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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西药见效就是快,肉肉昨天还病恹恹爬不起来,叶一贞都以为它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输了一夜的药水后,今天的肉肉又已经可以在院子里巡视它的领地了。

  这一次叶一贞再也不敢大意,每天都认真给它清洗伤口并上药,早上一颗药片,晚上一颗药片给它喂进去。

  琴卫民每天辛辛苦苦下山去挣工分,在山下受累,回到山上还要看自己婆娘围着那只熊团团转,有时连他这个当丈夫的都顾不上。

  他不满地问叶一贞:“你还真打算把它当娃儿养?”

  叶一贞一边给肉肉梳毛,一边回她男人:“李老师说它才十岁,本来就是小娃儿。”

  琴卫民气哼哼地说:“拿家里的钱去养这个狗娃儿,败家婆娘!”

  女人手上梳毛的动作都停下了,自从搬到山里,她不能下山去挣公分以后,琴卫民就时常给她脸色看。现在她又坚持要养肉肉,琴卫民自然千百个不乐意,对她也越来越不满。

  它挣不了公分,还养熊猫大把大把花家里的钱,吃家里的口粮,她自觉矮人一截,小声替它分辩:“肉肉吃不了多少,它现在已经能自己去竹林里吃竹子、挖笋子了。”

  琴卫民哼了一声:“吃不了多少?你每天喂它一碗水蒸蛋,南瓜、红苕、洋芋、苞谷,变着花样给它吃,它一顿饭顶我们全家一天。”

  肉肉大病一场后叶一贞就留下了后遗症,从那天开始她也看开了,这好东西藏起来又有什么用?要是人都没了,留着那些又不能带进棺材,于是开始每天蒸两个鸡蛋,一个给肉肉吃,一个给孩子们吃。

  几个孩子欢喜得手舞足蹈,一家人都高高兴兴、和和睦睦的,唯独琴卫民总是破坏气氛。

  琴卫民继续抱怨着,叶一贞也不搭理他,默不作声拿了竹扫把扫院子。

  肉肉今天显得特别开心,它现在已经能自己去竹林里挖笋吃了,它刚吃完新鲜的竹子笋子回来,又在屋后遇到了好吃的。直到将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它才摇头晃脑迈着内八步“duang duang duang”地跑回来。

  它想给妈妈看看,它有乖乖吃饭,有在乖乖长肉。

  一进门就看见家里那个一身精壮,脸皮黑得跟山里的老树疙瘩似的两脚兽,他站在妈妈身后颐指气使,嘴里不干不净的。

  肉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它只看到妈妈脸上委屈的神情,虽然隔得远远的,但它也感觉到现场的气氛很压抑。这种压抑很像它自己一只熊在山里孤孤单单的,躲避其它野兽时的那种小心翼翼。

  不行,绝不能让人欺负妈妈!

  它咬着牙齿,气得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强壮有力的熊掌牢牢抓地,撅起屁股缓缓蓄力,像一颗能量满满的炮弹弹射出去,直直地朝着那个精瘦的两脚兽的腿弯冲了过去。

  叶一贞正背对着琴卫民扫院子,突感身后有一阵风刮过。

  待她转过身时,琴卫民整个人躺倒在院子里,着实狠狠摔了一屁股墩儿,在那嗷嗷直叫:“你这个小畜牲,唉哟,摔死我了!”

  琴卫民疼得爬不起来,却仍不死心伸手去薅那个将他撞飞的小畜牲。

  肉肉见他摔倒,高兴得伸着舌头对他哈气,见琴卫民一只手伸过来,它不急不躁地往后退了两步,挑衅似的看着他傻笑。

  琴卫民肺管子都要气炸了,爬起来就要拿棍子打它,叶一贞拿着扫把将肉肉护在身后:“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跟它一个小东西计较啥,它又不是故意的。”

  琴卫民手中的大棍子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自己要是打了它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

  趁着琴卫民愣神的功夫,叶一贞赶紧带着肉肉跑了,待他反应过来时,那小畜牲早已没了踪迹。琴卫民气哼哼地将棍子摔在地上,左手扶腰、右手揉屁股回屋去了。

  叶一贞带着肉肉躲到了窝棚,鸡鸭鹅这会儿在山上刨虫子吃,肉肉从窝棚里捡了一根鹅毛,学两脚兽的样子叼在嘴里。

  叶一贞教育它:“妈妈晓得你乖,但他是你爸爸,他挣莽莽给你吃,下次不能再撞他了哈。”

  肉肉咬那根鹅毛正咬得欢,听到妈妈这样说,它立马将鹅毛丢掉,双手抱着头又抓又挠,不停地嘶吼。

  “嗯哼~汪~哼!”

  叶一贞原本也只是玩笑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一只熊,便只能像哄小孩那样哄它,谁知道这肉肉好像真能听得懂她的话。

  她只能将鹅毛捡起来重新塞给它,并改了口:“好好好,不叫爸爸,叫叔叔。”

  “来,妈妈给你检查一下伤口,看看好了没有。”

  肉肉这才满意地将鹅毛接了过来,放嘴里继续咬着玩,四仰八叉躺在稻草堆里,露出肚皮任由叶一贞扒拉。

  叶一贞轻轻扒开它那一身黑白色的皮草,认真检查肉肉的伤势。

  西药一用上果然好多了,伤口恢复得很迅速,那些轻一点、浅一点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变成了浅浅的粉色痕迹。背上的那块皮也没啥大问题了,还长出了一层细细的新绒毛。

  唯独它胸口的那一道伤口,伤得又深又重,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愈合,翻出红色的血肉。

  叶一贞检查完后将它的毛发重新整理好,叹口气道:“这可怎么是好!”

  琴舒叶和三个弟弟妹妹一放学立马就跑回山里,还没进门呢,远远地就听见在喊:“肉肉呢,肉肉在哪儿?”

  琴卫民在屋里听得窝火,“肉肉、肉肉”,整天都是“肉肉”,也没见他们哪个对他这个亲爸这么亲热过。

  肉肉现在已经能识别自己的名字了,它仔细分辨着声音,听出来是哥哥姐姐,丢下手中的鹅毛就要往外跑。

  叶一贞将它按下,冲着院子的方向喊了一声:“在这儿呢。”

  琴舒叶只将书包扔在屋檐下,甚至都没有进屋,就直奔窝棚去了:“肉肉今天有没有想二姐?”

  肉肉正冲她咧嘴笑:“嗯嗯!”

  琴舒丹吃醋道:“肉肉光想二姐,不想四姐?”

  肉肉又用大脑袋顶着琴舒丹的手,在她手心里蹭来蹭去,蹭得她手痒痒的,琴舒丹被它逗得咯咯咯地笑:“知道了,知道了,也想四姐对不对?”

  肉肉:“嗯~嗯嗯~”

  琴舒敏也满怀期待:“肉姐,你是不是最爱敏敏?”

  肉肉干脆躺下,一只脚搭在琴舒叶怀里,另一只脚放在琴舒丹腿上,又将头靠在琴舒敏身上,嘴里不停地哼哼:“嗷嗷,汪~”

  好家伙,这年头世风日下,连大熊猫都开启了后宫,它还懂得雨露均沾,谁都不得罪,谁都不辜负。

  琴维祥看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急冲冲地挤了进去,非要争得一席之地,也厚着脸皮问:“那我呢,那我呢,想不想三哥?”

  肉肉脸上的笑容卡顿了,愣愣地看了琴维祥好一会儿,才捡起地上的鹅毛继续剔牙。

  三姐妹都笑琴维祥:“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你就不要再问了。”

  琴维祥撇着嘴,半真半假怒道:“肉肉,你也太没良心了,你生病了是不是三哥熬夜照顾你?你想吃肉三哥是不是还给你抓竹鼠了?”

  啊,对对对,你还要吃我的肉!

  任琴维祥说得天花乱坠,肉肉就是不上套,琴维祥想挤进来,它就用大熊爪子抵着,不让他靠近自己。

  琴舒叶抱着熊掌笑得前仰后合时,熊掌上一种黄色黏腻的液体引起了她的注意,琴舒叶蹙着眉头,严肃地问道:“肉肉你吃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