是扑朔迷离,良久伸出青葱玉手拿起桌上的一碗萝卜汤放到我面前。

  “不说就不说我总有办法知道。”

  “能知道早知道了。”

  “就喜欢算计我!”

  我一恼,甩手往他身上搡,他顺手一扯把我抱在他腿上。

  “吃个饭都不安生,该罚。”说着凉滑的手摸到我后脖子上捏了下,“现在身上有孩子就别挑嘴了,熬过这几个月往后都依着。”

  习惯了他冷眉冷眼,突然这一下倒反而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

  “……那就喝一口。”

  “喝完吧,喝完我再慢慢与说。”

  口气淡淡地,可听着又生出了些许隐秘的晦涩。

  我捧着碗抿了口汤,一沾口眉头立马拧的紧紧的,这味道真是……勉强喝了几口,实在受不了便凝神细想这些年家里发生过的事,一来是想转移视线忽略口中的味道,二来就是要好好摸索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蛛丝马迹被我遗漏掉了。

  第 130 章

  原本就是我藏得太好,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有多讨厌他南宫令,尤其那次知道他想杀我心里就堵着一口气,不过也好可以顺水推舟,重要的是能够骗过大哥才是最终目的。

  “千万不要是南宫令。”

  “婚约是一回事,真心却又是另一回事。”

  “别看低了自己的身份,为了一颗棋子不值得。”

  “谁都可以,唯独,莫要负我。”

  脑海里不断回响大哥的那些话,总是严肃着的那张脸见到我时偶尔会笑,这些东西一旦想起来便如昨日发生般清晰。

  “所能知道的都只是他们愿意告诉的一部分,出生前的那十年大哥身上的事于来说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既然保密的如此之好又是怎么知道的?”

  “去年三月那场变故,即使他手无长剑,说的一字一句也足以把我击溃。”微凉的手抚过我的脖子,深墨色的眼中仍有余悸。“纵使拜过天地行过合卺之礼,也可能转身离开不再回首,这些东西约束不了,毕竟当年那一剑让逃了我这么久……又闻大哥的那些话,我心中巨震却仍要笑着听完,承他一剑竟然还不如心里头万分之一的痛……”

  “别说了,难道我好受?”

  他笑了笑,“好,那便不说了。”

  什么?这说了半天还没讲到重点呢,我还没缓过神,他已经把我放下来转身让小满进来收拾了。

  “等等!”我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手头上还有些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我皱了下眉,虽有不愿但还是放开了手。

  等他走后,喝了点茶觉得有些犯困,让小满给我备了个暖炉就钻进被窝会周公

  去了。

  再睁眼天色已晚,月亮挂在天际,被浓厚的云雾遮去了大半,泛着淡淡地光芒。

  外间有微弱的烛光透过门缝射进来,我卷着被子爬起身,盯着那束光定定看了会才慢慢转醒。

  “云之……”

  我低低喊了声,没一会门就开了。

  “醒了就起身,出来吃饭。”

  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好像我除了吃喝睡就不知道其他事了,虽然我的确是饿了。

  他把我扶起来,脚刚一踏地,突然肚子一痛。

  “怎么了?”他见我停下动作便问道。

  我深呼吸抬头看他,没说上话,那一阵接一阵的痛楚像是万马奔腾将眼前的一切都践踏碎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阵痛和铺天盖地的黑暗。

  “莲儿!莲儿!……”

  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喊着,可似乎越来越远,最后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剧烈的疼痛越来越清晰。

  我以为等我从黑暗中醒来那剧烈的痛楚也已经过去,周围嘈杂的声音一拥而上,还未来得及一一辨认,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

  有人抓着我的手一遍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听不分明却觉得那样悲伤。

  什么?我还没死呢……想扯开嘴嘲笑一翻,转瞬,几乎灭顶的疼痛又蔓延上来,甚至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在痛……

  彻底晕厥过去的前一刻,模糊间似乎听到了哭声,孩子吗?

  可是,明明才八个月……

  似乎是睡了很久,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时只觉得满眼的不真实。

  那人侧躺在我身边,阖着眼眉间打成结,唇色微白,模样看起来不是很好。

  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忧色,那双眼乍然睁开,刹时如珠玉映亮了夜色。

  “孩子呢?”

  “嬷嬷照顾着。”

  “男孩还是女孩?”

  “是儿子。”

  抿了抿唇,我微微笑起,其实不管男女只要是我和云之的孩子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现在我多少有点明白爹为什么会那么恨我了,早知道会让这么痛……”

  “做什么,自个儿子都不要了?有点出息成不成,一辈子就想活在爹的阴影下?”

  无论这人如今强大到什么地步,在我眼里终究不过是个永远都躲在暗影下飞不出来的雏鸟。

  “咳……不管了,先让我瞧瞧儿子。”

  不一会,从赵嬷嬷手中接过那一个小小的人儿,看着他巴掌大小的脸五官都皱在一起,忽然鼻子有点泛酸。

  “好丑。”

  身边人一愣,随后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哪有人说自己孩子丑的。”

  “这孩子出来的早,身子比足月的孩子要弱,更要花心思照看,夫人抱的时候可小心别让风透进襁褓里,要受了凉只怕要闹病。”

  经赵嬷嬷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这孩子才八个月大。

  “先抱回暖阁去吧,等身子好些了有的是时间可以看他。”

  我点点头,未做坚持便把孩子交给了赵嬷嬷。

  “才八个月……为何会早产?”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是广寒散,这本是控制人的药物,我知道多吃会有副作用,却不想竟然是对这个有影响。”

  “说什么都是为了好,骗谁呢,他要断子绝孙才是真的。还好,这两年我身体养得好,即使早生,孩子的体质应该也不会太差,不然就真的遂了爹的愿了。”

  他苦笑一声,叹了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罢了罢了,就是个死心眼,算有这片孝心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呢。说不定还会怪在南宫家最危急的时候离开,做上了城主也不想着他这个老子……”

  他失笑捏了下我的鼻子,“倒是有精神,我又是白担心一场。”

  “我睡了多久?”边问边笑着把他的手拉下来放在掌心把玩。

  “一天一夜。”

  “外面可有事发生?”

  “要真有事也不差在这一天里,李慕还没找到,萧怜绝现在又按兵不动,没有人威胁到我们难道不好吗?”

  “不是,阿语回来的时机掐的太准,估摸着要生变数也就在这几天了,所以……”

  “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他被我弄得有些痒,抽开手又反包住我的手,“老说我越活越回去,自己呢,还不是脱离不了护雏的情结?外人只道游手好闲喜欢招惹是非,却不知真正的用意,遥转视线只是为了给一个人铺路而已。莲儿,明知今时不同往日,可依然执着不肯放手,是不是还不够相信我?”

  “习惯了,这么多年,叫我一时如何去改?”我笑着瞥他一眼,“这不是跟一听到某些人的名字就会跳脚一样,心里的刺要能这么容易拔去,时间和过去忍过来的伤痛不都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