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嘉怜打了一个哈欠,他脑袋搭在方向盘上,对副驾驶的苏放说:“你自己去可以吧?我撑不住了,我得补个觉。”
“可以,辛苦嘉怜哥啦。”
“开下后备箱。”
苏放在真人秀时与源野撞过一脑袋后,开窍了,在截止日期之前,成功画完参赛作品,他选了做自然景物画。
甘嘉怜说正好要来趟a市参加一个学术会,就顺便带他和他的作品一起来。
车子停放在美术馆外的停车场,远远瞧去,美术馆外观皙白庄贵,像一座来自未来的建筑,就这么伫立在这个熙攘的时代。
苏放其实有想过将作品投到中大型的画廊,然后这样就可以成为专职的画家,但他无法稳定输出自己的作品,也没有好的学历,寄希望于哪个画廊主看重他的才华赞助他,他没有这样的自信。
所以至今为止,都算是个籍籍无名的小画家,他总是觉得没关系,等他的病好了,恢复最佳状态了,他再去尝试去突破舒适圈。
苏放打开后座,将装有几幅画的箱子搬下来,没过多久,来了几个男子。
“是苏放老师吗?”一名青年拿着手机的照片找到了他。
“你们是?”
“我们是美术馆的人,我们先帮你把作品搬去仓库。”
苏放也看到了他们统一服装胸牌上的美术馆工作人员标识,点头道谢。其实他拿来的作品不多,根本用不到人帮忙。
他们带他进入美术馆,一名看起来年轻精干的男子走过来,苏放愣了愣,竟是专门朝他来了,“你好,我是这次画展的策划人,我姓郑。”
苏放回握他的手,“你好。”
“这边请。”
苏放也只是在网上将平时的一些、和展览契合的作品拍照给展览这边的管理人看,报名通过后,美术馆让参赛的他们带主题作品来,由馆内著名的艺术评论家进行评选,评选结果是他通过。
所以他要将作品运送过来作为展品,美术馆第一次与他合作,希望他能抽空亲自来一趟。
他对于策展人出现感到诧异。
“是这样的,我们美术馆常合作的画家对您的作品感兴趣,想和见面聊一聊。”停顿一二,他又道:“您放心,这位画家不是参加者,而且是他亲自点名认为您的作品适合我们这次展。”
苏放眨眨眼,点头再次道谢。策展人这次也愣了愣,许是没想到他没好奇的事要问,报名简历上苏放并没有得过奖,也不是著名艺校毕业,就是绘画作品多,功底扎实。
苏放想了想,问:“这位画家是?”
策展人正好路过摆着这位画家作品的画。
那作品是一幅自然景物油画,线条清晰分明,印象派作品,和他的风格有几分相似,还有点熟悉,苏放心中一咯噔。不会这么巧吧?
郑总道:“您不是a市人,但也许也听过,这位白溪凡画家在a市算是小有名气。”
苏放看到投影屏上白溪凡简介栏那一系列作品奖项,“这也太谦虚了。”
策展人笑了笑,引他上电梯。
还好不是温言安。
这只是一个和他和温言安风格都有些相似的新秀画家。
想想如果没什么意外,温言安也差不多会在这几年回国。
等等。
苏放进电梯时一下顿住脚步。
白凡溪?他不是在沈宴行的手机备注里见到过吗?
郑总疑惑道:“怎么了?”
应该.....不会撞到沈宴行吧?苏放进入电梯,有些站立不安。
沈宴行这会儿忙着股东大会,不会还在忙这次策展?苏放在b市搜索过这这家美术馆,这是一家私人美术馆,老板姓王,投资人姓穆,穆家和沈氏向来不合,苏放和他们没什么恩怨,便没有在意。
“郑总,虽然这样问可能唐突,但你们主办方里面有没有一位姓沈的老板?”
郑总眸色微闪,他笑道:“没有,这次策展是穆氏的小穆总投资办的。”
小穆总?苏放想起来这说的是谁,神色露出些许为难,郑总便又问他有什么问题,他自然不可能说自己不喜欢这位穆总。
a市产业拔尖的企业组织要么是沈氏主办要么是顾家穆家,他要在a市行走,不可能看见一个他们投资的就都避开。
沈宴行人好好的,穆家也罢顾家也罢有什么仇什么怨也都是重生前的事了。他只是对此有几分不舒服。想想他们也不会没事找事整现在的他,应该.....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苏放跟着策展人走到一间房间门口,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听出来确实是穆家的那位老熟人,他脚步顿住,刹车说自己想去趟厕所。
穆旭,不仅仅是排名第三的穆家人,沈宴行的父亲有一个早逝的哥哥,这穆旭便是这位的私生子,也是沈宴行的堂弟。重生前他是顾扬舟的人,更准确来说,是温言安的人——温言安的爱慕者之一。
沈宴行掌权后,这人在沈宴行身边做了不少偷取机密的事。
这人本应该跟着温言安回国,现在怎会在这里?难不成温言安已经低调回国了?
苏放胸口一阵紧张,不由闪过沈宴行车祸的碎片画面,连带自己被温言安设计的车祸也牵扯出来。
沈宴行的车祸,与当时在沈宴行身边做秘书的穆旭脱不了干系。
苏放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那位郑总正巧接到重要的工作电话离开了,苏放本想自己去敲白凡溪的门,却听到白凡溪和其他人的对话。
穆旭已经离开,离开前没有将门关好,门开出一条缝隙,里面人的对话清清楚楚传出来。
“真是的,我不是说了不要让穆旭知道这件事吗?”白凡溪对助理说话的语气透着恼火,和苏放在简介上看到的人全然不同。
相反,助理怯弱道:“我不是故意的。”
白凡溪焦躁到咬指甲:“不能让沈大哥知道,他要是知道,肯定会让我停下手里的工作。我不能停下来,他们都在笑话我,我不能停下来......”
白凡溪看起来精神状态有些反常,苏放对此不会觉得可怕,只是他想,白凡溪和沈宴行看起来是熟识的关系,对沈宴行也有几分了解。
沈宴行重生前爱收藏艺术品,且有不错的鉴赏能力,投资的艺术品大多在很多年后给他带来巨大的收益。现在的沈宴行也爱收藏艺术品,认识几个画家不足为奇。
看到自己赞助的画家精神状态不对,以沈宴行的性子,自然是更加在乎收益的可持续性。
不过苏放不记得a市有过白凡溪这么出名的画家。这大概也是沈宴行提前回到沈家发生的变化之一。
经纪人:“要不,这次的展览推迟一段时间?”
苏放微微睁大眼睛,顿时有些笑不出来。
“那怎么可以?沈大哥最近没空管我,这次展览得提前进行,而且得办更大更好。”
几名助理互相对视,都不赞同但也都不敢说话,经纪人深深地吐了口气,沉稳道:“这恐怕不行,目前您的画作数量不过二十幅,比一般的画家都少......恕我直言,不如让出几块场地给馆里其他画家。”
“不行!”白凡溪的语调变得尖锐,他矛头指向经纪人以外的其他人,“你们加快速度,必须在展览开始前赶完画!”
“可是......”
“我们画的好几幅您都不满意.....实在是画不出新的了......”
白凡溪重重摔杯子,生气骂道:“还好意思说!你们画的那些是什么?我怎么拿得出手?我养你们可不是为了看你们创作的劣质画作!”
白凡溪发火甚至骂哭了一个助理。
苏放越听越不对劲,刚想敲门打断他们,又听经纪人说道:“实在不行,就从参展的画家里挑几个,我看到好几个画家的画作和您的风格相似。”
苏放脑袋咚得一声后全然空白,双脚往后缩了缩。
下一秒,白凡溪从暴怒中恢复过来,孩子气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无邪的残忍,“这个可以,给多点钱,挑仔细一点,我要好的,嗯.....那个叫苏放的画,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