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逢年高反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温泉泡久了才头脑发昏,结果其实是高反+温泉的共同结果。高原地区泡温泉会更容易高反,所以如果没有泡温泉,他可能还不会有反应。
后面回去后,他晕了半晚上,差点把两小孩儿吓死。
为了观察他的情况,防止出意外。许辽和陈勤一致觉得得来个人在旁边□□一晚上。
许辽:“我来吧,你最近有点小感冒还没好,就好好休息吧。”
陈勤:“你自己晚上能行吗?”
许辽:“当然。”
陈勤:“那你有事叫我。”
许辽:“好。”
接着许辽就抱着被子来到了纪逢年的房间:“我们不放心你。”
“所以就商量了一下,今晚上我和你一起睡。放心,我晚上不打呼也不磨牙,你要是半夜不舒服可以直接叫我。你觉得怎么样?”
还在尴尬中的纪逢年:不怎么样。
你干脆直接要了我的老命得了。
他甚至感觉头更晕更疼了,却想不到有什么借口能够阻止许辽。
“纪叔叔,你要多多休息。”许辽已经铺好了被子,“我去网上搜了,多多休息是能缓解高原反应的。”
纪逢年:“好的,我知道了,其实我一个人也行……”
“不,你不行。”许辽钻进被窝团住被子,整张脸都陷进了白色的羽绒被里,像是一个圆滚滚的漏了陷的汤圆,“万一发生意外情况怎么办?”
“你放心,你房间的床这么大,我睡相还不错,不会挤到你的。”
“不是挤不挤的问题……唉,算了。”纪逢年不知道怎么说,无奈地躺了下来,又不放心地侧过身,叮嘱道,“你注意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许辽点点头,“好嘞,那我把台灯留着,你有不舒服的千万要记得叫我。”
“好。”
接着两人裹着各自的被子,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儿。
许辽忍不住说:“纪叔叔,你是不是难受得睡不着?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啊?”
纪逢年都没反应过来,许辽已经开始唱了。其实也不算是唱,是哼,哼的一首摇篮曲。
听到他哼的旋律,纪逢年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把他当孩子哄了吗?
他的心情有点奇妙。
更奇妙的还在后面,许辽哼歌没哼多久,他的声音就慢慢小了下去,最后居然自己先把自己给哼睡着了。
也是蛮厉害的。
纪逢年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帮他又掖了掖被子。然后枕着手臂看向他,房间里的床具十分柔软蓬松。那张年轻鲜活的脸庞半陷进了白色枕头里,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额头,和一点点眉眼。闭上眼的许辽跟平时不太一样,很安静,甚至太过安静了。
虽然他平时也很安静,总喜欢独自在旁边默默地出神,把自己与世隔绝。
但那种安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如同死了一样。
纪逢年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和害怕,怕到他忍不住起身凑近,再凑近,直到感觉到了许辽温热的鼻息,才放下心来。
暖黄的灯光柔和又温暖,他靠近时的侧影落在了枕头上。影子和影子交汇融合,仿佛亲密无间。
纪逢年低头,用鼻尖浅浅地蹭了蹭许辽脸颊上的那颗小痣。
晚安,我的宝贝,祝你今夜好眠。
——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许辽是在纪逢年的被窝里醒来的。
许辽表示很懵逼啊,他自认为自己的睡相很好。但从前他也没跟别人一起睡过,所以对于自己的睡相他其实并没有清晰的认知。
他一个人睡惯了,再加上小时候幻想过空着的床位会不会有鬼去睡,就养成了睡觉睡中间的习惯。
昨晚上他睡着睡着就开始往中间挤,挤着挤着自己的被子就往床下掉,掉着掉着被冷到的他就下意识地往热源那里靠近。
期间纪逢年还醒来给他盖了好几次被子,但没多大的用处,最终就放任了他挤到自己的被窝。他自己仅睡了个边边,把大半的“天下江山”都退位让贤给了许辽,就这么睡了一晚上,别提多憋屈了。
许辽以前并不觉得自己有喜欢抱着什么东西睡觉的习惯,但事实上,他醒来的时候,正抱着纪逢年不撒手。他从后面搂着对方的腰,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人家身上。刚睁眼就是一截近在咫尺的后颈。在他彻底清醒之前,还曾用头顶蹭了好几下,导致那里的头发都变得有些凌乱。
心虚,尴尬。
昨晚才夸下海口说自己睡相很好,结果几小时后就啪啪打脸了。
纪逢年还没醒,昨晚他被折腾得没睡好,所以现在还在睡。
许辽不想打搅他,轻手轻脚地打算把缠在对方身上的四肢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收回来。
首先就是把人家腰搂得死紧的右手。
纪逢年腰间的睡衣不知怎的缩了上去,许辽的右手此时就直接贴在了他的腹部。
他能很清晰得感觉到手下这截腰所具有的男性特征,并不如女性纤细,髋骨更窄,脂肪更少。但它柔韧,有力,肌肉微微隆起,正随着呼吸平稳起伏。皮肤光滑,温热,手指还能摸到一个小小的凹陷,那里应该是肚脐。
有一瞬间,许辽的心头划过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还来不及深究,鬼使神差地,他的拇指就戳进了那个小小的洞里。
他抱着的身体轻轻一震,纪逢年被他弄醒了。他转过身,手臂往枕头上一搭,搁在了许辽的头顶,浓黑的眼睫下垂,睡眼惺忪地看向整出这幺蛾子的人。
纪逢年:“……”
许辽:“……”
我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
陈勤昨晚上倒是睡得还不错,一夜无梦到天明,早上拉开窗帘时还发现外面已经一片银装素裹。原来是当所有人都尚且沉浸在梦乡的时候,山里的天气急剧变化,鹅毛一样的雪粒从空中落下,渐渐地给大地披上了一件素衣,到了早上都还没停。
“下雪了?!”本来还有点不清醒的脑子顿时整个清醒了过来,他拉开窗户,不顾骤然窜进屋内的冷空气,伸出手接了一个雪粒子。
掉在掌心的雪粒很快就被体温给融化了,化成了一滩水。
“真是雪!”
陈勤惊叫一声,穿好衣服就往楼下冲。
原谅南方孩子都没咋见过雪,骤然见到下雪就显得兴奋了些。
他跑下楼推开纪逢年的房门,那时候床上的两人还在兀自尴尬对视。
“下雪了!”
“许辽,纪叔,外面下雪了!”
陈勤没看出两人之间那诡异的氛围,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在那叽叽喳喳。
这倒是正好给了许辽一个打破尴尬的契机,“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他迅速起身跑到窗边,拉开窗帘,目之所及全是皑皑白雪。
“好大的雪!”他感慨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这一会儿肯定能堆起雪人了吧!”
许辽以前只见过那种掉在地上很快就化了的雪,体验感几乎没有。
“先把衣服穿上。”一件长款羽绒服兜头罩在了头顶,纪逢年披着大衣走了过来,“不冷吗你。”
许辽扒拉下头顶的衣服乖乖穿上。
等吃过早饭之后,雪也停了,他和陈勤就去了院子里堆雪人。
这俩货都没有什么艺术细菌,凭借着一点点浅薄的美术造诣,堆出来的雪人十分具有抽象主义风格。
简单来说就是——丑得不忍直视。
在院子里拔地而起了两个不可名状之物后,就谁的雪人更好看许辽和陈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许辽指着自己的那个雪人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看我堆的雪人多好看,简直就是雪人中的冰雪皇后。”
他又看了看陈勤的雪人,“至于你的嘛……嗯,也挺好,是个东西。”
“你不要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阴阳怪气。”陈勤翻了个白眼,自信地展示着自己那个圆柱形雪人,“明明就是我家孩子更好看,看这身姿,多雄伟!多气派!”
许辽切了一声:“是是是,很雄伟,很气派,拿去做房柱子刚刚好。”
“你居然说它是个柱子!你以为你那堆阴暗爬行的丑东西就好得到哪去?”
这两人争得互不相让,到了最后只能让旁边的纪逢年评选一下。
“我们的雪人到底谁更好看?!”
其实并不是很想参与进来这种评选的纪逢年:“有没有一种可能,两个都不好看?”
许辽&陈勤异口同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因为实在是分不出来到底谁堆的雪人更胜一筹,于是最后他们两人决定并列第一。
对于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努力想要保持微笑的纪逢年表示:你们开心就好。
给自家的丑孩子选美完毕,闲不下来的两人又打起了雪仗。
因为昨晚才高反过,短时间内纪逢年不适宜做剧烈运动,所以就在旁边干看着这俩小子你追我赶,上蹿下跳,菜鸡互啄。
但在被不知道谁捏的雪球误伤之后,他忍不住也加入了战斗。倒也不用跑跑跳跳,他只需要把廊檐下的雪捏成雪球,再以檐柱作为掩体,就能把两个皮猴打得节节败退。
就是最后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他和许辽围殴陈勤一个了。
陈勤:“不玩了,不玩了,我太倒霉了,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
“谁让你那么嚣张。”许辽拍了拍头顶和肩膀上的雪沫,“我衣领里全是你丢的雪。”
陈勤:“我就能好到哪里去吗?后背都快湿一半了。”
“行了,你们两个都快去把衣服换下来,别一会儿感冒了。”纪逢年把两人赶进屋,催促他们去换上干衣服,“吃完午饭后,下午我们去树林里打猎钓鱼。”
本来楼梯都走一半了的陈勤就半探出身体,激动地说:“这个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