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在酒桌上的荤段子，脸红的那个，往往就是被抓着众嘲当开胃菜的人。
怂的那个会丢脸，认真的那个会先输。
论起盈亏，沈星湛认真了，微微前倾继续试探：“你是？”
木质香水裹挟着烟草味随之压了过来，苏镜呼吸一紧，摇头：“我不知道。”
同性婚姻法案已经通过。
出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苏镜说的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高中以前忙着刷题考试，大学以后忙着兼职搞钱。
穷人，能活着就已经精疲力竭。
哪还有什么风花雪月的闲功夫。
苏镜眸光里闪烁的懵懂未知，钝感十足。
沈星湛之前还在嘲讽一个小黄片都没看过的大学生该是怎样地清澈愚蠢，现在他信了。
眼前的这位没有愚蠢。
只是清澈，白纸一样的干净，佛前睡莲一样的出淤泥而不染。
男人“劝失足从良拉良家下水”的劣根性，这一刻被点燃。
黑暗森林的野兽卸下了绅士的伪装，对小鹿展开诱惑：“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邀，婉拒。
苏镜往后撤，一本正经地答复：“不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平安毕业。”
丛林中匍匐的狮子在捕猎时最具耐心。
沈星湛：行，我等你的心甘情愿。
看官可能疑惑，这是碍于熟人介绍的面子不好下手？
倒也不是，他觉得凭自己的魅力还收服不了一只小狐狸。
他很有这个自信。
不至于干强取豪夺这种没品的行为。
苏镜接着讲：“另外，其实我天生反骨，真的会打人。”
这话也算是对热心市民的友情提醒。
等到二人下一次再见的时候，沈星湛在月色就把这话还了回去。
“不是说天生反骨？”你说说你！
他在走廊里将一身服务员装扮的人扣住，审视了一番，在似曾相识感中突然泄气：
“你，到底有几个马甲？”
因为掌心的伤型被认出来的苏镜，哭笑不得地摊手：
“没了，最后一个了。”
沈星湛掏出口袋巾，想给人擦起脸色的酒水：
“为什么不还手？”
苏镜连连后退答到：“她是客人，还一个女孩子。”怎么还？
其实怪可怜的，遇人不淑被骗了几千万呢。
这也是顾及手上有伤，他刚才还侧身避了避。
记得刚面试的那会，为了高时薪能留下，经理故意让客人故作刁难地测试他。
在被人泼了一杯后，自己第一反应是抽纸巾给客人擦手，再反手再送上一杯，陪笑着说如果客人不高兴的话，可以继续，我们服务的宗旨是让来这里消费的贵宾满意而归。
冲这暂时把尊严放到了极低的位置，经理不仅留下苏镜，到现在还把这行为当成店里的服务规范给新人做培训。
都这样了还有心情怜香惜玉。
沈星湛瞪了人一眼：“手不要了？”
苏镜欲哭无泪：“如果我说今天就是来还个工装，顺便救个场的，你信吗？”
沈星湛：我信你个鬼。
苏镜一来就被经理抓着说万圣节到处都在过节，缺人。
还让他今天不用干重活，就负责接待点单，帮忙顶个一两个小时的缺，算双倍工资。
一听双倍工资，苏镜想都没想爽快接活：
谢谢老板，我可以。
然后被醉酒的女客人莫名其妙地冲上来泼了一身酒，还大骂渣男。
经理见状赶忙过将苏镜换下来，过去跟着一起骂渣男，才把人哄好。
被泼的原因，因为渣男也戴眼镜，还黑框的，杀猪盘经典高知人设。
苏镜纯属运气不好，被误伤。
更背的是，被酒水眯了眼的他准备去洗手间清理，转身就撞上了人，忙抬手向贵客道歉来着，一下就被人扣住了。
一个四眼仔傻眼，一个兴致盎然，加起来六目相对。
苏镜躲都没地儿躲，被摁着解了最后一层马甲。
身后跟着的一群公子哥，看领头的沈星湛拉着个服务生说话，便笑着打趣：
“湛哥，有熟人？”
沈星湛侧身冲人抬了抬下巴，“你们先进去。”
苏镜趁机后撤：“要不哥您先忙着？”
喊的是哥，不是学长，更不是师兄。
兼职会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如此场合之下，位面尴尬他学着游刃有余。
沈星湛把酒水擦得差不多了，放人的同时嘱咐：
“去收拾一下，等下过来。”
苏镜赶忙就去了洗手间整理仪容仪表，拿出粉底液补妆。
磨磨蹭蹭拖延着时间，实在也是不想出去面对被戳破伪装的自己。
最后被经理呼出来推着一起进了vip888的房间，还叮嘱他等下一定要好好招待，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进去后，经理开始介绍他的花名阿哲，让大家多多关照。
众目睽睽之下的苏镜很想捂脸，太尬了。
转念一想：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没事，稳住，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别慌。
好在沈星湛替他解了围，招了招手，把人喊到身边坐下。
这下起哄的这群人闹得更欢了，摇着色子香槟乱晃。
红色衬衫半开的一位哟了句：
“今天的湛哥告别青蛙王子，不继续孤寡孤寡了。”
旁人也笑：“这是哪来的小可爱，以前没见过。”
经理忙着解释：“兼职的学生，一直都在外面。”
“来来来满上满上，走一个。”
经理带着公关组立即倒酒。
以往这个时候是要喝的。
苏镜看着经理的眼神，准备去接酒杯。
一只手抢先一步替他挡下，把红酒杯拿走：
“他喝不了，你们玩，你过来。”
苏镜跟着起身，冲他们礼貌笑了笑。
被带离了风暴中心。
看着湛哥起身把人拉着去了外面的露台。
一众乐呵：似乎有点不对劲，有情况!
在齐声一句“哟噢”的起哄声中，大家默契地放过。
毕竟难得沈大少爷对人感兴趣，哪个没眼色见的会去当电灯泡。
露台有吸烟区，一年四季有各色鲜花点缀。
苏镜往常来得少，只是帮经理检查一下卫生，没有真正地欣赏过它的美。
灯火之下的夜景美得像是童话故事。
金色香槟玫瑰在人工花房的培育下此凉夜亦绽放，散着清冷的暗香，迷人又优雅。
两人倚靠在廊下的雕花栏杆上，散了散屋里带来的酒气。
吹了会风，沈星湛说了句：“课程表发给我。”
美色当前，沉迷赏景的人有那么会大脑放空的时间。
苏镜回过神后应到：“噢，好的稍等。”
他拿起手机去翻相册里的课程表。
沈星湛侧身回头，对着玻璃窗里喝酒打闹的人群，分别指到：
“红衣服那个姓张，黄头发那个姓李……”
“我知道，明华国贸的张少，骏达车企的李总，还有东辰置业的郭董，这些是客户资料，有培训。”
某人起了兴致，略微勾了唇：“我呢？”
苏镜赶紧凑出了一副讨好的笑脸：“哥您来得少，传说却多，都说您是这儿大股东。”
沈星湛挑了挑眉，趁机澄清：“我不是，是我大表哥。不过他投了这里也不敢常来，有家规训诫，当然嫂子也看得紧。”
苏镜：是没见过两次。
等等，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秘事？
小鹿眼的瞳孔被放亮，看人感兴趣，沈星湛继续：
“我们是宗族氏的传统大家庭，老爷子掌权，家风严谨和睦团结，两个堂兄跟伯父走政途，我父母经商感情很好，大哥在国外跟小姑读书，二姐你见过，她小时候追星就做了自己喜欢的生意，我法律商科双修，也是家里长辈的意思，家族生意这边一直都是公平竞争能者居之。”
既然贵宾有倾述欲，苏镜边上化身为聆听者，乖巧懂事。
突然说话的人朝他抬了抬酒杯问：
“里面几个是我发小，有时候可能会有点混不吝，不过人不坏，你想现在认识还是以后再介绍？”
谢邀，都不想。
苏镜眼神躲闪，婉拒：“以后若有合适的时机再看吧。”
因为不熟，所以想介绍朋友的沈星湛就势呷了口酒，其实已经猜出会是这个答案。
放下酒杯拿起手机看了看接收到的课程表，继续道：
“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啊？”
“有个试镜的机会，去不去？”
苏镜犹豫了会，点头：“好。”
“这边辞了，给你半小时去道别。”
“……好。”
半小时后苏镜收到了门口上车的消息。
赶在熄灯之前，他被送回了宿舍。
这夜之后，月色传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服务生转角撞上霸总被狠狠爱的狗血金主爱情故事。
苏镜：离谱他妈给离谱开了门，就离谱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