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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罪与罚 > 70 【道理谁都懂,爱透了还要嘴硬】

70 【道理谁都懂,爱透了还要嘴硬】

  肖洱出院的那天,程阳来接她。

  聂铠最终没有去医院找肖洱。

  关于聂铠的事,程阳一个字也没有提。

  至于是担心刺激肖洱还是出于私心,他也说不上来。

  肖洱和他走在学校主干道上,路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连程阳都觉得不自在,肖洱也无动于衷。

  她步子不大,速度也不快,但走得很稳当。

  程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路想着如何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很快就到了宿舍门口。

  程阳这才说:“过几天就期末考了,别熬夜复习……”

  顿了顿,又说:“明天我给买早餐吧,别去食堂吃了,没什么营养。”

  肖洱站定,沉静的一双眸子看着他。

  “程阳,我很感激。”

  她淡声开口,薄薄的面皮上因为气温过低而显出一些细小的红血丝来。

  “这世界上有很多有营养的东西,或许现在的我很需要,但是——”

  她微微垂眸:“但是我一直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程阳一愣,立刻就明白过来肖洱的意思。

  需要和想要,从来就不是同一个概念。

  她又说:“住院费和其他费用,刚刚出院的时候我已经转账给了。谢谢遵守诺言,没有告诉聂铠;谢谢不计前嫌,把我送去医院。”

  “小洱……”程阳立刻说,“我承认之前我对,是有一些成见。可是,可是我……”

  他有一点急促,词不达意,显然是被肖洱这番明显要划清界限的话惊呆了。

  “别来找我了。程阳,没有意义。”肖洱说。

  她不笨,对于程阳态度的转变,她看得一清二楚。

  可惜,她看得更清楚的,一直都是自己的心。

  程阳身子僵硬,拳头搁在身侧,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说:“不是聂铠,就不行么。太固执,撞上南墙也不肯回头,只会害了自己。”

  “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她轻声重复。

  程阳一怔,终于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不是聂铠,也不会是。

  爱情的局,他还没踏足,就已经被宣判失格。

  只因他碰上的,是肖洱。

  他失笑,声音有一点不稳:“我明白了。”

  肖洱牵牵唇角,说:“那么,再见。”

  “再见。”

  肖洱转身,进了宿舍楼。

  宿舍门发出一声轻响,肖洱慢慢走进来。

  几个舍友正在背书,这时候都抿着唇角,偏头打量肖洱的神色。

  谁也没吭声。

  最后还是聂西西先开了口。

  “回来啦。”

  “嗯。”

  “这几天……”

  “有点事。”

  “小洱……我们都知道了。”

  肖洱抬头,看着聂西西:“知道什么。”

  聂西西小声说:“就是,去打胎的事……”

  肖洱的神色一僵,冷冷地望过去:“怎么知道的?”

  聂西西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憷。

  “在校园论坛上的……”

  另一个舍友说道。

  肖洱脑中微微一炸,似有什么抓不住。她立刻去拿手机。

  “小洱……别担心,现在已经没有了。”聂西西看着肖洱有些乱了方寸,立刻说。

  那帖子她们都看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论坛上有关肖洱的八卦消息在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没有了?

  肖洱脸色发白,开门出宿舍,手指在手机上轻点。

  拨打电话。

  对方接通了。

  “程阳,他知道了?”

  肖洱开门见山,凝声问。

  一阵沉默,对方稍显急促的呼吸声传来。

  他真的知道了。肖洱确定了。

  “小洱……听我说,聂铠他……”

  肖洱挂上电话,无力地靠在窗台边。

  他知道了,可是没有来找自己。

  是觉得这个孩子不重要,是觉得他们之间无话可说。

  还是觉得愤怒?气她原打算留下孩子?气这件事可能会被陶婉看见

  所以找人把那些帖子都抹了个干净。

  这样的事情,他从前也没少干过。

  肖洱想了很多,想得脑子都疼起来。才慢慢走回了宿舍。

  聂西西的眨眨眼,似乎还想问肖洱什么。

  但话在嘴里一转,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抱着课本,继续背书去了。

  对于肖洱腹中孩子归属问题尚待斟酌,聂西西不相信她像帖子说的,会和程阳男神也有一腿。

  但肖洱作风不正已成事实。

  规规矩矩人家的小女孩,怎么会惹出这种事。

  聂西西深觉,自己幸好没有跟肖洱成为朋友。

  否则一不留神被牵扯进这些糟乱事里,那真是活见鬼了。

  ******

  傍晚,沈珺如打了电话来。

  肖洱去走廊接电话。

  沈珺如最近忙着毕业班的琐事,许久没联系肖洱。

  可因着肖洱这边临近期末了,所以再忙也抽时间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肖洱轻言简语地回答着。

  最后说:“妈,放寒假以后我直接去北京一趟。”

  女儿上大学了,趁寒暑假出门旅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沈珺如说:“去找阮唐玩吗?去多久?”

  “嗯。十天左右。”

  “也去姑妈那问声好吧。”

  “好。”

  “别跟王雨寒那孩子走得太近,他不学好的。”

  又叮嘱了几句日常生活方面的事宜,沈珺如刚要挂上电话,却听肖洱叫她:“妈。”

  “嗯。”

  “以前……是因为什么爱上我爸的?”

  沈珺如一愣,肖洱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她心里犯了嘀咕。

  尽管如此,还是给了她回答。

  “那个年代,有什么爱不爱的,觉得大家比较合得来就这么在一起了呗。”

  “真的爱过他吗。”肖洱换了问题。

  “……”

  沈珺如狐疑道:“小洱啊,是不是谈爱了?”

  又说:“谈爱妈妈不是反对,只是才上大学,一切都要以学业为主。不能因为感情,耽误了的未来,知道吗。”

  “妈,您是教语文的。请正视我的问题。”

  “这孩子……”沈珺如轻叹,说,“还太小了,不知道爱情最终都会变成亲情。我和爸啊,奔着结婚去的,过日子啊,爱不爱的,没那么重要。”

  肖洱没再问什么。

  彤云蔽日,枝稀叶消。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

  肖洱收拾了一些书本,离开宿舍去三零一。

  在小区车棚锁自行车的时候,大风刮过,细小的雨丝打在她脸上。

  天色难看得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肖洱紧了紧衣领,快步走进楼洞里。

  还没踏上台阶,亮光一闪,接着,一声骇人的惊雷在外头炸响。

  肖洱身子一震。

  与雷电相呼应,很快密密匝匝的雨珠自天际狠狠砸向人间。

  肖洱回头望着身后的雨帘,整个世界的面目模糊不清。

  她记得聂铠讨厌雷雨天。

  不是害怕,只是讨厌。

  他喜欢艳阳天,天朗气清、晴空万里,阳光再灼热也会兴高采烈地抱着篮球或者吉他出门跑疯。

  摊牌前那极为短暂的相处日子里,肖洱陪他在大太阳下打球,差点没中暑。

  他只好带她去旁边小卖部买冰镇绿豆汤解暑。

  两个人一高一矮,站在大树树荫下,抱着一大一小两杯绿豆汤。

  蝉鸣和风声都在枝头。

  可他喝得还是比她快,如牛饮水,咕嘟几口就见了底。

  然后来抢她的。

  她嫌弃地推开他冒着汗的大脑袋:“想喝自己再去买。”

  “买的哪有抢的好喝?”

  他不依不饶,把嘴巴凑过来亲她,舌尖一拨就把管子从她嘴里夺了过去。

  ……

  他得意洋洋,一口喝了半杯才还给她。

  “就这小肚子,喝半杯就够了。”他说,“一整杯冰的下去,又该肚子疼。”

  结果那晚,他拉肚子拉到半夜。

  三零一弥漫在某种微妙的气味中。

  肖洱想笑,几次被聂铠凌厉的目光堵了回去。

  他窝在肖洱怀里振振有词:“我拉肚子才不是因为抢了的绿豆汤,是因为晚上那碗小馄饨太特么辣了!”

  肖洱:“嗯,太辣了,明天我们去找小馄饨老板理赔。”

  聂铠:“理赔什么?医药费吗?”

  肖洱:“精神损失费。”

  聂铠:“哦?我这样也赔裴精神损失费?”

  肖洱忍着笑:“是赔给我,不得不忍受一晚上这难得清新的空气。”

  ……

  聂铠炸毛,一扑腾就把她撂倒:“肖洱!”

  “嗯?”

  他眼里有懊恼,立刻就变成坏笑,整个身子都凑过来蹭她:“听说过一句话吗,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

  芝兰之室?闻其香?

  流氓有文化了,就这么不要脸啊。

  又一声惊雷划过耳际。

  肖洱从回忆里惊醒。

  她很少回忆那段时光,因为每次一想起来,就觉得软弱。

  软弱,是她的死敌。

  肖洱背过身,心绪不稳,她慢吞吞地往楼上走。

  走到二楼,她就闻到一股浓烈气味。

  夹杂在潮湿空气里的,烟味、酒味。

  她的心漏跳了几拍,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很久都没有动作。

  等到肖洱终于鼓足勇气,走上三楼,看见坐在三零一门口,背靠着大门睡熟的少年时。

  湿气还是氤氲进眼里。

  他手边伴着几个歪歪扭扭的酒瓶和数不清的烟蒂。

  下巴上有浅青色的胡茬,眼下有深深的眼圈。

  他在这里呆了不止一夜。

  外头是磅礴大雨,里头是一方悲喜天地。

  肖洱立在原地,一直看着聂铠的脸,直到声控灯悄然黯淡。

  “聂铠。”

  她唤他的名字。

  灯光悠然亮起,他没有醒来。

  如此重复,光影明灭。

  肖洱就站在那里,手里捏着钥匙,目色温柔宁静。不敢上前,不舍离去。

  梵高给提奥的信里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

  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我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

  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结结巴巴地对他说,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

  “聂铠。”

  “凯旋的凯?”

  “铠甲的铠。”

  ……

  从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