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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第 87 章

  夏庭秋不住抚摸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没事了。别哭,现在不能多说话。”

  我紧拽着他后背的衣服,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了他衣襟上,“为什么才来?我等等了好久!我以为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夏庭秋哭笑不得,抱紧了我,“我怎么会不要呢?没有人会不要。乖,别哭。已经没事了。”

  我哭得不亦乐乎,哭到后面又喘咳起来。肺部剧烈地疼着,我蜷着身子咳成一团,满嘴铁锈味。

  夏庭秋焦急地叫了我几声,有人在我的穴道上扎了一针,我又昏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睡眠就要平静很多。低热有点反复,偶尔会做梦。可是不论何时,只要我焦虑着醒来的时候,总有一个人握着我的手,对我温柔低语,喂我药和粥。

  我觉得很是安心,也抓着他的手不放。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已经过了五日了。

  窗外是个亮晴天,寒鸟在枯枝上鸣叫着,门外传来唰唰的扫雪声。

  左手被一个人紧握着。那人正趴在床沿,沉沉睡去。

  我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松散的头发。

  夏庭秋猛地抬起头来。对上我清明的眼神,他似乎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摸了摸他带着疲惫的脸,浅浅笑了。

  夏庭秋也笑着,俯身过来,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

  钱太医给我把过脉后,萧政也出现了。

  夏庭秋一直坐我床边喂我喝粥,见他来了,便站起来,拱手行礼。

  萧政为人傲慢,目空一切一直是他的待人态度,可也对夏庭秋点了点头。这让我也惊讶了一下。

  “好些了吗?”萧政问我。

  当着夏庭秋的面,我也不好如往常一样对他使性子撒泼。我谨慎得体地说:“虽然还没什么力气,不过已经好多了。谢陛下关心。”

  萧政嘴角牵了一下,看了夏庭秋一眼,“想必也好奇师兄怎么会来。”

  的确。萧政花了这么大力气才把我给抓到,怎么会轻易让夏庭秋来见我?他就不担心夏庭秋趁他不注意带着我偷跑了?

  萧政可不是什么心胸广阔之人,就算我能原谅他杀我家,他都不能容我和夏庭秋两人在他眼皮底下亲亲热热。

  夏庭秋问我:“雨儿,对开辟新航路一事,知道多少?”

  话题一下跑那么远,我脑子转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我就知道告诉我的。不是官府与海盗有勾结吗?”

  “正是。”萧政脸色沉了下来,“我这次南下,本是巡视新修建好的京海运河。前阵子我却私下接了一张折子。有位官员冒死像我禀报了定波地方官府私下勾结海盗,独霸航道,洗劫来往商货船之事。”

  我惊讶,“竟然不知道?我还当是的主意。”

  夏庭秋咳了一声。

  萧政的脸更黑了三分,“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

  “我曾听水手们说过,浪番国的国君就公然鼓励海盗去别国烧杀掳掠,还与他们一同分赃。所以他们的海盗才会如此猖獗。我当然觉得这个行径十分可耻。可是一听说官府和海盗勾结,便想若是有利可图,也未必不会这么做呀。”

  夏庭秋又咳了一声。

  “觉得我是个无耻之君?”萧政额头的青筋暴露。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见不妙,赶紧圆场,“我以为明察秋毫,下头这点动作应该瞒不过的眼睛才是。既然是真不知道,那就是我错怪了。”

  萧政神情缓和下来。看来上位者都喜欢被拍马屁,即便刻板阴沉如萧政者都不能免俗。

  我问:“这么说,并不知道此事?那现在打算如何办?”

  “自然是绝不姑息。”萧政一脸理所当然,看我的眼神十分鄙视。

  我多嘴,说:“为何不考虑效仿番国国君的作法?”

  萧政语气傲慢:“番国弹丸之地,贫瘠荒凉,靠海上掠夺为生,尚且说得过去。我们堂堂东齐,地广物博,海路贸易兴旺,犯得着为这点蝇头小利毁了数百年的声望?”

  我看惯了他一脸阴沉地说着那些诡计,猛然听他这般高谈阔论,一时有点不习惯。

  夏庭秋很耐心地解释给我听,“我已经和陛下商讨过了,陛下有意剿匪,夏家和船王家族都乐意协助同陛下。”

  “这么说,是要打仗了?”我皱眉。

  “必然会有一场争斗的。”夏庭秋微笑,“我们胸有成竹,不用担心。”

  我拉着他,小声问:“为什么不是皇帝派兵?”

  夏庭秋也小声答:“他派兵,那条航道就没我的份了。”

  “他倒白占便宜。”

  萧政拧起了眉头。

  我赶紧冲他一笑,“陛下这个决定,真是英明。”

  萧政对我的吹捧无动于衷。他冷漠地看了看夏庭秋和我,一言不发,扭头离去。

  等他走了,我伸出手,就在夏庭秋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夏庭秋痛叫,“乖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不是还病着吗?”

  我阴笑,“谁叫刚才装小白兔?”

  “那怎么是装?”夏庭秋不满,“天家之事,本来也不是我这种黎民百姓能过问的。不闻不问不说,这才是君子为人之道。”

  “就继续君子吧!”我气道,“他现在装得好。在来之前,还一副欺男霸女的模样。要不来,他就带着我回京城去了。我看到时候去哪里找我!”

  夏庭秋笑嘻嘻地抓住我挥舞过去的拳头,“师妹息怒!师妹息怒!放心,就算被他带到天涯海角,我一样可以把找得回来。”

  “就吹吧。”我扑哧笑起来,“是怎么寻过来的?大摇大摆走来敲门?”

  “当然。”夏庭秋扬眉,“不然还能翻墙不成?”

  “萧政竟然放进来?”

  夏庭秋说:“当时病得正沉,他家太医束手无策。我说带了药来,他二话没说就放我进来了。”

  “难怪。”

  “他倒是真的关心。”语气酸溜溜的。

  “可惜没用在对的地方。”我不以为然。

  “不说他了。”夏庭秋摸摸我的头,“听说和妹妹重逢了?”

  提起晚晴,我立刻兴奋起来,拉着夏庭秋絮絮叨叨说了好长一番,然后就极其自然地想到了封峥。

  “怎么了?”夏庭秋见我停住了,追问。

  我咬了咬下唇,说:“我见着封峥了。”

  夏庭秋眨了下眼,望着我没说话。

  我在他的沉默中继续说:“他身体很不好,几乎是卧病在床。大夫说他只是一点旧疾,可我却看着很不放心。我……我想求大嫂过来给他看看。”

  夏庭秋眼帘低垂,沉吟片刻,道:“也好。上个月大师兄给我来信,说一家人正在惠川走亲戚,要小住一个月。惠川离这里也只有六、七天的路程,请大嫂来一趟也方便。”

  我心里发热,“谢谢。”

  “谢大嫂吧。”夏庭秋似乎轻叹了一声。

  我在家里又休息了两日,几番央求,才终于得到萧政和夏庭秋的同意,再次去探望封峥。

  夏庭秋略有点不高兴,却没怎么摆在脸上。倒是萧政在我临上车前,冷不丁地对夏庭秋说了一句:“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个养不熟的。对她再好,心里也只挂念着封峥一个人。人家不来招她,她都会自己巴上去。”

  夏庭秋脸上的那丝笑被这句话抹没了。

  我也心中窝火,忍不住顶嘴:“那也是要看什么人养!”

  萧政被我顶了一句,果真心情大好,阴恻恻地笑了两声,转身就走了。

  夏庭秋诧异,“他还真吃这套。”

  我头疼,“别说了。我发觉我身边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怪。”

  “好在我很正常。”夏庭秋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我憋着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夏庭秋手搭着车门,探头追问:“我说,刚才说,要看什么人养,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打马虎眼,避开他的视线。

  夏庭秋那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就是说,换了人养,就养得熟了?”

  “听他胡扯。我又不是狗!”我被夏庭秋这样看着,耳根子莫名其妙地发热,干脆扯过车帘放下来。

  车动了起来。

  夏庭秋的念叨就像一根丝线一样钻进我的耳朵里。

  “那我养十来年,把养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