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刚刚你表哥不是过来了吗?”程清清一边拨弄着玫瑰的花瓣,一边好奇地凑到顾述旁边,“那表嫂呢,好想看看到底有多漂亮。”
顾述扯扯嘴角,“婚礼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不然不吉利。”
连这都不懂,果然是个小白痴。
顾述看了看身旁女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心。
“走了。”说完,少年就跨着步子朝礼厅里走去。
“这么快就核对好了......”程清清在后面亦步亦趋。
礼厅里,表哥郭汝川正和周书贤说着什么,见顾述进来,便笑着迎了过来。
“小述,快过来。”郭汝川揽过了顾述的肩。
“小述啊,你表哥正跟我说你未来大学报考专业的问题呢。”周书贤笑意盈盈。
程清清呆呆地看着他们,学霸就是学霸,连办场婚礼都不忘谈论正事。
“我是觉得,计算机专业比较有前景,再过个三五年,人工智能就会非常普及了,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入行,未来的发展一定会不可限量的,小述你怎么想?”
顾述侧着头忖度片刻,“可是我更喜欢金融专业,以后也打算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郭汝川不太赞同,“金融行业虽然看起来很繁盛,但事实上业内风险相当高,表哥还是建议你学计算机,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表哥都可以帮得上忙。”
顾述想了想,“好,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周书贤也在一旁插上话,“就是就是,离高考还有两年时间,慢慢考虑不着急,现在关键的是眼下的学习成绩,小述每次大考都能保持在年级前三,这样的话,保送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等到高三再考虑专业也不迟。”
郭汝川看了看小姨,也附和道,“是啊,将来再考虑专业也可以,主要还是要保持年级前三的成绩,争取保送资格。”
程清清看着面前的两个学霸,顿时觉得自己的水平跟智障没什么区别。
如果是十六岁的程清清站在这里听,估计会云里雾里地什么都听不懂吧。
幸好自己是二十八岁的程清清,还能明白个大概。
“汝川啊,你帮小姨过来端水果,工人们都累了一天了,让他们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哦,好。”
周书贤又转脸对顾述说,“小述啊,你带清清找个地方坐。”
“嗯。”
程清清还发着呆,突然脖子被人一拐,顺势就朝前走去。
“喂,顾述你放开我啦,快喘不了气了......”
“你刚刚怎么不说话?”角落里,男孩终于放过了她的脖子。
“我说什么啊?”
“大家都很关心我未来学什么专业,可是你一句话都没说。”不知怎么,程清清突然觉得此刻顾述的眼神里,委屈巴巴的。
“我不懂这些啦,哎呦我们快去找个地方坐啦,站太久了脚好酸。”程清清有些烦闷地拨开顾述。
顾述看着女孩的背影,下意识地牵了牵嘴角。
真的好希望,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你希望我去念金融专业。
如果梦想能得到喜欢的人的支持,那这份梦想之中,也就交织了喜悦与感动。
不再是单纯炽热的存在。
想让你回过头。
想让你走过来。
想让你对我说,顾述,天地广阔,去追寻你的梦想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程清清走了几步,看顾述没有跟上来,便回身叫道,“喂,快过来啊。”
顾述回过神来,跨着大步迈了过去,经过女孩身边的时候,故意揉乱了她披散的长发。
“你很讨厌欸。”程清清追上去打。
“下手太重了吧?”男孩一边笑,一边躲。
“对待敌人,就得这样!”女孩讪讪地继续追。
偌大的礼厅,大家都在忙碌,搬运桌椅的工人进进出出,另一边,悬挂彩球的工人攀着梯子调整彩球的位置。
一整片乱糟糟的场地里,没有人注意到互相追逐打闹的两个年轻人。
这一幕,是青春时光里,好整以暇的美好。
一直忙活到深夜,才终于完全布置完成。
郭汝川看着母亲和小姨累惨了的样子,递过去两杯水,“小姨,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们会酒店,就别打车了。”
周书贤笑道,“好是好,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毕竟明天还有婚礼要忙,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没事没事,我送你们。”郭汝川扶了扶眼镜。
程清清和顾述坐在后排,周书贤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北方夜里的风很凉,带着一种淡淡的潮意,这时候,倒有些像锦县了。
程清清摇下她这一侧的车窗,仰脸看着空中高悬的一轮明月。
家里的爸妈,应该也是在看一样的月亮吧。
爸妈
“啊,对了,我要留下来参加婚礼的事情,还没告诉我爸!”程清清突然惊呼道。
“没事,阿姨明天帮你打电话说就好。”周书贤侧过头来说道。
“哦,谢谢阿姨。”
“清清啊,你比赛怎么样?能拿奖吗?”
程清清有些语噎,这能不能拿奖,也不是自己能预计出来的吧。
更何况自己学画没多久,水平应该比其他参赛者差很多,所以估计结果应该也不太理想。
“就......那样吧。”程清清企图混过去。
“既然决定学画,就要认认真真,对待每一幅画都要用心,知道了?”
程清清看着周书贤的背影,突然怔住了,印象里,这个婆婆始终都是一副势力的样子,刻薄又刁钻,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深刻的一面。
周书贤听不到回答,便回过头去看程清清,“清清,阿姨的话记住了?”
程清清赶紧点头,“记住了。”
“妈你让她歇会儿,她今天钱包还丢了,够倒霉了。”顾述在一旁发话。
“钱包丢了?”周书贤的目光又投射过来。
“没事啦,反正也没多少钱,钱都赔给方寒了。”程清清揪着背包肩带,丧气地说。
“赔给方寒?方寒是谁啊?”顾述本来半阖的眼睛又睁开了。
“没什么啦,就是一个一起比赛的变态女,我不小心把她相机撞坏了,赔了几千块钱。”
顾述闻言,叹了口气,程清清这家伙,在北京也会闯这种祸。
“相机坏了?那得按维修费赔偿啊,你去维修站了吗?”周书贤问道。
“对啊,去维修站没?”郭汝川也附和道。
程清清一拍脑袋,对啊,相机坏了可以修,自己怎么就赔了全款呢。
顾述见她恍然大悟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还有那个方寒的联系方式吗?”
程清清撅着嘴,“没有。”谁会留那个灾星的电话啊。
“那你就自认倒霉吧。”顾述侧过身去,倚在靠背上,心里却为程清清默默不平。
“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经历的事儿太少,多走些路,多见些人,才会知道生活这条路应该怎么走。”周书贤叹气说道。
听起来有些空泛的话,其实字字珠玑。
程清清很感激地看了周书贤的背影一眼。
其实有些时候,那些看起来势力又刻薄的人,也有着自己的人生哲学。
一种并不尖刻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