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老了。――章记
温婉元气大伤,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披散着头发时面如枯槁,色憔悴,很吓人。
那天,磨蹭到晚上出院,在医院门口搭一辆的士。
目的地是崇德堡。
脏墨色的天空。
夜虹灯闪耀在城市上空,仿佛在告诉她,世界依旧热闹,唯她一人冷清。
崇德堡换了管家,一位三十岁的中年女人,见到是她,还算有礼貌地替她开门将她拎到客厅,转身上楼向顾岐山通报去了。
温婉坐在恒温的室内,却伸手裹紧外套。
太冷,冷到心底儿去了。
顾岐山拄着手杖从室内电梯里步出来。
“顾爷爷。”
温婉立马站起来,手指紧张地绞在起来,十分拘谨,眼神里又全是迫切。
顾岐山到沙发中央坐下,将手杖靠在茶几边角,轻咳两声后,先发制人地说道:“小婉,我知道你很喜欢惊宴,但是你也知道,顾家容不下不干不净的女人。”他的目光落在温婉腹部,“至于孩子为什么不是惊宴的,我也有所耳闻,但是很抱歉,顾家的儿媳只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来这前,温婉准备好的说辞全部死在肚中。
她僵硬地站着,像尊雕塑。
手指颤了颤。
她强装出大方的笑容,哽咽道:“顾爷爷,就算我不能和惊宴在一起,那他也不应该和霍东霓那样劣迹斑斑的女人在一起。”
“哎――”顾岐山长叹一口气,“这个我当然明白,我自有打算。”
温婉握紧垂在双侧的手,道:“您知道吗?顾惊宴现在在疯狂的追求她,想要回到她身边,什么也不顾,他已经走火入魔了,根本没有把您和顾家放在眼里。”
顾岐山听后,脸上浮起一层愠意,声音急转直下,“岂有此理!只能我活一天,我就管一天,绝对不可能让她再祸害惊宴!”
温婉收起笑容,满脸严肃认真地问:“那您知道吗?他们领证了。”
专家预测,今夜有流星,最适合观看的地方就在宁城隔壁城市的一座秀青山上,正是霍东霓现在所待的地方。
她已经在一家民宿独自待了两周。
看看书,刷刷剧,日子悠闲着,没有那么多琐碎的事情缠身,心情也逐渐恢复。
看着窗外逐渐沉落下去的夕阳,在遥遥天边散发着最后的余热。
霍东霓收到骆流的微信,【还有半小时就到。】
她回,【好。】
有流星这事儿还是骆流告诉她的,并且提议他开车过来,两人一起上秀青山看流星。
骆流到后,两人先在山脚下的餐馆中随意吃了点东西,又到旁边小超市里买了点儿零食,就上了山。
抵达时,夜色环绕,月明星润。
秀青山上已有许多人,一扫往日山内的寂静,哪里都是欢声笑语。
没有灯,只有手机电筒摄影设备的光,气氛依旧热闹。
骆流将车停在树下空旷地带,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两个小马扎,递给霍东霓,“你先拿着。”
霍东霓接过。
骆流继续从后备箱里取东西,毛毯,手套,耳罩,暖宝宝......?
霍东霓瞪着眼睛,“就几个小时而已,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骆流抬手拉下车盖,挑挑眉,不以为然:“山里的夜晚很冷,比城里冷得多,这些东西都是保暖用的,你身体本来就弱,万一回去感冒了还不得我照顾你。”
“......”
霍东霓心里一暖,笑眯眯地凑过去卖乖,“阿流对我最好了,我们快过去吧,等下没有好位置了。”
来看流星的人大多齐聚于此,半山腰上的一大块平底,正对着月亮的方向,再往远看,便是城市的万家灯火,闪烁的霓虹与星星相辉映着。
骆流选一处不算太拥挤的地方,周围三两对情侣,他扎好马扎,“霓霓,过来坐。”
霍东霓应声过去坐下。
等她坐下,骆流开始一阵忙活,先是拆开手套来替她分别左右戴上,又从袋子里翻腾出耳罩,白色兔子耳朵的。
霍东霓瞧一眼,“嘿,还挺可爱。”
骆流拉开耳罩,唇角带点浅笑,亲手替她上,“我觉得你最适合白色。”
纯净。
美好。
一层不染。
霍东霓拿起手机,点开相机,从屏幕里看到戴兔耳朵耳罩的自己,乐了,笑着说:“阿流,我们来自拍一张吧,还没和你合照过呢。”
骆流没配合,兀自低头扯出一张毛毯来,“等一下,先把这个披上。”
咔嚓――霍东霓正好拍下的那一幕。
她的半张脸,带着笑意眉眼,和往上微笑的唇角。
她的旁边,男人的动作定格住,他拎着毛毯,正要往她肩上披,真是一点儿没看镜头,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帅气。
骆流认真地用毛毯将她裹住。
他笑:“好啦,小粽子。”
霍东霓也跟着笑起来,她抬手拉他衣袖,“快坐~”
此时,旁边一对儿情侣吵起嘴来,女的有些激动,委屈地嚷道:“我就是冷阿,这又不怪我!明明让你带毛毯了,你不带,你看看别人的男朋友!”
“......”
那男生真看过来了,气氛有点尴尬。
霍东霓别开目光,听到男方丝毫不示弱地回击,“那你去找他当你男朋友!我不好,我什么都不好,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我!”
“......”
至于么,霍东霓心想。
把那女生气得跺脚,转身往山下跑去,男生骂了句娘,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还是追了上去。
看着男生追去的背影,霍东霓不仅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啊。”
骆流:“......?”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搞得你好像多老似的。”
霍东霓笑笑,不语。
她老了。
同龄人的女孩子,还在读大学,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校园生活,而她呢,有什么?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一具破败不堪的身体,流过产,坐过牢。
放眼回望过去,这么多年,丁点的美好都被碾碎,剩下的只有折磨。
流星还没出现,人群中却出现骚动。
准确地说,是女生的骚动。
霍东霓顺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平底边缘,面朝星空的顾惊宴,他正好转过来,眸色深沉地越过人群看向她。
他的背景是漫天星空,可能是他那张脸太具蛊惑性,光那么站在那儿,就有种近乎暧昧的浪漫感。
白肤黑发,修身挺拔。
他太好看了。
主角是他,那些女生的低呼就显得十分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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