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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IF线:西贡往事

  94、番外…

  雨季里的清晨里被一阵朦胧的雾气包裹。

  庄园里的工人们也才刚刚醒,佟闻漓却早早地起来打理花草。

  奈婶对于她过分的勤劳有着小小的不满,用未来很多年的一句很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内卷”。她勤劳起来搞得原先家里的工人好像偷懒似的。小姑娘忙里忙外的,拿着剪刀蹲在花丛里修剪花草,佟闻漓是闲不住的,她总觉得自己不能白住在这儿,总是也要付出一些劳动的。不去卖花的日子过的有些无趣,她忙完了后就带着来福悄悄地从后门溜出去,去破旧的废弃工厂找烟烟。

  破旧工厂里有一个废弃的礼堂,阮烟把自己的许多行头都搬到了这里。雨季和旱季交替的过程是他们唯一能喘息的季节,那潮湿不再让人觉得浑身黏腻,那明晃晃的日头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破旧工厂里的日暮残光

  打在小礼堂的台阶上,水泥灰色的台阶像是镀了一层金。

  烟烟皱着眉头嘴里叼着烟,双手都放置在架起来的曲谱上,不知道上上下下地在那儿描着什么。佟闻漓悄悄靠近她,也不出声,而是直接拿过她手里的烟:“嗨!”认真盯着纸面上的人转过来,见到是她,嗔怪道:“阿漓你要吓死我啊。”

  “你怎么又抽烟

  “烟是我所有的灵感来源。”

  “胡说八道。”佟闻漓手里还拿着那支点燃的烟,她垂头看了看那青白色的烟,随即揿灭在旁边的一块突兀出现在那里的青石上。

  “我才抽了一半,不能这样浪费吧。”阮烟从高脚凳上下来,笑着摇摇头,把佟闻漓刚刚灭了的烟捡起来,重新掏出火机来,又想要重新点燃。

  “烟烟。”佟闻漓拿她没办法,但依旧语重心长,“吸烟有害健康。”

  “我能不知道。”点燃了烟的女孩悠然地又坐回那高脚凳上,她深吸一口,微微仰头,青白色的烟就从她唇口鼻腔处飘散出来,缭绕在她那细密倾泻的漂移短发里。

  “但就是过瘾。”她的短发是她自己修的,打薄后的发梢耷拉在她小猫一样的眼睛上,她怠怠地看了佟闻漓一眼,脚边的小皮鞋上还有一串镀银的链子,转过来的时候晃着外头的夕阳斜光:“我戒不了。我不过瘾的

  话,活那么久也没有意思。”

  “你可真是个哲学家。”佟闻漓这会已经蹲在了地上,她望着坐在日暮尘埃高处的人,仰着头问到:“烟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性感。”

  “像我妈一样吗?”阮烟轻佻眉眼,“他们都说我妈是那巷子里最性感的女人。”

  “不不不。”佟闻漓连忙否认,“不是那种性感,是另外一种,很神秘,很迷人,像发烫的冷铁。”“发烫的冷铁?”阮烟把烟从口中拿出来,笑话她,“佟闻漓,你这是什么表达,冷和烫是矛盾的。”“对,就是那种矛盾的感觉!那很适台你。”

  “谢谢你。”她抽完了,灭了烟,从椅子上下来,随意地抓了把吉他过来。

  佟闻漓没见过那把吉他:“新吉他?”

  “ken送的。”阮烟低着头拨着弦,“说是我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佟闻漓惊讶,“烟烟你过生日了?我怎么不知道,啊那我都没有准备礼物。”

  她说到一半又想起来:“咦,你不是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你骗我的?”

  “没骗你,我真不知道。”阮烟轻飘飘地说,“不是跟你说过,我妈喝多了随便报的。”“但前几天,ken突然说送我把吉他。”

  “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问他,是什么原因呢。”阮烟继续说道,“他说那就当那天是我生日。总之他要送我点什么,总要有一个借口和理由吧。”

  “所以他一定就是单纯地想送你礼物。”佟闻漓这样判断着,“那我也要送你生日礼物,送你花你喜欢吗。”

  “谢谢,婉拒。”

  “别婉拒啊,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拒绝玫瑰花的,好花配好姑娘嘛。”

  “你哪里还有玫瑰花?花田也是你姑姑的,不是被查封了吗?”

  “我可以去先生的庄园里偷偷地摘一朵。”“那你可是要冒好大的风险。”阮烟依旧打趣她。“为博美人一笑,这点风险算什么。”佟闻漓在那儿讨好她,“先生不会因为这样就责怪我的。”

  “你住在先生庄园里,都还习惯吗?”

  “刚开始会有一点不习惯,后来好一些了,先生常不在家,大多数的时候我也就一个人呆在阁楼里,有些无聊。要不我往后常来找你吧。”

  “别。”阮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别嘛,一个人待着多无趣。”佟闻漓眼神落在礼堂对面的台阶上,她几步跑过去,坐到台阶上,“你看,以后,我来做你的观众,好不好?”

  阮烟不说话。

  “或者我拜你为师。”佟闻漓又突发奇想,“我拜你为师吧烟烟,你教我玩摇滚。”“我谢谢你了。”阮烟又换了个贝斯,说完后哐哐哐地跟赶人一样在那儿扫着。

  别总是谢我啊!

  佟闻漓立刻把耳朵掩上:“你怎么都不让人有点学音乐的想法呢!”贝斯声音在她声嘶力竭的呐喊中停了下来,阮烟站在那儿:“真想学?”

  佟闻漓点头。

  阮烟随即放下贝斯,走到红色幕布堆积在一起的角落里,她掀开那皱皱巴巴的红绒布,顿时一阵尘土飞扬。佟闻漓咳了咳,而后她才发现那红幕布的遮盖下竟然是一架电子琴。

  “哇哦。”佟闻漓惊讶,“我要学这么有难度的嘛,不从那种稀奇古怪的手鼓开始吗,一开始就学电子琴?”

  “主要是找个难的劝退你。”阮烟却这样说,而后她双指随意在键上摁了摁,却发现没有声音。“哎,怎么回事。”阮烟皱了皱眉头,“这玩意不会坏了吧。”她再试了试,果然没声音了。

  “真坏了。”阮烟叹口气,“本来也是就放在这个破礼堂里的,应该是年数太久了,内部零件老化了吧。”“得了,痛失一把电子琴,距离组成乐队是越来越远了。”“算了,改明儿我当废铁给它卖了。”

  “别卖。烟烟。”佟闻漓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我知道谁能修!”

  “谁?”

  “你等我!”

  佟闻漓叫上一直在外面晒太阳的来福,风风火火地穿过歪七扭八的街道,绕过一小片脏水塘子,最后来到绿荫后面的孤儿院,她趴在栏杆上着急往里瞧去,眼尖的小朋友一眼就看到她了。“阿漓姐姐!”

  “小唐哥哥在不在?”

  “在。在帮院长清理院子里的杂草。”

  在就好。佟闻漓于是招呼小家伙来给她开门,进去之后绕到后院,一眼就瞅到了在那儿劳作的小唐,不由分说地又拉他出来。

  “阿漓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带修理箱了吗?”

  “带了。”

  “有个东西要麻烦你修修。”

  佟闻漓带着小唐来到破旧工厂的那个小礼堂,小唐站在那礼堂外面迟迟却不肯进去。

  “怎么了小唐。”

  他清澈的眼眸转过来,脸色神情有些为难:“阿漓姐姐,这地方有诅咒,当地人都不敢进去的,我们要不还是别进去了。”

  “诅咒?”佟闻漓还第一次听说。

  “对,当地人都知道,这原先是个化工厂,当年爆炸的时候好多人死在里面,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诅咒只跟着害怕他的人。”阮烟这会却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一只脚还搭在大红铁门外,“年纪轻轻的不相信科学,相信鬼神。”

  “是啊小唐。”佟闻漓也解释到,“这不是什么爆炸的工厂死了好多人的那种,这就是个搬走了的烂尾楼,开发商当时为了拦住来闹事的人故意编了这样的一个故事的。”

  “真的嘛?”

  “真的,先生说的,信他总没错吧。”

  小唐这会才安心地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想来应该是真的。”

  阮烟:“他们不敢进来也是好事。我还白得一地方呢,没人打扰。”

  小唐:“阮烟姐姐胆子好大。”

  佟闻漓:“我胆子也大,你不夸我?”

  “阿漓姐姐胆子也大!”小唐憨厚一笑。

  “行了,看看吧。你会修吗?”阮烟进入正题。

  小唐跟着他们走进来,放下手上的盒子:“我看看。”

  外头看不出毛病来,他还得打开看看。

  半下午的光阴里,他们三个人各自在礼堂舞台上的一角,有的人一边拨弦一边写歌,有的人拿着小工具拆拆装装个没完,就佟闻漓显得没事,坐在台阶上看来福睡觉。等到太阳都要落山的时候,一直蹲在那儿搞那个电子琴的人终于说了一句:“好了,试试。”“好了?”佟闻漓和阮烟闻声立刻过来。

  小唐站了起来,随手单手落在琴键上,随笔一拨弄,一段旋律神奇地飘了出来。

  “哎,小唐你会弹琴?”佟闻漓惊讶。

  “我只会这一段。”小唐笑笑。

  “你什时候学的?”佟闻漓好奇。

  “旅行的时候。”

  “旅行,你什么时候去旅行了?”

  “一直在旅行中呢。”他说话没头没尾的。

  佟闻漓还想问,但烟烟这个时候刚好出声打断了她:“小唐,你会修琴还会弹琴,要不你加入我乐队吧,你这发型也很摇滚啊。”

  小唐腼腆一笑:“不了阮烟姐姐,我还有没做完的事呢。”

  “什么事?”佟闻漓问他。“我还得周游世界呀。”小唐转过头来,认真地对着佟闻漓说。

  他眼底有一种唯有在那一刻尤为清朗的专注,一种只对你一个人说这句话的专注,这让她眼前的景物像摄像机里的取景一样开始有了景深折叠。

  “你去哪里。”她抖抖唇瓣。

  “哪里都会去的,阿漓姐姐。”他说话间收起自己那一箱子东西,又抬头看了看要掉落到太阳下面的夕阳,“我该走了。”

  “阿漓姐姐——”他走出几步之后又停下来,转头又说:“往后有东西坏了,就只能换个新的了。”

  “我不能找你修吗?”佟闻漓不解,“小唐不是什么都会修吗?”

  他只是抱歉笑笑:“不是的,也有很多是我不会修的。”

  “比如呢?”

  “比如?比如未来的很多很多我还没有来得及见过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走?”

  “随时。”

  “随时?”佟闻漓有些震惊,往前两步,“小唐,你不是说要去上学吗,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去上学后寄钱给你,然后你去上学吗?”

  小唐依旧拎着个箱子,他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很奇怪,印象中因为自卑一直佝偻着身形的少年此刻的身躯却比记忆中要高大了许多,那单薄瘦削的背影在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阴恻恻的风里更像是一个成年男人。

  他静静地转过来,依旧明朗地笑:“阿漓姐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站在那儿,突然就掉下来眼泪。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觉,他们不是才见面吗,他们不是从未有分别过吗,可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涌上脑海的感觉却全是那样的因为故友相逢却往事不可追的悲伤。

  好像他们已经长成二十几岁的年纪了。

  是成熟、稳重、接受现实的青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