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上,顾述吃过早饭就到了程清清家。
爷爷起得早,正在阳台上打太极。
看到顾述来了,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小述啊,吃饭了没?”
“吃了,爷爷,我来陪您下棋的。”
程国鹏已经拿出了棋盘,在沙发上放好。
“小述啊,我都听清清说了,这次在北京,要是没有你,她就要露宿街头喽。”程国鹏笑话着女儿。
“爸,你烦死了。”程清清用力跺跺脚。
“没什么啦,叔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顺便收留她。”顾述的语气里也是明显的笑意。
“还开玩笑,这是小事儿么,北京那么远,你身上又没钱,妈妈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徐维梅端了一盘水果过来,放在玻璃茶几上,有些嗔怪地说。
“对不起嘛,妈,我下次一定小心。”
“下次?妈妈这次可铁了心,不许你去外地上大学了,要不然啊,整整四年的时间,妈妈都要担心死了。”徐维梅有些烦闷。
“啊?不行啊,我想考北京的大学啊。”程清清着急了。
“对啊,清清能上北京的大学,也是爸爸的梦想啊。”程国鹏也在一旁附和道。
“梦想是梦想,它又不能当饭吃,真的身无分文露宿街头,有你好受的。”徐维梅恼恼地说。
“妈你乱讲,上大学都有宿舍的,怎么可能露宿街头嘛,求求你,让我去北京上大学,好不好?”程清清两手交握,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徐维梅见姑娘这样,也就软了心,“那也要你能考得上啊,今天周末,你不学习,也不练画,在这闲晃,还不快进屋去!”
“好啦,我知道了。”程清清耷拉着脑袋,刚想进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妈,你等我一下哦。”
说完,便冲进房间,在抽屉里一通乱翻,终于找到那个薄薄的信封。
“妈妈,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啊?”
“我在北京帮大学生拍了纪录片,这个是人家给我的酬劳,五百块哦,我全部上交。很乖吧?”程清清眨眨眼。
徐维梅接过信封,这是女儿第一次赚钱呐。
她心里忽然一阵感动。
程国鹏也走过来。
“维梅,清清不是一直说想要辆自行车?就用这笔钱,给她买一辆吧。”程国鹏笑呵呵的。
“就是,给清清买辆自行车,上下学也方便。”爷爷也在一旁附和道。
“那一会儿,跟你爸去买吧。”徐维梅笑道。
“耶,老妈万岁!”程清清笑开了花。
程清清在车行挑了很久,才选中了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
车行老板笑眯眯地说,小姐眼光很好呢,这一辆是今年的新款哦,卖得最火了。
“爸,我就要这辆车。”她仰起头对身旁的爸爸说。
骑回家的时候,她连随风飞扬的发梢都是快乐的。
小区里,女生骑车绕着花园一圈圈地转,一直快到中午才舍得回家。
回到家,老妈已经做好了饭。
顾述还在陪爷爷下棋,一老一少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盘。
吃饭的时候,程国鹏往女儿碗里夹了只鸡腿。
“清清啊,期末考试复习得怎么样了?”
“就,还好啦。”程清清假装扒饭,试图转移话题,“我和顾述明天要去参加六班班主任的婚礼。”
“别班老师的婚礼?”徐维梅有些不解地问,“你们去干嘛?”
程清清实在懒得解释这里面一大串的利害关系,只好简单扼要地总结道,“他以前是王老师的学生。”
徐维梅完全没听懂,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反正,那个郭老师让我们班出两个人去参加婚礼。”程清清撕下一条鸡腿肉,说。
“要不妈跟老师说说,你这学习跟不上,哪还有时间参加什么婚礼啊。”
“哎呀妈,你能不能别给王老师找麻烦了,他已经够苦恼了。”
“行吧,行吧。那,小述,”徐维梅的目光又移到顾述脸上,“你可得盯着点清清的学习啊,就靠你了。”
顾述点点头,“放心吧,阿姨,我辅导她就行。”
吃过饭,顾述在房间里帮程清清辅导功课。
程清清做了一会儿题,有些乏了,突然想起楼下停着的新自行车,心里有些发痒。
“顾述,我们下楼去骑一会儿车,好不好?就一小会儿。”
“不行,做题。”
“你很无情欸。”
“对你就得无情。”
程清清歪歪脑袋,看着桌角的婚礼请帖,偏着头问顾述,“呐,你说,我们决定去郭聪的婚礼,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怎么会,没事的,放心。”
“真的吗,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做,题。”顾述用笔点着卷子,一字一顿地说。
“好啦,好啦。”程清清趴在桌子上,继续面对无聊的物理试卷。
时针指向四的时候,程清清觉得自己眼睛都花了,看什么都像电极和导体。
一旁的顾述捧着一本数学题册,做得认真。
“喂。”程清清用脚踹踹他的椅子腿。
“干嘛?”
“我累了。”
“你的注意力就不能持续一个小时么?”
“不能。”
“那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也许是有多动症。”顾述似笑非笑,靠在椅背上。
“烦死了。我要看漫画。”说着,就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漫画来看。
顾述拿过她的习题册,做得还可以,便由着她去翻漫画。
“对了,你听说章信的事情没?”程清清趴在床上,仰脸问顾述。
“什么事?”
“他之前学校的老师,要打离婚官司,那老师很老实,差点吃亏,幸亏章信舅舅是律师,及时出手救了老师。”
“他跟你说的?”顾述扬了扬眉。
“嗯,那天放学做值日,扫地的时候聊天,他告诉我的。”程清清左右晃晃脑袋,继续看漫画。
仲夏的四点钟,太阳光依然炙热,房间里都是氤氲的暖烘烘的味道,女孩向后翘起的双腿摇晃着,一页一页地翻着漫画书,不时吃吃地笑出声来。
顾述单手撑在书桌上,拇指按压着太阳穴。
章信不会是喜欢程清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