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荒唐的事怎么可能……
夏油杰脸色沉了下来，那个大到过分的行李箱，按照质量换算，如果只是存放衣物不可能会在地面上留下那么深的印记。
“可以确定吗。”夏油杰深吸一口气问道。
五条悟略有不满，手指在夏油杰面前左右比划，“不相信老子的眼睛？”
“倒不是不相信。”夏油杰张了张口看着手上冒头的大眼咒灵怔怔出声：“我们的任务不是包括护送他们安全离开吗。”
然而仅过了一天就有平民在他们这堆咒术师的眼皮底下被残害，甚至他连咒灵的影子都未发觉。
不过现在目标很明确，即使感受不到，夏油杰也能确信那个自称佐田妻子的女人和诅咒拖不了干系，现在只需要抓紧时间将之祓除。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自顾自陷入自我搏斗，猛地坐起把对方吓一跳。
“我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有除掉咒灵而已，其他人该怎么样随你们意。”晃晃悠悠站起，五条悟朝着卧室门走去，背着夏油杰摆摆手道：“看在你刚刚态度的份上，顺便提醒你一件事吧。”
“不要想着去找那个女人，那家伙的本体不在这儿。”
“为什么你会知道？”夏油杰追上。
“昨晚和她的分身打了一架，记下了身体信息。”
昨晚这家伙不是睡得正香吗？原来趁着他被上野拉着听恶趣味感情故事的时候偷偷出去调查了。
夜晚的公寓分外寂静，透过门缝的灯光能看出佐田父女大概是睡下了，只有上野老爷子102房还亮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五条悟走一步夏油杰就跟上一步，他往左一步夏油杰也跟在背后向左。
这下五条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缠上了。
他一个甩头面无表情看向夏油杰，夏油杰则是眨了眨他那五条悟六分之一大的眼睛，尽量表现自己的无害。
五条悟拉长了脸说：“夏油你已经过了需要妈妈唱摇篮曲才能睡着的年纪了，不要贴上来。”
“你在说什么呢五条君，我只是想找厕所，你才是非要和同学一起结伴去厕所的小学二年级女生吗？”夏油杰笑得人畜无害，晃着丸子头路过。
线索无一例外指向曾发出巨大声响的厨房，夏油杰本以为那只是单纯的个人做饭爱好，例如因不擅使用厨房设备而搞炸了微波炉一类。
不是经常发生吗，把生鸡蛋整个放进微波炉这种每个人小时候都干过的事。
现在仔细比对，隔着门听着不太清晰，但那更像是重物砸上柔软物体的闷声。
被倒打一耙的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加快脚步挤开夏油杰，“房间里不是有厕所？你就非得去公共的？”
“我喜欢在更宽敞的地方释放自己呢，话说说话声太大了五条君，你不怕引来咒灵吗。”
五条悟：“明明是你这家伙的脚步比非洲巨象还吵。”
两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同步了，迈着调子一致的步子吵吵嚷嚷地走进了客厅。
左边是厨房，右侧拐角是厕所，五条悟毫不犹豫按住了夏油杰的肩，“喂厕所在那边。”
夏油杰一个下蹲躲开，看着五条悟踉踉跄跄地稳住，反手拉开了厨房的门。
浓烈到令人反胃的腥臭味涌进鼻腔，夏油杰捂住口鼻皱着眉按下开灯按钮。
连按几下都没有预想中的光亮，仅凭着月光只能依稀看清墙壁上溅射的黑色痕迹。
夏油杰向前走了一步，脚底湿滑的触感让他下意识收回脚。
整个厨房都泛着股幽蓝，不似它本身能带来的。目光尽头的冰箱未关严，黄白灯光探出门缝。
滴答滴答——
他们越是靠近越是能听见液体落下的响声，黑色的液体被冷气凝实了些，顺着冰箱边缘落下汇聚成一滩，在厨房地面上画出诡异的花纹。
五条悟的嗅觉更灵敏些，在夏油杰打开门时他就一副半吐不吐的表情站在稍远些的位置。
“怪刘海，打开它。”五条悟下了指示。
“这时候不提让我离远些的话了……”嘴上还在碎碎叨叨，夏油杰还是担下了活。
冰心轮轴处也被凝固上了液体，开启时发出咔吱咔吱的摩擦声。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夏油杰意象中塞满残肢的场景，唯有一颗蒙上白霜的头颅闭着眼等待着自己。
脖颈切断处像是连接上了黑洞，一刻不停地滴下血液。
夏油杰沉默放下了手，即使面对过太多死在诅咒手里的人，但在看到刚有些熟悉的人以这种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还是复杂。
他有些庆幸先一步来到这的是他和五条悟，太吾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也仅仅是早上见面的友善之人，但从七海和灰原的态度上来看，这种场景怎么也不适合他们见。
“这颗头……”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夏油杰身后，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扫视。
强烈的违和感，属于死物范围的头颅不应有如此复杂的感觉，咒力浑杂着与那个女人身上分外相似的力量，陌生的力量构成信息让六眼一时无法消化。
五条悟的凝滞在夏油杰眼里不过是被吓到不敢动了，他正想嘲笑对方的胆小，但下一秒自己也僵在了原地。
尸体睁眼了啊啊啊啊！！
太吾的头颅猛地瞪开眼帘，嘴里还发出人类模仿人猿失败的叫声。
“吼吼吼吼吼——”
啪的一下五条悟一爪子握住太吾的天灵盖，脸上还是一片空白，显然还没处理完毕脑内的信息，现在的举动不过是下意识反击。
“哪来的猴子。”手下缓缓收紧。
太吾顿时哀嚎，扭动着只剩半截的脖子在五条悟手下甩动，“嗷嗷嗷嗷——对不起我错了！要裂开了，真的裂开了！！”
五条悟重启完毕，手下力一泄，太吾小姐咚得一声砸在了地上。
听上去好痛的样子。
太吾倒在地上龇牙咧嘴，抬眼看到了倒着的夏油杰嘻嘻一笑，“那个小杰，麻烦你把我拾起来，地上有点脏。”
最终太吾小姐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她惊魂未定地输出一口气：“还以为要死了。”
“不好意思您已经死了。”夏油杰诚恳补充。
太吾抽抽眼角，“我知道所以你不用再说一遍。”
五条悟眼睛亮晶晶地，解析完脑袋的他对这种神秘的力量充满了好奇，掏出太吾在手中把玩。
“你到底是什么，咒灵？人类还是僵尸？”
“对淑女温柔一点啊混蛋！”太吾一个头槌砸在五条悟脸上，一个完美抛物线落在夏油杰手里。
“老娘现在是究极生物了！”太吾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全新样貌，“不老不死的那种。”
夏油杰：“是僵尸呢。”
五条悟揉揉通红的额头，仗着太吾没法还手在她脑袋上拍拍，“老实交代吧，是那个女人把你变成这样的？”
太吾安静了几秒，无奈地叹气：“果然你们还是见到她了吗，本来想等这次改写完就送你们出去的，现在看来有些迟了。”
“之前的人也是你们送出去的？”夏油杰举起头问道。
太吾惊讶地忘了刚刚想说的话，“你们知道？！”
话说出口夏油杰才反应过来佐藤老师留下的纸条上似乎写着不要告诉原住民有关任务的事，他立刻闭了嘴，等了半天也没见太吾有异样。
“啊，是为了除掉这里的咒灵专程来的咒术师。”五条悟随口就说。
喂！不是不能说吗！夏油杰拼命朝五条悟使眼色。
然而他就跟看不见一样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虽然不太懂，但咒灵指的就是佐田妻子？”太吾也没想到真的会有处理的专业人士，不过‘专业人士’的年龄是不是都太小了些？真的没触犯劳动法吗？
“这么重要的事早点说啊！”
夏油杰抱歉地笑笑：“因为有人嘱咐不要说出来历。”
这次太吾没有反驳，更是因为这句话心情低沉。
关于咒术师的事确实不能让一个人知道，一旦那个人知晓这群孩子的目的怕是会毫不犹豫将他们赶出这栋公寓。
“你们的来意千万不要告诉小通和老板。”她严肃了语气。
“那个老爷子就没问题？”五条悟好奇问道。
太吾翻了个白眼，“上野那家伙和我一样都只是房客，总有一天要离开的。”
门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太吾停下闲聊加快语速：“接下来我说出这里的真相。”
佐田公寓如它名一样，就是个收留无家可归可怜人的地方，直到3月30日，那个颠覆一切的日子。
佐田家早已离开的妻子回来了，太吾在第一天看到那个女人时就从她那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那时的她负责公寓所有人的照顾工作，也正好住在了佐田妻子原本的房间。
太吾并不清楚为何一家人唯有她住在二楼，就仿佛她正被佐田老板防备着一般。
女子的回来并不是忽然起意，第一天在她说要留下时佐田老板表现出来很强抗拒，但在她说出有方法治好佐田通的肺病时佐田老板犹豫了，不过最后还是要求她离开。
当天晚上佐田老板尝试了妻子所说的方式，祈求真佛。
听上去没有任何可行性，但在现代医学无计可施的现状这已是最后方式。
奇迹般的小通的身体好转了，因此在第二天女人再次来访的时候佐田老板没有拒绝，只是让她选一间喜欢的。
3月31日下午3时，太吾正在花园里除草，就在她结束准备回家时，202室她房间窗台上的白色雏菊落下，精准砸在了太吾的头上。
意识模糊间她看见了站在窗台里笑容诡异的佐田妻子，太吾努力向大门爬去，想把一切告诉大家，但终是倒在了距离大门只有半米的地方。
然而太吾在死后依然能以第三人称观看之后的事情，女人召集虫群进入了她的身体，借着她的手再次杀害了上野。
女人告诉佐田家父女，上野和太吾发现了更好的去处离开了，佐田老板知道妻子应该是下手了，但为了女儿的病，他还是决定当做真的是如此。
4月1日，再次接受佛祖治疗的佐田通忽然陷入了昏迷，直到这时女子才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为了夺取佐田通改写现实的能力。
佐田妻子出身自一家偏远的魔术世家，她自小拥有能操控时间的力量，家族为了复兴要求她利用自己的魔术完成权势们的暗杀任务。
但控制时间的魔术并不是毫无代价，每一次暂停的时间都将从她身上删去，她也因此变得更为年幼，直到被家族彻底抛弃。
被家族厌弃的女人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在绝望时她想起了女儿的魔术，意图让佐田通改写她的年龄。
哪怕代价是女儿使用魔术后体内的细胞会逐渐失去控制飞速增长成为肿瘤，最终结果很可能是失去自身的意识成为一团毫无人性可言的肉团。
从佛祖那得来的虫子在第一天便被植入了佐田通的体内，伪装成病情好转的样子，然而在它们彻底成长起来后佐田通变回和他们一样成为听从女人命令的行尸走肉。
好在最后时刻佐田让抢回了女儿的身体，奇迹般使用了女儿的能力将发生的事改写回3月30日，只不过似乎除了他自己，上野、太吾和小通都是灵魂模样，那并不是真正的改写，只不过将他们的时间困在了轮回中。
女人借助留在女儿身体里的虫子不受改写的影响，依然重复着杀害众人的行为。佐田老板曾告诉太吾如果女人找到了小通的身体那么一起都将结束，因此央求他们在4月1日保护好她，在那天他会攒够力量再次重启。
“改写现实的能力？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出格的能力吗？”夏油杰联想到了言灵术式，只不过比起它，言灵只是能对施术者造成一定操控效果。
“所以你们找到解决方法了吗？”太吾满怀期待地看着二人。
五条悟忽然问道：“那个女人的本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