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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

  苏放急急躁躁地坐回副座驶,甘嘉怜刚醒,有些懵,“这么快?”

  “我不签了,不参加这个展了,我现在退去.....”

  “什么?”甘嘉怜没听懂苏放语无伦次的话,让苏放说清楚,苏放却催促他赶紧走,完全是已经发傻听不到他说话了。

  “我特意请了假跟你来a市,你说不参加就不参加?苏放,你准备了这么久,临阵逃跑,这样太搞笑了知道吗?”

  “嘉怜哥快开车!我们去个安全的地我再跟你解释!”

  甘嘉怜无语,跟有人追在背后要杀他们一样,什么安全不安全的,“你的画还在美术馆!”

  苏放愣住,“对哦。”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一下要在车里站起来,撞到车顶又改成捂自己的后脑勺。“哎呦,我的狗头。”

  甘嘉怜扶额。

  等苏放冷静下来一些,一五一十将刚才听到的说给甘嘉怜听。

  “他特意找我是想抢我的画,我肯定是不答应的,我不答应他不高兴,谁不知道会怎么搞我,这画展肯定是不能参加了。”

  甘嘉怜微微皱眉,“我找宋师兄帮忙,宋师兄跟我提过这个白凡溪,这次画展有六成都是为他办,你的学历还是绘画经历什么的,原本不够资格参加比赛,就是他破格给你报名,看来一开始就冲这个来.....”

  “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苏放有些生气地说。

  他没遇到过这种事,直接就慌了,再加上白凡溪和沈宴行认识,他不想事情闹大到让沈宴行注意到他。

  他不想让沈宴行知道他画画。

  重生前的沈宴行对他的画有极大的影响,他作为画家这个身份获得的荣誉和名望,与沈宴行的帮助难以分开。

  以至于到最后,他觉得一切都不属于他。而是属于赞助商,属于资本,属于一切喜欢它的别人。

  就连画画本身,也不再属于他。

  甘嘉怜思索后问:“你没让白凡溪看到吧?”

  “没有。”

  “那事情也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他总不能逼迫你帮他,你现在回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拒绝或者装傻,要是实在不行,再考虑放弃参展的事。”

  苏放已经冷静下来,想了想,点头。

  这次全国展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都准备了这么久,不说报名的时候差点放弃,画的过程也比往常要难,他甚至已经和甘嘉怜说好,参加完展要去找其他医生做进一步的精神检查。

  管那白凡溪和沈宴行和穆旭有什么关系,现在就这么放弃,他前面画画遭的罪就都白费了。

  苏放想好后,就又重新走进美术馆。

  那代替郑总给苏放带路的工作人员就稍微离开了一会儿,回来迟迟没见苏放从厕所里出来,以为对方是迷路了,便去别处找。

  看苏放从美术馆门口走进来,才知人是有事离开了一阵。

  白凡溪等久了等不到人肯定得发脾气,青年着急道:“苏放老师,快跟我来吧。”

  苏放进入白凡溪的休息间,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白凡溪不见了,就他的经纪人在里面。

  经纪人不苟言笑,语气客套,“白老师临时有事,今天不能见您了,不过他希望展览办开幕式的时候您能来。”

  苏放心里头微微诧异,方才还在他背后说着要让他做替手,这转头就临时有事?

  经纪人扶了扶反光的眼镜,道:“说起来我们查看了您的简历资料,线上投的简历资料,资料上不是名校毕业也没有大型奖项,冒昧一问,您是怎么通过一轮筛选的?”

  “这我也不知道。”苏放心中暗道不是你们给我通过的吗?不通过就根本没有今天的见面了。

  苏放不知他为何要这么问,便听嘉怜哥的,装傻。

  经纪人沉默一二,笑说:“不必紧张,白老师很欣赏你,有意和你进行其他合作。”

  苏放表露出忐忑之色,“真的吗?”

  经纪人对他的反应满意,认为在掌控之中,于是道:“这次办展联合了多家画廊,届时会来许多有名气的艺术家,而大多是冲着白老师来的,如果你想,白老师可以让你的作品摆在1、2号厅。”

  展品的摆布有讲究,有的场地布置精细,展品就更吸引人,经纪人的话对任何一个想要成名被更多人看到的画家来说都极具诱惑力。

  苏放尽管知道这是骗他的话,也不免心动,“我当然想,白老师想让我做什么?”

  “也不用你做什么,画家这次希望和新人画家合作同展,让观展的人看到新意,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就签个协议,你这边要承诺为了展示效果配合白老师的安排来展示展品。”

  “可能要修改和增添展品?”苏放看到合同的一行字,念了出来。

  “是,画家希望与他同一场厅的作品尽可能风格类似,不过你的作品风格本就契合,我想基本上不会要你修改。”

  苏放不知道这经纪人打的什么主意,但他知道这合同肯定是用来套他的,不能签。

  他眼珠子转上一圈,小声道:“那个……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经纪人被他傻乎乎的模样骗到,还以为他肯定高兴上脑立刻就把合同签下,没想到他会拒绝,笑容顿时一僵。

  苏放解释:“其实我参加完这次展,也许以后都不会画了,因为手伤太严重,想要恢复得做个大手术,但我没那么多钱……”

  他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有复杂悲惨的经历,显得可怜,“总之,我打算放弃了,所以白老师能看到我,我真的很高兴,只是我并不能确定自己能帮到他。”

  苏放声泪俱下地编谎,还偷偷看经纪人的脸色。

  他要让经纪人知道他画不了新画了,白凡溪盯上他也没用,他的硬性条件跟不上。

  经纪人脸上的思忖之色翻了又翻,又听苏放小心翼翼说:“虽然我有病,但我画好的画质量绝对没问题,之后......我没法保证修改太多,但我很想和白老师合作,如果这样也可以,我就——”

  经纪人摁住苏放那佯装要签字的钢笔,挂着的笑容有些勉强:“还是身体更重要。你放心,就算没有这个合同,我们美术馆也会认真对待你的作品。”

  说罢他悄悄将合同移回自己手中,不想合作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放心中偷笑,表面上则是小小失落一番然后释然的样子,“那就好。”

  苏放跟经纪人谈完话握手结束,之后他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躲到附近的厕所偷窥。

  那经纪人将结果告知白凡溪,白凡溪不管经纪人的难,下命令要他两天内从报名的人里找到合适的画手,还威胁着要辞退他。

  经纪人脸色铁青地挂断电话,然后叮嘱助理回去赶工,话里话外说明了这些助理都是替白凡溪作画的人。

  苏放啧啧摇头,这白凡溪来头恐怕不小,自个画不出来还有人帮忙兜着,而且干这种事看起来不是一回两回了。

  沈宴行也认识白凡溪,或许是哪个世家出身的少爷。

  画展厅已经开始布置,先前摆放的画还没取下,苏放重生前已经阅过不少名画,因此不似新人画家那般看画移不开脚。

  但他离开美术馆前路过展览的画作,无意间睹上一眼,却眼前一亮,放慢了脚步。

  这是一家私人美术馆,背后老板开来要盈利,他见过不少冲着赚钱而开美术馆的老板,对于艺术品多看市场。

  这家美术馆推崇的画作不论是风格内容还是技艺都属上等,且多少能看出背后老板偏好和独到眼光,是位有艺术鉴赏力的投资商。

  肖像画和抽象画较少,多是实物和景物。

  苏放越瞧越喜欢,喜欢到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看画没注意时间,回过神来肚子已饿到咕咕叫,甘嘉怜睡饱了觉进美术馆找到他,他们便打算一齐去附近吃个饭。

  刚走到美术馆门口,便和挽着沈宴行手进来的白凡溪撞个正着。

  沈宴行穿着工作时的西装,和白凡溪站在一起像是宠护小孩的大哥哥。

  身后秦秘书帮白凡溪拎着大包小包,看起来刚从商场购物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美术馆是他们家。

  苏放这次正眼见到白凡溪真人,真人比照片上看着年龄更小了,像是个刚成年的娇贵少爷。

  沈宴行诧异到微微挑眉,完全没想到苏放会在这。

  白凡溪在照片上见过苏放的容貌,认得他,又看苏放和沈宴行无声对视,便问:“沈大哥,你们认识?”

  沈宴行淡淡移开视线,“不认识。”

  白凡溪长长“哦”了一声,透着几分可爱和撒娇的语调,但他眼眸情绪闪烁,显然是不太信。

  沈宴行大步越过苏放,白凡溪俏皮地对苏放打招呼,像是在传递心照不宣的善意,然后跟上沈宴行。

  苏放因白凡溪唤沈宴行的称呼而愣神,眼看着二人从他身边走过也没说一句话。

  二人逐渐远去的对话钻入苏放耳朵中。

  “我认识哦,这是我为艺展征集来的新人画家,画得可不错了。”

  “是吗。”

  甘嘉怜望着那二人,思索道:“这沈宴行和白凡溪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是表兄弟吗?”

  “不是。”苏放想也没想就肯定道。

  他上一世也叫沈宴行沈大哥,刚才看到白凡溪,他有一瞬间回看到了自己稚嫩的脸。

  第一次意识到,有人彻底代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