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却突然摘下墨镜,惊讶地望着她。
“先生……”对方一双暗灰的眸瞳像受到震撼般,这个发现让乔皖一怔,和古烈华一样的眸色,且那样复杂的神情她并不陌生,就像古烈华刚看到她时一样!
在那双犀利的目光下,乔皖无措地想将伸出的手缩回,却被对方攫住。“想做什麽?”她惶恐地喊出自己国家的语言。
清雅的容颜,纤柔的气质,在繁花光影中绽采!刹那间,一种熟悉的感觉抓住了古圣渊,过往的回忆在胸中翻涌,在这世上,他只见过一个人有这样的神韵,只有一个人永远带着这春天般的温暖,清新得就如这片北国大地般自然……
“薇儿阿姨……”不自觉的他握紧对方的手。
阿姨!乔皖怀疑自己来日本不过快一个月,中文就有问题了吗?一个成年男子拉着手叫阿姨该是什麽意思?
“就算姨成痴,也别对着一个青春少女叫阿姨,人家还以为遇上疯子了。”一直站在身旁的男子叹道。
乔皖这才正视到褐发男子身旁的长发少年,他修长而俊逸,额上围着串佛珠,透出一股出尘灵气。对方轻抚着臂弯里的狗儿,明丽的容姿让乔皖有些微怔,发长及腰的男子少见,更少见的是那云缎般的长发像有生命般,在风中飘飞缕舞,衬着主人端雅的仪态,亲切的笑容却散出一股让人深感不可冒渎的庄严。
“云轩!”
“在她尖叫前,快放手吧!”
古圣渊仍是蹙眉,并未松开手,凝视她的神情相当微妙。
“刚才下意识喊出了中文,以口音听来,是台湾来的吧!”像要确定她的存在,他反握得更紧,好感觉到掌中的真实。
“我……”乔皖抿着唇,以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较无威胁感的明云轩,她不喜欢这个将“哞”丢上半空的人,更不明白他这样的反应是怎麽回事。
“她就算是非洲来的,也不关的事。表现一下绅士的礼仪,难道看不出她吓坏了吗?”明云轩为好友今日的失常无奈。
古圣渊注意到她惊慌的脸色。“对不起!”他有些歉意地放开手,视线却未离开她。
明云轩走上前将狗儿交给她,微笑道:“小心,下次再独自落单,遇上像这样的疯子可没人能帮了。”他瞥着一旁紧迫盯人的古圣渊,後者的视线随之抛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谢谢!”“哞”一回到手中,乔皖朝眼前的俊逸少年绽出灿烂的笑靥,迎着阳光,晶莹的乌瞳抹上一层蔚蓝淡采。
这样的变化让古圣渊一震!
“等一下──”见她匆匆回避他的目光想离去,古圣渊忙想再拉住她,却被一旁的明云轩按住肩膀。
“还想失态几次,看看今天的样子,活像春情大发的野狼,我还真第一次见到这急色样!”明云轩戏谑道。
“胡说什麽,那个女孩……”古圣渊回头追寻少女的背影,只见对方已在短时间内奔上小坡,像怕後面的人追上来似的,她拿起一旁的提袋,便赶紧跑了。
见此,明云轩不禁失笑地环胸。“看来,挺不受欢迎的,瞧她那副急於逃难的样子,应该不是对我吧!”
古圣渊横他一眼,望着远方的倩影神情有些怔忡。
“难得的女孩,拥有相当少见的纯净气息,不过这个天使少女显然不善与人接触呀!”明云轩想到她那柔怯的气韵。
“得找人调查她!”古圣渊忽道。“看她不是本地人也不像游客,可能是初到此地生活,拥有混血外貌应该不难查出。”
“不会是告诉我对那个天使少女一见锺情了吧!”明云轩诧异。
“想到哪儿去了?”古圣渊戴上墨镜。“太像了,那样的神态让我不得不怀疑……总之先调查了再说吧!”当年的小女婴消失无踪,虽心知凶多吉少,只要没最後的确定答案,他总还怀抱希望。
明云轩却显得有些沈思,看着身旁的人,道:“这体内住着恶魔的家伙,别怪我没警告,染指天使可是大罪呀!”
※※※
“在这同她生活,如此照护着她,是想跟令弟作对吗?”“御竟庄”内,温尔的男子声音,平时公式化的语调,此刻充满情谊。
古烈华轻嗅闻手上才剪下的花卉,美丽的唇瓣绽笑。“我没想跟任何人作对,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做法。”
“没告诉她这桩婚姻後的真实,是不忍伤害她吧,那麽心中站在哪一阵线已经很清楚了。”
“不也没告诉她真实的情况,难不成也选择了与我同样的阵线,大律师!”
古烈华迎视着罗睦天,後者摇头一笑地将花瓶递给他。
“我只是一个接受委托而促成这件事的协力者,真实的情况该由当事者负责,圣渊既然迟迟不出现,就一定有他的想法,我的立场是不插
手、不过问。”
“不插手、不过问!”古烈华冷哼。“那麽昧着良心,干些缺德勾当就是接案子的原则。”
“接案子凭我的喜好,唯一的原则是公私分明。”
“公私分明!”她斜睨他。“睦天,别说我们同学这麽久,光凭我对个性的了解,就可以看出心中很担心乔皖吧,不然不会放着欧洲的事还没办完,就赶回日本。”
“怎麽不说我想见。半年不见,不想我?”他一副深情地看着她。
“那一套去外人面前演,不了解内情的人喜欢将我们两人凑在一起,我可没兴趣陪起哄!”古烈华懒得搭言地捧着插好的花瓶要走进屋内。
“香港的事虎啸托我带一句话,可有兴趣?”罗睦天悠然的语调却让她手上的花瓶掉下!
震天价响的瓷碎声後,她蓦然转身迎视他。
“唉,可惜了这些花!”罗睦天惋惜的踢着地上的残花和碎瓷片。
“不会告诉我,接受了他的委托吧!”古烈华恼怒地道。
“我说过,我只是带话。”
她深吸着气,咬唇道:“他说什麽?”
“我守了约定,却背信而去,总有一天我会带走他!”
“带走他!就这样想从我身边带走?”古烈华蓦然扬声大笑。
“烈华?”罗睦天蹙眉地见她狂笑不已。
“好呀,李虎啸,有能力就来吧,我倒要看看离了亚洲的,是虎还是猫!”
见到那双美目微眯,绽射冷莹的眸光,就和古圣渊发怒要反击时一样,罗睦天有些喟然,李虎啸和古烈华之间的恩怨只有他明白,这份早年种下的情债,至今连古家和李家双方家族都还无人知晓。
“在这多住几天吧,睦天,我心情大好!”就在古烈华拉着罗睦天要走进厅内时,却见到神色仓促奔进的乔皖。
“皖皖,怎麽了?”
“烈华姊,”宛如看到可依赖的支柱般,她气喘吁吁地跑来。“刚刚在山下的花田那……”接着眼角瞥到站在一旁的高佻身影。“罗律……师……”
“又喊罗律师,难道忘了我的名字?”见到她不同於一个月前的苍白,此刻红润而健康,罗睦天心中一直高悬的大石,奇异地安下心来。“我可没忘记喔,皖皖,不高兴见到我吗?”他逗她。
乔皖忙摇头。“睦天,我没想到会来。”她兴奋地道。罗睦天是她来日本前唯一认得且熟悉的人!
“来看看好朋友呀,看来还多了一个小家伙当朋友。”他拍拍趴在她怀中的小狗。
“先把“哞”抱到後屋去吧,换件衣服,今晚提早开饭来庆祝一下,难得有人光临“御景庄”。”看到眼前融洽的气氛,古烈华笑着说。
乔皖颔首,对刚才在花田间的不愉快,已在见到来人的快乐中消失无踪。
“圣渊一直都没来过吗?”罗睦天看着乔皖的背影问道。
“最好别来,他来就代表一个变数,怎麽变不晓得,至少对乔皖不是好事。”
“很喜欢这个女孩?”否则为何话语中充满疼惜。
“她是个好孩子,可能的话,我希望谁都不要受到伤害。不过,我可以确定,圣渊见到这女孩一定会大吃一惊!”
“为什麽?”
古烈华见他忧虑的样子,不禁打趣道:“这麽关心的话,何不带她离开,自己给她幸福。”
“别开玩笑了,现在是在鼓励我拐跑弟弟的老婆,我可还不想跟圣渊反目成仇。”罗睦天为她大胆的提议失笑。
“首先皖皖还不属於我弟弟,自然就不会是他的老婆;而且皖皖跟着比跟着我弟弟幸福多了,我看得出对她有心。”比起她那个成天只想报仇的弟弟,眼前这一个实在好多了。
“我对她是有心,却不是想的那样,就不劳古大姊多心在那胡猜一番。来吧,晚餐前,先来个点心开胃!”罗睦天环住她的肩往屋内走。
“该不会是怕我老弟吧?胆小鬼!”古烈华以眼角馀光瞄去。
“对呀,谁敢招惹老弟,简直是跟冥王订契约!”他乾脆大方承认,故意压低声音道:“离死不远!”
“也没有比较善良,一旦招惹,就像跟死神打交道一样,必死无疑!”古烈华也凉言奉送。
“唉,是谁说律师嘴刁,古大姊也不差呀!”
就在两人互相调侃对方时,大门传来一阵车驰声,接着是铁门滑开後的刺耳声!
这个时间谁会来?两人互望一眼,还来不及有任何猜测,一辆豪华房车已从车道绕来,在他们眼前停下。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呀,能见到姊姊不奇怪,能见到这个经常在世界各地跑的大律师可就稀奇了,不是去欧洲处理事情吗,这麽
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