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室里。
保健老师不在。
“可能老师暂时出去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陪他就好。”栗栗关上窗,回头对两个男生说。
“哦,那有什么事,再找我们吧。”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朝栗栗扬了扬下巴。
陆贵心里酸酸的,这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生,居然有女神的电话?
栗栗点点头,送两个人出了门。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泡桐树的叶子哗哗作响,隔着玻璃窗,都听得很清楚。
栗栗仰起脸,安静地看窗外飘飘扬扬的树叶。
陆贵不敢正眼看栗栗,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也抬起头去看树叶。
大概是保健室的空调开得太足,陆贵有些冷,不自觉地突然打了个喷嚏。
栗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递了过去。
“喏。”
“哦,谢谢。”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
栗栗看了男生几眼,突然想起来,“欸,我看你很眼熟欸,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陆贵心里一阵激动,你终于想起来了吗,我就是程清清的同桌啊。
可他刚要开口,保健室的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保健老师走了进来。
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戴着厚厚的眼镜,身上穿着整洁的白大褂,标准的校医模样。
女医生看见屋里有人,淡淡开口,“同学,怎么了?”
“他刚才在操场上,被篮球砸了头,晕过去了,刚醒过来。”栗栗站起身来回答。
“被球砸了?”女医生抬起眼皮看了看陆贵,信步走来,拨过他的脑袋检查了一遍。
还真是鼓了个大包。
“你这砸得不轻啊,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可能会脑震荡。”女医生的语调依旧平淡,却让陆贵吃了一惊。
不是吧,脑震荡?
会不会从此变成痴呆啊?
女医生看陆贵一副傻傻的样子,心里想着这一下还真是砸得不轻。
“我陪你去医院吧。”栗栗不放心地看着男孩头上的包。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陆贵不好意思地说。
“那怎么行,你这晕晕乎乎地,要是再被车撞了,我岂不成了见死不救的罪人。”栗栗嘟起了嘴。
“行了,都别争了,我陪他去。”女医生拿起了保健室的门钥匙,“那个男生,跟我走吧。”
大概真的被撞得很严重,陆贵头昏脑胀地爬下病床,亦步亦趋地跟在医生后面,回过头跟栗栗告别的时候,居然能看见三四个栗栗,晃啊晃的。
陆贵扶着门框,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才勉强看清了路,没有摔倒。
栗栗不放心地看着他和医生走远,“到底在哪儿见过他呢,真挺眼熟的。”
两个小时后,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陆贵是轻微脑震荡。
女医生拿着报告单走过来,径直坐在等候区的陆贵身边,把报告单塞到他手里。
“让你家长来接你回家吧,先休息一段时间。”
“啊?可是老师,要期末考试了,我不能落下功课啊。”陆贵有些着急,他本来成绩就不太好,这要是再缺课,大概期末考就要开天窗了。
“考试重要还是脑袋重要?缺考一次没事,你这脑震荡要是养不好,落一辈子的毛病!”女医生瞪他一眼。
“啊?哦,我知道了。”陆贵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掏出手机给爸妈发短信,让他们来接自己回家。
过了一会儿,陆妈就到了医院。
“儿子啊,怎么了这是?妈妈看看。”陆妈看见陆贵就扑了过来,吓了女医生一跳。
看着陆妈把儿子当婴儿抱在怀里的样子,女医生心想,还真是什么样的父母都有,忍不住皱了皱眉。
“学生我就交给您了,他是轻微脑震荡,最近先不要上学了,在家好好休养,您明天有时间,再到学校办请假手续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学校了。”女医生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陆妈突然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么?”
“谁砸了我儿子,这总要查明白吧?”陆妈目光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看起来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罪魁祸首。
“妈,当时篮球场乱糟糟的,没人记得是谁砸的啦。算了,算了。”陆贵赶紧揪了揪妈妈的手。
“算了?那可不行,老师,这件事一定要彻底查清楚,我不会放过那个学生的,他得赔偿我们损失!”
“好,我知道了,我会向学校汇报这个情况的,您先带孩子回家休息吧,他的情况需要静养,这是我的电话,”女医生递过一张自己的名片,“您晚些时候联系我,有进展我会告诉您的。”
“这还差不多。”陆妈满意地接过名片,又转过头去检查儿子头上的包。
“哎呦乖儿子,心疼死妈妈了。”
陆贵有些无语地看着老妈,这下好了,学校要是真的查出来是谁砸到自己的头,他陆贵也非得被冠上一个小肚鸡肠的名号不可。
陆贵在家躺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先是那个砸到自己的男生登门道歉,又是学校领导提着糕点礼盒来看望他,总之,就是十分不平静的几天。
陆妈坐在客厅吃糕点,看见陆贵从房间出来,便拿起一块玫瑰糕,笑呵呵地说,“儿子,吃不吃,你们学校领导买的这个点心,还挺好吃的呢。”
陆贵干笑几声,“不吃了。”
因为头受伤的原因,陆贵就不用去扫操场了。
而原本说的要请家长,也在校领导登门拜访的时候,将这件事一带而过,并没有在陆家引起多大的波澜。
那天陆贵正躺在床上,偏过头看着天空发呆。
陆妈端了水果进来,看了看儿子,“你陪同学去高二教学楼了?”
陆贵回过头来,“嗯,对不起,妈,我错了。”
“偷日记?”
“不是啦。最后我拦住她了。其实......”陆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妈用一颗葡萄堵住了嘴,“好了,不说了,妈妈相信你,你休息吧。”
陆贵感激地看了陆妈一眼,坐起身来吃水果。
而程清清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