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伪装情种失败后我渣了男神 > 阎王聘(三)

阎王聘(三)

  那人左右比了一眼,约摸是觉得这亲哥俩长得不大像。他袖子一扬:“那你们且等着吧。”说罢转身进了余府。

  叶玉朝孟阳一挑眉:“还得是我。”指望这几个张口讨活儿干,今日这法子铁定行不通。

  叶玉心中啧啧,便看见孟阳在冲他猛噘嘴皮子。

  叶玉:?

  他顺着孟阳嘴皮子的方向偏头,目光落在了自己还恬不知耻地紧挎着陆吾的手上,再往上挪一点,正好接住了陆吾垂下来的目光。

  陆吾毫无情绪地开口:“放手。”

  有便宜不占笨鸡蛋。

  叶玉一动不动。

  陆吾皱起了眉,这人才不情不愿地把黏在他手臂上的爪子放了下来。

  还扁了扁嘴。

  陆吾当没看见他的小动作。

  ……

  那人说让他们等,真就让他们等到了天擦黑,才提着一盏灯笼回来了。

  “我跟主家请示过了,主家同意你们留下。”那人道,“不过天色已晚,今儿是做不了活儿了,你们随我去偏房休息,明早再给安排。”

  “多谢多谢。”

  众人道谢,跟着他进了余府。

  不愧为绥丰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余家这丧事办得相当隆重,府内到处挂满了白绸白幡,白底黑字的纸灯通宵长明,还有人守夜看火。

  他们一路没耽搁地从抄手游廊穿过前院,只匆匆看了几眼,最后在一处略偏僻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破落小院跟方才路过的门宅完全不能比,堪称蜗舍荆扉,黢黑的院墙上多余地嵌了一张合不上的木门,从门缝中看进去,里面似乎有灯光。

  那人从袖子里掏出了四个巴掌大的白纸包,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然后指了指院内道:“这几日你们便在这里住下,等白事办完就可以走了。”

  纸包用的是丧事上常见的白纸,就是用来做纸扎上色之前的那种。

  叶玉掂了掂分量,很轻,里面的东西捏着有棱有角的。他来回翻了个个儿,没从上面看到孟阳心心念念的阴气。

  再一抬眼,孟阳和道煌龇牙咧嘴地提溜着白纸包左手倒右手,好似拿的是一包火炭。

  叶玉:……

  孟阳把纸包往叶玉怀里一扔:“玉——六六,你帮我拿着!”

  “还有我的!”道煌有样学样也给丢了过去。

  “你们干嘛呢?”那人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不要?全给他?到时候可别抢。”说罢哼了一声提着灯笼就走了。

  那人一走,孟阳便叫道:“烫死我了!”

  叶玉问道:“有阴气?”

  孟阳二人扔得太快,他没见着。

  “快把我手指头都烤熟了!”道煌甩手气道,“咱俩好歹也是一千来岁的灵官,这绥丰县到底藏了个什么玩意儿?”

  他见叶玉安然无恙地抱着三个纸包,顿时更气了:“找出来!弄死它!”

  叶玉:“弄死它!”

  陆吾颇为无言地看了他们一眼,伸手推开了老旧的木门,首先走了进去。

  三人紧随其后,只见这院子里外一样破败,春天潮气很重,墙上长了许多霉斑,乍一看真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独有的一间屋子敞开着,叶玉朝屋内一望,里头早住了人了。

  一老两少。老的大概有五十多岁,年轻点儿的两个正值壮年。三人都穿着粗布短卦,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清晰可见。

  是三个有力气的。

  其中两个人正围坐在一张方桌前,桌上点了一盏油灯,豆大的灯光勉强照了个圆形的区域来。另一个在床上——房间左右两条大通铺,每张通铺上各摆放了四个灰布枕头,四床薄被。

  这几人看见他们进来先是疑惑了一下,再一看他们手里的白纸包,脸上的神色变成了了然。

  其中一个壮年人出声道:“一二三四,嘿,人齐了。”

  老的那个一边吧嗒抽着烟,一边把脚边的板凳朝他们踢了过去:“别干站着了,过来坐吧,地方不行,板凳管够。”

  这人长相粗犷,嗓音倒是个憨厚的。

  叶玉接了他踢过来的板凳,自来熟地拧着坐了过去:“老伯,你们是做什么活儿的?”

  孟阳一见,拉着道煌也凑近坐了下来。

  陆吾没进门,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面朝着院外,似乎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

  叶玉快速瞄了他一眼。

  陆吾身高腿长,几乎挡住了门洞,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冷的,站在那里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定之感。

  “你们叫我罗伯就行,”罗伯指了指他手里的白纸包,“你们接了阿来给的阎王钱还不知道是来作什么的,莫不是叫人诓了?”

  阎王钱?

  叶玉看了看手里的白纸包,干脆拆开一个来,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面上。

  纸元宝纸银锭纸珠玉……大概有十多样,压扁了包在纸包里。

  一离了叶玉的手,它们就开始隐隐地泛着黑气。

  孟阳看着这堆东西莫名道:“这是你们凡……做白事的规矩?”

  “哈哈哈哈,什么规矩,”方才发话的壮年人笑了,他点点那堆纸扎,“收好吧,这就是你的工钱。”

  “只要咱们这一趟能安然回来,这些都会变成真的。”

  他这么一说,叶玉想到酒楼里那小二的话,立即就明白过来。

  感情这些东西,都是从阎王聘里匀出来的!

  “这一趟?”叶玉问道,“哪一趟?”

  “上漆吴山这一趟呀,”罗伯看向说话的那壮年人,下巴点了他一下,“你来说。”

  “嗨,这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壮年人指自己,“我,老陈,那个——”他又指窝在床上不说话的另一个人,“阿刘,还有一个翟叔,他出去放水了。”

  “还有罗伯,”老陈道,“再加上你们四个,便是这趟上漆吴山,给余家抬棺的。”

  抬棺。

  怪不得那个阿来接他们进府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还真是在憋着坑人。

  让几个灵官给他们抬棺,也不怕折了余家人的寿。

  尤其是陆吾这个武神,到时候不会引来天雷,直接把送葬队伍给劈了吧?

  叶玉偷摸看了眼陆吾。他侧脸的轮廓被屋内这一点微弱的光勾勒出来,线条干净利落,闻言表情竟然毫无变化。

  道煌不乐意了,拍桌就道:“我给余家抬棺?!她受不受得——”

  孟阳按住他,低声道:“想想那张阴奉。”

  道煌一下就泄了气,嘴硬地嘀咕道:“我可是为了她好,到时候她转生成畜……”

  孟阳:“好了好了,乖,坐好。”

  道煌:“哼。”

  罗伯没听见他咕哝那几句,宽慰他道:“既然已经接了这阎王钱,那就走不了啦,安心在这儿呆到出殡下葬吧。”

  老陈道:“是啊,干完这一票,下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罗伯敲了敲烟杆,叹着气摇了摇头,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老陈拍了拍他的肩,饶有兴趣地转头问叶玉:“你们是因何缺钱?”

  三人互望,没弄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阿刘家有个重病的老母,日日靠药吊着性命,那药材还奇贵,”老陈倒是个健谈的,“罗伯的儿子是个讨债鬼,赌钱赌到倾家荡产,还要饮他老子的血。”

  “我呢,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想挣个大的。”

  果真如阿来所说,都是逼不得已来干这份活儿的。

  老陈说完,期待地看向离他最近的孟阳。

  孟阳支吾道:“我们……我们嘛……”

  “我们是同乡。”叶玉赶紧接下话头,“孟大,道二,我哥陆五,我叫陆六六。”

  不知道是不是叶玉的错觉,听到抬棺都面不改色的陆吾听了他这一句话面部抽了抽。

  “村子被山匪洗了,咱哥几个躲山里才活下来,”叶玉编瞎话张口就来,“一路逃亡到这里,看见余家在招人做工,就……”

  被诓进来了。

  说完叶玉还懊恼地“嘿”了一声。

  细节到位,演技精湛。孟阳桌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怪不得。”老陈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你们也别担心,”他安慰众人,“罗伯是第二次送阎王聘的葬了,这活儿他熟。”

  第二回?叶玉打量了一下罗伯,他这赌鬼儿子能逼得老子冒两次险,真不愧是来讨债的。

  “也没啥可怕的,”罗伯摆摆手,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说话很有底气,“只要胆子够大,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做,保你们完完整整地从山上下来。”

  “成,到时咱们都听罗伯的!”

  罗伯在那边几人那颇有点德高望重的意思,他灭了烟,招呼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把床铺分一分,早点睡,明儿还有些小活干。”

  “好。”叶玉点头应承。

  他站起来一看,左手边的通铺已经摊开了,右手边的被子还是整齐叠好的。

  叶玉望着右边的四人位心里一动,然后猛给孟阳使眼色。

  孟阳立即会意。

  “哎罗伯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儿困了,”孟阳假模假式地打了个哈欠,拉着道煌站起来,“走走走,睡觉去。”

  然后占了右手边靠近门口的两张床铺。

  干得漂亮!

  叶玉给孟阳抛了个赞赏的眼神,一扭头对上了陆吾冷漠的脸。

  叶玉:……

  还没等他开口,陆吾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困惑的声音:“你谁啊?挡在门口干什么?”

  陆吾偏头一看,一个男人站在他身后,穿着跟罗伯他们一样的粗布短褂。陆吾走进屋,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老陈听见声音,连忙道:“翟叔!”然后迎了上去,把刚才的事情跟他大致说了一遍。

  “不关我事。”这翟叔是个极不热情的性子,他一把拨开老陈,“别耽误我睡觉。”

  然后叶玉就看着这姓翟的大步走向右手边最里面的通铺,摊开被子倒头睡了过去。

  孟阳愣愣地看向叶玉。

  道煌本来已经躺下去了,忽然又坐了起来:“哎——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好像什么东西碎了。”他拍了拍孟阳的被子,“你听到没?”

  孟阳用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道:“睡你的觉吧!”

  陆吾冷笑一声,走向左边剩下的那个空铺。

  “孟孟。”叶玉居高临下地扯开孟阳的被子,“晚上别睡死了。”

  孟阳:“啊?”

  叶玉平静道:“陪我起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