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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第六十三章

  回去的途中多多柔顺地躺在母亲怀里,安静地玩着自己的小手指。而易素却在一直在想廖启森的话。

  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在钻牛角尖。诚然她有一百个一千个不原谅他的理由,但必须承认在这场长达十多年的拉锯战中,他们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无法分辨他们之中谁受的伤害更重些,因为自我保护机制的缘故,只会认为自己的伤痛才是真正的伤痛,从而忽略了其他。

  事实上在这场战役中,他们谁也没能占据上风,谁也不是真正的赢家。只是他们太像,一样地固执、骄傲、任性、专横,不甘愿承认失败,更不甘心就此作罢。抱着相同的执念,他们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那段期间的纠葛折磨她已不愿回想,更不愿再次经历。

  伤痛需要铭记,但不代表着必须一直与回忆为伍。可以回头审视自己走过的路,但脚下的步伐却仍要笔直向前。

  一番品味下来她的心思渐渐澄明起来。

  回到家时他正在厨房忙碌,听到门口动静便立刻转过身来。今天是多多周岁,她早说明无意操办,甚至连亲友要来凑热闹都回绝。他也顺遂其意,一一替她挡去。

  今天她去见廖启森,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廖启森曾找他求证事实,但他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会因此替自己说好话。

  人性总是自私护短,他已做好心理准备。

  “在做什么?”她问。

  他竭力让自己手上的动作平稳,“多多的生日面。”他用混合各种果蔬汁的面米分揉出面团,再做成细细的面条,五颜六色得十得惹眼好看。

  他从未耗在厨房这么久,他也从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面团上花这样的心思。有这样的功夫,他可以再将他的商业版图进行规划,筹谋扩张。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无关炫耀讨好,这仅仅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心意,朴素而直接。

  她在旁看着,起先他的动作还算流畅,但时间久了便有些不自然。终于,他停下来:“想帮忙吗?”

  她的目光仍定在那彩色的面团上,摇头。

  他竟然感觉到一丝局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专注地看着他了,在她这样认真的注视下,他免不了心跳加速,甚至惶然不安。

  “怎么不做了?”

  他苦笑:“这样看着我,我紧张得使不上劲。”

  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她简直啼笑皆非。

  世间轮回,何其有趣。十多年前她也曾在他专注的目光下手足无措,面热心跳。那时的她怀惴热烈而单纯的感情,与他现在深沉而浓烈的爱,却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她转去客厅陪多多。

  多多已经开始走路了。他是个超高超重的健康婴儿,这就决定了他可以比同龄的婴儿更早学步。不过他还未抓到平衡决窍,就算扶着走也仍是重心不稳,走得摇摇晃晃。

  他扶着墙从客厅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时常走上几步便休息十来秒,继而再接再励。

  易素的目光随着他移动,在多多走到门边时可能是脚下打滑,他踉跄了一下。但小家伙反应很快,在身体往前扑的一瞬间双手先一步按在鞋柜的柜壁上撑住自己。

  小家伙险险地呼气:“嗳……”

  鞋柜上方放着的吹风机被震动得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多多曲着膝,一手扶着柜壁一手往下探,他想拿起吹风机,无奈力气小只是拔弄了几下。

  “哎呀……”

  他求助地看向母亲。

  易素却是在发呆。

  她记起出门前她为多多穿好衣物,正要取鞋时却见他坐在鞋柜边的靠背椅上,半弯着腰用吹风机烘暖她们的鞋子。她当时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但吹风机的噪音却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见她盯着自己看,他也没有一点尴尬而是非常认真地解释道:“天冷,鞋子潮湿穿着不舒服。”

  他是个很细心的男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将所有细节都考虑好并打点周道。只要他认为值得,那他便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在那个时候,她心里便在猜忌着,他或许只是为了儿子,顺手将她的捎上。她努力想抹煞他带给自己的惊讶与感动,因为她怕自己的态度会越来越松动。

  多多穿上被烘暖的鞋子时满足地咯咯笑起来,胳膊抱着他的颈怎么也不松开。她亦很不愿意承认。在和森舅舅谈话时她脚底的暖意源源不绝,烧得鼻尖都有些出汗。

  多多放弃了将吹风机拣起的念头,他扶着墙开始围着客厅绕圈,享受着被母亲关注的感觉。但在他绕到第四圈时,他惊讶地发现母亲不再看自己而是盯着墙上的液晶电视发愣。

  电视里的女播音员声线圆润,却带着凛然正气。新闻播送完毕后她呆坐了一会儿,尔后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惊疑不定的口吻,“听到了吗?”

  丰山项目的那些关联官员因为经济问题而被审查,期间更发现其有侵犯儿童权利的不法行为且性质恶劣影响极坏,隔离审查、双开、批捕,这一系列原本繁琐的程序似是添了助燃剂的火似地,烧得迅猛而连贯。

  他拍拍沾满面米分的手,微笑,“对这样结果可还满意?”

  她一时语塞,停顿了足有半分钟后才问道:“那侵犯儿童这项罪名……”

  “那是他之前做的,与我们无关。”他加重‘我们’,“记得我说过,我请了一位专家。她已经成年,但擅长扮未成年。取证存证她很熟练且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更不会引火烧身。”这件事并不是做得神鬼不知,关键人物或许已经猜到几分,但此时他已经自身难保。更何况他还有家人在外,只能舍了一身剐。

  她仍心存忧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能保证这会是永远的秘密?难道不怕被对方抓到把柄,反口掣肘。又或者对方以此要胁,天长日久地敲诈我们。”

  ‘我们’让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眸色褪去了几分凝重,语气轻柔地耐心解释道:“第一,对方是专业人士,有职业操守。第二,但凡做事,总得给自己留个后招。我……”他本想说‘我曾教过’,但考虑今日气氛难得,便立即改了口:“我稍后会让人补道手续,不留一点后患。”

  虽然不太清楚他所说的‘手续’‘后患’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敢往深了想。商场虽然残酷,但如果其中掺杂了政治因素,那就更加凶险万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这种境况下怎可能坚持黑白分明,辨个是非曲直。

  她不是蠢人,更没有伟大的圣母情怀。

  许慎行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仍对自己的行事手段耿耿于怀,便说道:“我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即使有,他也绝不会让她知道。

  易素并不觉得那些人有多冤枉,事实上她认为这样的结果好得超出她的预期,算得上是大快人心。

  因果不待一世,或许转眼便报。

  她静默了许久后,轻声说:“干得很漂亮。”

  晚上多多作为小寿星,吃下满满一碗彩色面条与一颗溏心蛋。他用糊着蛋黄的嘴去亲为他操办生日宴的父亲,又腻着母亲让她给自己揉肚子。他半合着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前,嘴巴微张很惬意地哼哼着。

  这是个幸福的孩子,生活丰裕且精神富足。在父母的庇护下,他还会有光明的前途与美好未来。

  一番腻歪后,多多终于肯去洗澡。为了公平摊派劳动量,他从母亲的怀里扑到父亲身上,指定要他给自己洗澡。时间已晚,许慎行没有放任他玩水玩太久。多多很不满地拍着水面,水花四溅将浴室弄得一片狼籍。

  许慎行费了很大功夫才将小裸男哄出浴缸,替他擦拭干净、穿好衣物。他顶着一头湿发哄儿子入睡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将房门虚掩上。

  他看见她坐在窗边的矮榻上,低垂着头正在发呆。他的心霎时变得柔软无比,他强烈地渴望靠近她。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走到离她仅一步之遥时,他停了下来。

  他弯下腰,双手支在膝上,十分小心的口吻,“时间不早了。”

  她似是没听到,隔了几秒后才抬头看她,目光迷离。他心弦颤动,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他扶着矮榻的扶手支撑自己,却仍然保持着先前弯腰的谦卑姿态。

  她在看他,亦在审视他。

  纵然他们之间已横亘着时光河流,纵然他现在的样貌与气质与最初早已不同。可在这个时刻,他依然是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她的男人。

  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经过多少次数的搅动与混乱,也没有人能体会得到她在种种矛盾挣扎中,抱着一丝信念拼力挣出时的复杂滋味。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他的回头是否太晚,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还需要去面对些什么、经历些什么。

  这些事,没有任何人能知道。

  只是现在……

  她看着他,终于开口,“我有点累。想停下来。坐一坐。”

  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愕然,或许他心里满是犹疑不定的惊喜,但他很好地克制住,没有表现在脸上。

  少顷,他转过半身,极缓慢地在她身旁坐下。

  仿佛怕惊到她似地,他极轻声地说道:“我陪。”

  作者有话要说:嗯。

  小修的原因在于,有妹子说看不出结局了。嗷嗷,是我用脑过度所以太简化了么?

  其实不说渐入佳境,而是到了他们感情中的另一个起点。走到这里不容易,彼此都要克服,素素放下心结,舅舅放下身段与尊严。

  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谈付出多少,而是要论对方是否值得付出。

  而对于素素而言,许慎行给她带来的伤痛更多是感情上的,作为女性,这是比肉体伤害更无法原谅,亦更无法释怀的。

  而对许慎行来说,像之前所述,他算计好了一切,唯独漏算了自己的心。所以这sb后面赔得很惨。并不是想为他说话,只是计较起来,他初始所做的一切是有原因的,在报复的过程中渐渐偏离了轨道。原本的复仇者成了苦逼的奶爸,这也算是现世报应。

  对于素素来说,未来更重要。她继续纠结着这样的情感,无疑会让自己更加难受,每回忆一次,也就在自己的伤口上加重一刀。用这样的疼痛逼迫自己承认,应该恨他,必须恨他。

  这样的恨,只是一个文字符号而已。

  三月开坑到六月结束,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我仍不算个成熟的作者,写作的过程中容易情绪化,比较话痨,遇见自己喜欢的场景就可劲写,不喜欢的一笔带过。

  有妹子说这篇文是我写过心理对白最多的,嘿嘿,新尝试啊。

  休息一阵子,看书看片摇呼啦圈。

  然后再精神十分地开个新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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