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程清清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
她脑子里一直出现晨安那张好看的脸。
而且她看起来独立又自信,根本就是一株高岭之花嘛。
章信虽然没有说,但她猜,晨安和章信的关系没那么简单,绝对不会只是普通同学。
程清清抬起一只手,扶了扶额头,这乱七八糟的,还真是令人头痛呢。
身边的手机响了。
程清清随手抄起手机,举过来看。
是老爸。
“喂,爸。”
“清清啊,今天比赛怎么样?”老爸关切的语气从电话那边传来,还能听见老妈在一旁附和,“你再问问清清吃饭了没。”
程清清瘪了瘪嘴。
其实,比赛她发挥的并不好。
题目是以“河畔”为题画一幅水彩。
也许是因为正式学画的时间还不长,最终的成稿,并没有达到程清清预想般的效果。
交卷的时候,她难过得差点哭出来。
因为觉得得奖无望,很对不起爸妈。
她会一直纠结章信有没有回酒店,除了关心他之外,其实一部分原因是想让自己从那种沮丧的情绪里走出来。
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所以才跑到酒店大堂去等人的。
不知道章信考得怎么样,明天他走之前,问问他好了。
“清清?欸,维梅,这孩子怎么不说话了?”程国鹏在电话那端说话。
“哦,爸。我听着呢。”程清清连忙接过话。
“清清啊,你爸问你画得怎么样呢。”换成了徐维梅说话。
“其实,我画得,不太好。”程清清小心翼翼地说,生怕会伤了他们的心。
电话里是短暂的沉默。
程国鹏率先开了口,“没事没事啊,清清,你学画没多长时间,画不好也正常,别想太多,后天的飞机吧?明天啊,你在北京好好逛逛,放松放松。”宽慰的语气,格外温暖。
程清清的眼前突然就蒙了雾,“爸,妈,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这傻孩子,爸妈永远不会对你失望的,你别想太多了,洗洗早点睡吧。”徐维梅挤到话筒前面说。
程清清突然很怀念微信的视频功能,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看见爸妈熟悉的脸。
“妈,我知道了,你们也早点睡。”
挂掉电话,程清清去卫生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嘴里叼着牙刷的自己,程清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曾经当演员的自己,现在学画立志考美大的自己,为什么都总是做不到最好,不能成为爸妈的骄傲呢。
真的好失败。
她拿着电动牙刷匆匆刷完了牙,洗好脸,踢掉拖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沉沉地睡着了。
连顾述发来短信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锦县。
吃晚饭的时候,周书贤往顾述碗里夹了只鸡腿,然后开口说,“小述啊,妈妈不是说过几天要去北京二姨家吗?”
顾述听到“北京”两个字,抬起眼看了看周书贤。
“二姨的儿子,小杰哥哥,你还记得吧?”
顾述记得。
那是个很温柔的男生,小时候他来锦县过暑假,顾述和小伙伴们爬树和泥的时候,小杰从来不加入,只是坐在一旁的大树下,捡着掉落的绿色叶片,教几个小女生拔老根,或者给她们讲故事。
“我记得啊,小杰哥哥,怎么了?”
“他之前不是去美国念大学吗,最近毕业了,给你二姨带回来一个洋儿媳妇,说要在北京补办婚礼。”
“你也知道你二姨那个人,喜欢热闹,这次婚礼啊,她就希望天南海北的亲戚都去参加,所以......”
顾述喜出望外地看着妈妈,终于可以去北京了么?
周书贤何等精明,当然能够捕捉到儿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却还是面不改色地说,“那你收拾收拾,我们晚上出发。”
顾述表面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回到房间之后激动地扑在了床上,挥舞手脚,无声地喊着“耶!”
周书贤突然开门,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贯沉稳的儿子,正在床上扑腾。
母子二人同时脸上三条黑线。
晚上八点,顾述和周书贤搭上了去北京的高铁。
顾述坐在车上给程清清发短信。
“程清清,在干嘛?我在去北京的车上了。”
却迟迟没有得到回信。
顾述有些郁闷,但是老妈就在旁边,他不好意思打给程清清,于是撂下手机,倚在软椅上,侧脸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色夜景。
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依稀可辨的远处的几盏光亮。
周书贤收拾了一天,这会儿才终于坐上火车,已经累得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顾述盯着窗外的灯火,眼前出现的却是程清清的模样。
程清清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嘴里含着奶糖,说话时腮帮子微微鼓起的样子。
已经几天没见,不知道她好不好。
马上就能去找她了,顾述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车厢里,走廊另一边的邻座,是几个年轻女孩,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低声聊天。
上车没多久,其中一个女生就注意到了容貌惊为天人的顾述,捅了捅同伴的胳膊,悄悄指给她们看。
很快的,女生们聊天的话题就变成了“隔壁座位的花美男”(是的,2008年还没有“小鲜肉”这个词。)
“欸,玄彬欸。”女生a激动地说。
玄彬。
顾述突然想起来上次他和程清清去学校图书馆写剧本,路上也有人叫他玄彬来着。
玄彬到底是谁啊?
学校老师吗?
顾述大神一向对娱乐圈不感冒,所以当红的明星里,除了周杰伦王力宏这种顶流,他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
“更像元彬好不好?”女生b轻轻掐了a一下,a惊呼一声。
元彬又是哪位?
顾述彻底懵了,干脆摇低座椅,躺倒,睡觉。
女生们仿佛看演唱会一般激动,却又拼命压低嗓门。
“在睡觉欸。”
“男神我值了。”
“这是我可以免费看的吗?老天爷啊......”
顾述被吵得心烦,干脆给了那些女生一个犀利的眼神,他想说的是,可以安静些吗。
的确安静了,因为女孩子们终于被电晕了。
花美男看过来耶。
顾述无语地扭过头,合上眼闭目养神。
程清清一直没有回短信过来,顾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深夜,列车开到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