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后巷口旁边的小饭庄。
程清清埋头吃着她的菠萝咕咾肉。
顾述笑着看她专心干饭的样子,抽出一张面巾纸帮她擦擦唇边,“你就不能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哎呀好吃嘛。”女孩含着一口清甜的菠萝块,含混不清地说道。
说着,又往嘴里戳了一根里脊条。
男孩看她贪吃的可爱模样,不自觉弯了眼角。
“欸,你们看那个,是不是高一的顾述学长?”
旁边桌,几个初中的小女生频频投来崇拜的目光。
“真的好帅哦,拜托,这脸,国宝级的欸。”
“超帅的。”
程清清听见动静,朝那边看了一眼,几个小女孩立刻把目光投向别处,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而当程清清重新低头扒饭,几个女生便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
“那女生谁啊?长得还不错的说。”
“会是学长的女朋友吗?”
“啊?不是真的吧,好伤心......”
“干脆我们去要电话,如果真的是学长的女朋友,他未必会给,可万一不是呢,我们还有机会啊。”一个清脆的女声说。
程清清没有抬头,可是拿着筷子的动作却不自觉地变得僵硬起来。
顾述肯定也听到她们的对话了吧。
他是怎么想的?
“喂。”男孩突然唤她。
“嗯?”女生仰起脸看他。
“吃完了没?”男孩的眼睛好像有种魔力,能深深地望到她的心里去,轻而易举地了解她所有的想法。
“没有。”程清清诚实地说,看了看眼前还剩大半盘的咕咾肉。
顾述撇撇嘴角,所以你是要为了这半盘肉,宁愿让别人来要我电话么。
“那个,学长。”面前的饭碗上突然笼上一层阴影,一个扭捏的女孩子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有事么?”顾述两手合拢放在桌上,摩挲着拇指。
“我是初三五班的陈蓉,我知道学长你很有名,所以,可不可以......”女孩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微闭上眼睛半低下头,两手朝前递出手机,“请你跟我交换联系方式!”
程清清被这女孩弄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顾述。
男孩却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
半天得不到回应,陈蓉有些紧张地慢慢睁开眼。
他没有接过她的手机。
甚至都不愿意给她一个温暖的目光,客客气气地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不加陌生人的联系方式。
面前的顾述学长,只是冷冰冰地看着自己,扯了扯嘴角,跟同桌的女孩子说了一句,“走了。”
就率先离开了小店。
剩下陈蓉愣愣地站在原地,明明是炎热的七月,却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了一大桶冰,冻个彻底。
学校后巷。
程清清从后面追上顾述,有些气恼地一拍他的肩。
“你搞什么?太伤小学妹的心了吧?”
顾述淡淡地看她一眼,我伤学妹心?你有立场说这话么?
见男孩不答话,程清清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
“喂,顾述,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长得帅就能无视别人吗?太过分了吧!”
一整片乌云瞬间笼罩了头顶的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珠,瞬间,又转成了沉重的大雨。
顾述回过头,发现程清清还气呼呼地站在原地。
来不及更多思索,他穿过层层的雨雾,跑过去拉起她的手,躲到巷子一边的屋檐下避雨。
“你是白痴吗?下雨了不知道躲一下?”
“对,我是白痴,傻瓜,笨蛋,才会为不认识的小学妹难过,才会想要教训你这种冰山渣男!”
“我是渣男?”顾述有些好笑。
“难道不是么?有那么多种方式,可以婉转地拒绝刚才的学妹,可是你偏偏选择了冷冰冰地甩开她,你就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程清清嘟着嘴,还在生气。
顾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程清清让她擦淋湿的头发。
女孩接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捋过湿润的发丝。
“你知不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呐。”男孩看着面前朦胧的雨雾,轻声说。
“你说什么?”雨声太大,程清清听不清他的话。
“我说你的确是个白痴。”顾述笑了笑,“她初三欸,难道真的给她我的电话,让她无心学习,每天只想着怎么给我发短信么?”
程清清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对哦,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果真自己是单细胞生物,脑子缺根筋。
“所以啊,还不如把她扔在原地,让她自己冷静一下。”男孩捋了一下湿淋淋的深黑色短发,“这样最好不过。”
“对不起哦,顾述。”程清清低着头,绞着衣摆,“我还说你冷漠,原来你想得比我远得多。”
“知道就好,不要太崇拜我哦。”顾述笑笑。
“屁啦,谁要崇拜你。”女孩作势去打他。
男孩一个迅捷的闪身,躲过她的白骨爪。
雨越下越大,屋檐底下,小小的世界里,却无比美好。
“欸,还有十分钟上课了,下午第一节是作文小测呢,怎么办啊。”闹够了,程清清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
顾述看了一眼面前滂沱的大雨。
“敢不敢淋雨回去?”男孩眼睛里有调皮的色彩。
“啊?”
“我说一、二、三,我们就往外冲,知道了?”
程清清傻傻地点点头。
“那开始了,一、二、三!”男孩轻轻牵住女孩的手,大步一跨,就迈入雾朦朦的雨帘之中。
“快点啊,程清清,快跑!”顾述一手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对着后面的程清清大声喊道。
两个人在夏天大雨滂沱的午后,忘记了所有忧虑,快乐地朝前奔跑。
像是整个世界的烦恼都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再也不会来侵扰。
在某个瞬间,程清清真心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
至少,她还有机会回到过去,找回自己的爱人。
人生总是有缺憾的吧。
那就让她竭尽全力,把这份遗憾缩小,再缩小。
让她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回忆起现在的时候,能够是微笑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