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仙草：？修士，你这话不太礼貌。
白衣女子冲了过来。戚仙草只能催动咒语，化为草雨。草叶裹挟着四周的水汽，凝成一层薄薄的屏障，却被剑气摧开。白衣女子很是得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如此。收！”
她作势要收剑，可剑一动不动。
白衣女子一怔，又念了一遍：“收！”
剑依然毫无反应。
“莫非我记错收剑心决了？”白衣女子皱眉，她凑近剑，想要看个仔细，忽然，剑身震荡，如蛇般飞了出去，那白衣女子不肯撒手，在半空中连滚了四五圈，重重摔在了地上，剑也脱了手。
戚仙草这才现身，她呼道：“来！”剑飞到她的掌心。她稳稳落地，对着光看起剑来。
这把剑很是不错，只是剑身中央的凰鸟纹路上不断渗出莫名的怨气，用久了恐会伤及持剑者的根本。但在灵器稀缺的四海八荒，充满怨气的灵器也是好灵器，总比普通兵器强些。
剑柄上还写着一个名字。
“素问，原来你叫素问。看你打扮是璇女门的人，璇女门素字辈……”
当年送戚仙草药方的师姐就是素字辈。
素问冲戚仙草叫起来：“把我的剑还给我！”戚仙草气定神闲：“不给！”素问上来就要夺剑，戚仙草来了兴致，索性陪她玩了起来。
没有剑，素问只能使出拳脚功夫。而戚仙草并不擅长使用金石铁器，故只是抱着剑连连躲闪，逗得素问呼呼喘气，一步都动不了了。
戚仙草停下来，气息依旧平稳：“你平日功课做的不好，三两下功夫，就累成这样了。那位师姐，你说是不是？”
所谓的师姐一早就来了，但自始至终袖手旁观。见素问这样，她也皱起眉头：“素问，你平时的功课也太过懈怠了，回去后，务必加练，旁人做三个，你得做五个。”
素问答应了，又狠狠剜了戚仙草一眼，戚仙草越发乐了：“你瞪我，你也得做五个！”
“还有，素问，给这位修士道歉。”
“素心师姐，我！我的剑还在她手里！”
素心温声：“一把剑而已，是你失礼在先，得先赔罪才是。你是璇女门素字辈最后一位师妹，你若不尊仙门礼法，就显得我们这些素字辈的师姐们不友爱，平日里都不教导你。”
“知，知道了。”
素问面向戚仙草，微微躬身，行了个仙门礼：“这位师姐，是我失礼了，你若怪罪，我，我就再说一次。”
戚仙草笑了：“你说两次，我就得接受，岂不显得你不心诚？璇女门往日，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吗？小错赔礼一次，大错赔礼一百次，还真是有意思。”
“璇女门，也不是这样的，”素问小声说，“只是打扫、抄写、罚去种草药，在你这里，好像怪怪的。”
“这好办，你就替我打扫院子，抄写《草本经》，再把我这几块灵田全都收拾一遍，我就原谅你，再把剑还给你。”
戚仙草看向素心，“素心师姐，我这要求，也算得上有理有据吧？”
“道友是个宽厚之人，素问——”
素心看向素问，素问虽是不愿，却也只能点头认了。戚仙草向着素心：“还有，你的这位小师妹，说我身上有两个臭男人的味道，这又是何意？”
素心道：“实不相瞒，我二人这次出来，是为了缉拿两名璇女门逃犯。他们用了易容丹，化作女子模样，混入我门，着实可恶。”
戚仙草问：“那为何说我身上有臭男人的气味？”
“这个么，”素心似笑非笑，“道友想来，是去过那两名逃犯途径之地了。他们身上有雁过留痕。”
“的确，这两人曾逃到青台县的医馆外，被郎中拾得。郎中认出了你们的封灵锁，又看他们受了宫刑，便将他们五花大绑了等你们来，不想他们凭空消失了。而我凑巧去拿了一副草药。”
“又是凭空消失……”素心喃喃。戚仙草猜得了半分，她想，那两名逃犯，必也是用了符，从璇女门逃出来的。
“谢过道友相助，我与师妹稍后便去青台镇一问。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道友，可认识从仙草峰搬来的戚仙草？”
戚仙草诧异，她看着素心，忽然觉得这张脸很是眼熟，像是——
“我就是戚仙草，你莫非，就是当年送了我修炼方子的师姐？”
素心含笑点点头，戚仙草一喜：“师姐！”她正要拱手，却发现手中还拿着素问的剑。素心笑吟吟地接了过去，不忘嘱咐素问：“该做的还是要做。”
素问点头：“是。”
戚仙草很激动：“这世间，除了我的一个朋友，师姐你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方才真是，多有，多有冒犯。”
“是我的错，”素问开口，“那两名逃犯身上有我璇女门的雁过留痕咒，凡与他们到过同一地方的修士，脸上都会出黑印。”
戚仙草本能往脸上一抹，素问急忙道：“我这就帮你解开。”她念动心决，戚仙草觉得脸上如有清风吹过。素问又说：“我原是不该这样冒昧……”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又重归于好了。戚仙草难得遇到故人，一定要璇女门这二位去她的家里坐坐。素心点头：“好啊。”戚仙草当真是喜出望外。
三人回到了戚仙草的茅屋。茅屋虽小，内里却干净又整洁。戚仙草挖出藏在地下的蜜酒，又做了好几样菜，将素心素问二人招待了一番。素问吃得开心，而素心问了戚仙草这些年来的生活。
戚仙草叹道：“当日离开璇女门，若非师姐给了我修炼方子，又教了我吐纳之法，这些年，我不知死了多少回。”
世道艰难，素心叹了口气。璇女门日渐衰落，能收留的弟子越来越少，每年选拔会后，素心望着那些落选的背影，想着若不飞升，这或许是今生最后一面，都忍不住暗自垂泪。而今年，怪事越来越多，怎不令她满肚愁肠？
“素心师姐怎么又哭了？”素问叫道，“该是又为那些落选女子感伤了吧？”
素心不言。素问继续说：“明明师姐你也不容易，自幼经历了那么多，还是这样柔软的心肠。”
“素问！”素心轻轻呵斥，“别再说了。”
素问这才闭嘴，但戚仙草是很想听下去的，这些年，为了那张方子，她一直很感谢素心，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素心……师姐，请让我叫你一声师姐。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愿效犬马之劳。”戚仙草道。
话音未落，戚仙草就看到素心冲她眨了眨眼。素问则捧着脸，毫无知觉地看天：“好困啊……”
“困了就歇息吧，我帮你收拾一张床出来。”戚仙草说。素问甜甜一笑：“谢谢仙草姐姐。”
戚仙草想，这素问只要别太刁蛮，还是挺可爱的。
半个时辰后，素问在房里酣睡。她一夜未眠，又连续用移形换影术飞驰一千两百公里，早就累坏了。此时睡得正香甜。戚仙草就坐在墙根，研究起她的铁心草。
“你果然把铁心草寻回来了。”
素心忽然出现，她挨着戚仙草坐下：“今日看你洗了那么多铁器，我就猜你在找盛放铁心草的器皿。铁心草长在峭壁上，唯有如猫般灵动而善于攀爬的修士才能采摘。你能找到，属实不易。”
这不巧了，确实是猫摘的。
“……是我的一个朋友帮我寻回来的。我没她的本领，她替我寻回来了，我却找不到种铁心草的地方。我真想遇上一把从天而降的铸剑峰仙剑，或者一个半死不活，正好倒在地上的傀儡山庄傀儡。”
“说到傀儡山庄……”
素心缓缓开口：“我听傀儡山庄弟子说，你可以被攻略？”
啊？
戚仙草茫然地眨了眨眼，见素心掏出一块灵石，灵石上金光一闪，显示出密密麻麻的小字。而素心一板一眼，如念经书一般：“傀儡山庄弟子还说过，戚仙草是个会动的红名恩皮西。”
素心顿了顿，看向戚仙草的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什么叫红名恩皮西？”
戚仙草从茫然转为震惊：“你从哪儿听来的？”
“傀儡山庄弟子，”素问镇定地说，“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好像和你一样，又好像和你不一样？”
“详细说说？”
素心道：“他们好像，有的看我是白色恩皮西，还有的看我是绿色恩皮西，并且不排除看我以后是红色恩皮西。”
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戚仙草问：“那素问是什么颜色？”
“有人看是白色的，有人看是绿色，但是，”素心神色凝重，“不知为何，素问听不到那些傀儡山庄弟子的话，昨晚我和她在傀儡山庄前，追查那两名至尊修炼师所用的符，就遇上了这等怪事。素问同我说了好几次话，像是毫无知觉。”
“也就是说，只有红色恩皮西，才能听到他们那些怪话。只是，这红色恩皮西到底是什么？”
两个红色恩皮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想不出来。
戚仙草决定换种思路：“他们嘴里，是不是经常念叨着什么水友网友家人们？”
素问摇头：“这倒没有，但我听他们说，有个叫花哥的人会来找你。”
“花哥？”戚仙草内心震撼，“那人是个铸剑峰初阶弟子，怎么还会和傀儡山庄有关系？”
“竟然是铸剑峰初阶弟子！”
素心当下的震撼不比戚仙草少。傀儡山庄离青台县远，铸剑峰就更远。且素心耳闻，铸剑峰初阶弟子是不可外出的。虽然他们常常不守规矩，但为了不被师兄长老发现受到责罚，最多跑到两天内就能往返的地方逍遥快活。
铸剑峰来青台县，一趟就要十天的脚程，而铸剑峰的初阶弟子学的都是兵器锻造，不会轻功。如何来得及？
想来，必是用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