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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二更) 宠她

  51、沉沦(二更)

  商会那次慈善布施完毕后年关就要到了。

  佟闻漓听钦伯说起商会里的股东一般这个时候都会等着分红,按照往年的惯例今年的年会也会如期展开。

  先生说等过了这个年会,他就能腾出几天的时间陪佟闻漓,让她想想想去哪儿玩,想不到的话他就自己安排了,巴黎、纽约、或者罗马……都可以。

  佟闻漓摇摇头,笃定地说她很忙。

  她的翻译稿都堆成山了,哪有时间出去玩。

  先生没体谅,铁面无私地说让她加班加点地搞。

  他可真是个典型的资本家。

  除了那些翻译稿之外,佟闻漓的每日安排中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商会布施过后,她这些天没事就翻翻之前先生给的预算表,衡量着那些物资的成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她现在也说不上来。

  西贡有不同的商会,商会联盟没有明面的把手,先生常在幕后,不长露面。

  但商会的二把手,他们都知道,就是这两年来如日中天的坎爷。商会的年会每年是坎爷操办的。

  今年他让钦伯来送邀请函的时候,不仅给先生送了一封,还给佟闻漓也送了一封。先生拆着自己手里的邀请函,眼神却落在佟闻漓的脸上:“可以啊,还专门让人给送来。”

  佟闻漓吐吐舌头,拆着手里红底鎏金装点的邀请函:“沾您的光。”

  “想来是阿漓小姐一鸣惊人,商会里的人口耳相传,说西贡有个天仙下凡的小姑娘,我想金屋藏娇都不行了。”他在那儿酸着。

  佟闻漓却合上自己的邀请函,转头仰脸,眼珠子转了两圈之后,估摸着他的脾性,在那儿撒娇:“先生,您是不是在商场专柜有好多积分。”

  他掀掀眼皮,像是自己也没数:“应该吧。”

  “您那么多积分也没什么用,我听说那个商场,可以拿积分换商品,要不您把积分给我吧。”“你要那些做什么?”“我去换套衣服。”佟闻漓拿着邀请函“步步为营”,指着“请着装得体”这几个字说到:“我这次回来没带什么体面的装束回来,这么高规格的宴会,我没有好看的衣服。”

  “我这么大方呢,让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我惹一身桃花骚来?”她伸手挽上他的手臂:“这怎么是我惹桃花骚呢,我穿好看点,您脸上也有光是不是,您总不能让人家诟病你小气吧。”

  他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好像并不打算买她的账。

  她见他不为所动,撤了原先放在他手臂上的手,离他远远的,在那儿掰着手指头:“我也能自己买,但我自己买的话,就要吃不起饭了,我没必要为了一个宴会让自己饿死的,人又不是吃一顿饭,我不去好了。”

  “瞧瞧,威胁我呢。要用就用,问我做什么。”

  “不问自拿是为盗。”

  “你倒是礼貌。”

  “一点点吧,也不多。”

  他伸手敲了敲她的头。

  “哎哟。”

  晚间,佟闻漓临睡前,奈婶却来敲门。

  佟闻漓打开门,只见奈婶带着两个穿着正装的女孩子站在门口,他们推着挂满衣服的一个衣架微笑地站在她的门口。奈婶说,先生让她送一些衣服过来让阿漓小姐挑选。

  佟闻漓让人进来,她正眼掠过那些衣服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即便先生卡里的积分再多,但她是知道兑换规则的,兑换的都是基础款。但她看这会过来的那些绝对不是基础款。

  一身西装裙的女士跟她介绍到,这些是店里的设计师高级定制的打版衣,设计定制是来不及了,但可以看一下她的风格偏好在这样的基础上去赶制。

  高定啊?佟闻漓想起孔榕当时指着报刊杂志上的电影明星颇有研究的说,不是每一个女影星都能用得起高定的,哪怕当红的明星,也得看资方愿不愿意给脸。

  佟闻漓觉得,易听笙这个资本家这回给脸给的有点大。

  年会当天,佟闻漓选了一身一字肩的白色小礼裙,配了一双珍珠白的小高跟。

  她的头发全部盘起来,发饰是一个珍珠夹,一字肩露出她好看的天鹅颈,打绺掉落下来的几簇勾勒着她下巴边缘的弧线,她拿着一个白色的小手包,进了庄园外面的加长林肯里。

  启程之后,她一直察觉到身边一直若有若无的眼神,没转过头去,而是轻轻说道;“您总看我做什么?”“嗯——”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声,佟闻漓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阿漓小姐今天是要给我涨不少的脸了。”

  “我又不跟您坐一桌,您坐高管那一桌,我坐边边角的那一桌。”

  他像是第一次听说,微微皱眉,有些不悦:“怎么排的位置。”

  他出声叫了林助的名字:“林晟——”

  “钦伯说我算特邀宾客。”佟闻漓阻止他,“先生,我当特邀嘉宾挺好的,我可不想跟您坐一块成为全场焦点,怪不舒服的,您要骂人的时候还得端着点,生怕吓着我。”

  他笑笑:“我什么时候骂人了。”

  “钦伯说商会手下的人都怕你。”

  “一码归一码,你得坐我边上,谁让你坐别的地方了。”

  佟闻漓扯了扯他的袖子:“先生,我悄悄坐在人堆里,谁说您坏话我就记下来,回头告诉你,行不行?”

  “有人说我坏话你巴不得加入才对吧,能好心告诉我?”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嘛。”

  “真告诉我?”“真告诉你。”佟闻漓放下手里的小手包,举着手发誓,“童叟无欺!”

  他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童叟无欺是你这么用的,更何况,谁是叟。”佟闻漓笑笑,把手放下来。

  他们在一起相处的很舒服,很愉快。

  她从车窗倒退的光景里看到他们的身影。

  身边的人依旧跟她从前在车窗外偷偷看到的身影一样的清隽儒雅,黑色的西装上别着一条浅墨色的西装口袋,这让她想起她敲开他车窗的那个夜里。

  但不同的是,他身边的人换成了自己。

  佟闻漓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自己,她殷红的唇色配合这个微微上扬的眼妆慢慢地透露出那种被他养出来的贵气,在恍惚之中有些像当年的lyrisa。她蓦然想起前几天遇到她的时候,她寡淡的唇色也不能遮盖住的衰老,心里突然闷闷的。

  车到了场地的时候,外面架了许多摄像机,但司机却自觉地往后门的vip通道开了进去,躲开了外面坎爷请来造势的那些媒体记者们,低调地进了宴会厅。

  坐在佟闻漓身边的人先下了车,走到她那边,给她开了门的时候,佟闻漓都有些恍惚。他将手掌伸过来递给她,邀请她下车。

  佟闻漓踩着那难走的白色高跟鞋,搭着他的手臂,走了进去。

  不断有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身边的人很得体,在跟人打完招呼后,都会——地跟她介绍。佟闻漓依旧保持微笑地在那儿点头,举着酒杯也跟人家打招呼,但那些话语其实并非真正地进入到她的脑海中。是的,她分

  神了。

  她总是会想起,她没有出现的那些年里,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地跟lyrisa小姐介绍着身边来去的人。她不是介意他的过去,只是害怕那样的未来。毕竟她说,他可以不用爱她,那意味着他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不用承担任何结果,因为说到底,是她心甘情愿地想试一试的。

  身边的人发现了她的一些心不在焉,他以为她是不怎么喜欢这种交际应酬的来往,于是微微低头,轻声说:“是不是累了?”

  佟闻漓点了点头;“有一点。”

  说完之后她怕是他看出来,又补充了一句:“高跟鞋太高了,我站太久了先生。”

  “要不我陪你去沙发那儿休息会?”他建议到。

  佟闻漓望了望那沙发那边,宴会还没有开始,那儿立了个屏风,后边像是供人休息的地儿。

  她看了看正要朝他们走过来敬酒的人,摇了摇头:“先生,您不必陪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对面的人已经笑意盈盈地过来,他只得转身过去应付,留她一句“乖乖坐那等我”。

  他嘱咐一番。

  佟闻漓说知道了,于是就自己往沙发区去。

  许是因为年关到了,开完这个年会,商会里的人都会分到一笔不小的分红,来参加宴会的人都衣着华贵满面笑容。

  佟闻漓坐下来不久后,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姑娘到她面前,礼貌地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佟闻漓点点头。

  那小姑娘说谢谢,于是就坐了下来。

  那小姑娘打量了佟闻漓一番,坦率地赞美到:“您真漂亮。”“谢谢。”佟闻漓回赞道:“您也很漂亮。”“您这条裙子是奎尔蒂秀场的高定款吧,我听我经纪人说,这个设计师,连定制款修改都不让动,您是商会里的高层吧?”

  佟闻漓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她身上的裙子,她误以为她是商会的人,于是她摇摇头:“您误会了。”

  她听她说起经纪人,料想这个女孩子应该在演艺圈工作。

  “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姓金,是个演艺圈的新人,你可以叫我金金。”

  佟闻漓还未来得及介绍自己,一个女孩子娇俏的声音就打断她:“哎,金金啊,朋友不可以乱交的。”

  佟闻漓抬头看去,迎面走来的那个女孩子穿了一条芍药色的小礼服半拖尾裙,头发半披,头顶上带着个王冠样式的饰品,上头的钻熠熠发光,像是出身不凡。

  她身边跟着好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但只有说话的那个人坐下来,坐在佟闻漓的对面。

  原来叫金金的小姑娘下意识地身体往佟闻漓那儿偏了偏,头微微下垂,像是很怕来的人。

  “你知道她是谁带来的吗,你就敢跟她交朋友,你也配~”坐下来的那个女孩子把手上的酒杯放在茶几上,打量着自己做的指甲,慢慢地说道,没抬眼看任何一个人。

  “人家可是跟着先生进来的。”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穿着降蓝色裙子的女生说道,“那可是先生,你看看这些年,他身边出现过别的女人没有?”

  坐下来的那个女生原先的神色微微变化,她剜了蓝衣服的人一眼。

  蓝衣服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低下头去。另一个穿黄裙子的姑娘连忙忙找补道:“怎么没有,金金,你应该记得你们演艺圈的前辈,大名鼎鼎的lyrisa小姐,那会儿她多威风,先生去那儿不带着她呀,后来呢,

  还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了,要不是我们坎爷人好,她现在哪里还有容身之地。”

  中间那姑娘清了清嗓子,微微抬着下巴:“怎么说她也还算是我嫂子,哪怕家里叔伯长辈们都看不起她,我哥那婚不也还没离吗,你们注意点,说到她也就算了,别说到我哥。”

  但斥责完众人后,她又自己说到:“不过说到底,是该门当户对才行。lyrisa那种凭着样貌吃几年年轻饭的卖唱女妄想登入豪门,那不是痴人说梦嘛,年老虽衰又没什么本事,出身不好,没父母没兄弟仰仗就不要往

  这个圈子里硬凑了,搞得我哥里外不是人。”

  她微微叹气,表示懊恼,继而支着脑袋,朝着佟闻漓点点头说;“阿漓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佟闻漓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她展露如此直接的敌意。但她头也都没有抬,只是轻飘飘地回到:“各位小姐,莫不是我来错了地方,难不成今儿是电影颁奖典礼要选最佳女配啊?”

  “你——”

  佟闻漓这话在说她是个上蹿下跳来耀武扬威的配角,她想要发作,又觉得自己被惹恼了反而显得她很没有教养,于是她也学着她轻飘飘地说道:“我好言相劝,建议阿漓小姐找准自己的位置,看看谁坐在商会高管主

  桌上,谁只能虚头巴脑地挂个特邀嘉宾。”

  说完后,她就走了。

  佟闻漓听明白了,这姑娘自我感觉好的不得了。

  她走后,原先一脸紧张的金金出声安慰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您是跟……跟先生一起来的……您别放在心上,我真不是故意把她招来的。”

  “不关你的事。”佟闻漓摇摇头。

  “她是商会二把手的妹妹,叫黄西昔,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坎爷的亲妹。”

  佟闻漓顺着金金的眼神看过去,在那儿看到了此刻跟在先生身边的那个面色硬朗四十不到的男人,他身量没有那么高,虽穿了一身绅士的英式衬衫,但敞开的胸前纹了一条条纹复杂的龙,一看就是要镇住人的形象。

  有这样一个哥哥,想必这位黄小姐,应该没受过什么委屈,才跑到她面前来酸一通。

  “你也是坐在特邀嘉宾那一桌吗阿漓小姐?”金金学着这样叫她。“你也在吗?”佟闻漓猜个七七八八.“嗯。”金金点点头,“我们都坐在那儿。”“我们是谁?”

  “就是——”她像是有些难言,看了一圈周围没人,才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各种各样的情人。”

  佟闻漓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有钱人的世界里,还是这样分的。

  她并不是不理解这种关系。

  在外人看来,lyrisa小姐曾经跟着先生出席各种各样的场合,但最后却嫁给了坎爷。而跟这个女人同时有联系的两个男人,却能不计前嫌地依旧一起合作。情人对他们来说,是在利益之后的东西。

  是随时可以丢弃,可以置换的东西,所以他们上不了所谓的他们的高层桌。只有利益一致,互为捆绑的主体才能坐在一起。这就是这里的规矩。

  佟闻漓竟然还天真地认为她不跟他坐在一起是一件好事情,为她的坚持获得的胜利而高兴。但事实上,那就是本该属于她在的位置。

  她和那些鲜活、年轻,穿着漂亮的姑娘一起坐在那个叫做“情人儿”的桌子上,接受这些不因为他们自己而是因为他们跟着的人获得的灯光。

  这让看似淡定的她嚼着没什么味道的饭菜,即便她感受到了人群中频频寻找她的目光,她也不敢抬头去看。

  她不应该拿什么手包的,她应该带上自己的随身听,躲在他的车里背法语单词,等他沾着酒局的香水味回来就好。她也不该跟他并驾齐驱地进来,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和考量,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挖苦和讽刺。

  倒不是因为那个黄小姐的一番话,而是这些时光以来,他给的那些关怀和温桑的确让她患得患失。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们之间巨大的身份地位导致的,那是他们所有的经历导致的。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摄取的元素不一

  样,那导致了他们并不能成为平等的人。比如他能从容不迫地与人交际应酬,而她会因为别人一句戳破幻境的真相惴惴不安。

  她其实知道他们不能长久的。

  很早就知道的。

  她在虚虚实实的酒场里举着杯子听着金金介绍坐在那儿的人,仰头跟大家笑成一片。混乱之中,手中的杯子却被夺下。佟闻漓怔怔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找一圈了没找到,真坐这儿了?”他扣了她的杯子,不由分说地牵过她的手把她从那个桌子上拉走:“跟我走。”“先生——”她跟在他身后,直到被他拉到大厅最中间的那个主餐桌上,那儿做了一圈商会的大佬。他抬抬手,原先坐在身边的人自觉地让起一个位置来。

  一直在那儿谈论的人见到先生带了个女人过来,纷纷抬头。年会的高层桌哪怕是家属都上不了的,黄西昔因为在商会里也有也有股份,才跟着坎爷坐在了那儿。

  “先生——您这是?”

  坐在那一边的坎爷微微不悦。

  先生却自顾自地安排佟闻漓坐下,让人给她添置了一对碗筷,掀着眼皮像是给个交代:“我家小朋友年纪小不懂礼貌,怕冲撞了谁后让人笑话,坐我身边,我好照看管教。”他这话看上去礼貌,实则轻飘飘敷衍人。

  “这——”

  他不再给对面的人有话可说的间隙了,只是微微侧头,对佟闻漓说:“虾吃不吃,给你剥一只。”佟闻漓看着一圈看过来神色各异的人,点了点头。

  于是他伸手,把那盘虾转到自己面前,还真从里面捞了一只,在那儿慢条斯理地拆着。那动作不像是窘迫地拆一只虾,反倒故意地让人瞧着他的张扬跋扈。

  黄西昔见到先生把人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了了,这会看他连自个哥哥的面子都不给,一定要带这个女人入上座,她虽从来惧怕他但仗着那商会从来都有规矩却也没有忍住:“先生——您这样不合规矩。”

  “规矩?”他掀开眼皮,把剥好的虾放在佟闻漓的碗里,“听说黄小姐倒是讲究规矩,尤其我刚知道您这对门当户对很有研究。”

  “那我倒是想问问——”他剥好了后,放到佟闻漓的碗里,在那儿用湿巾擦着手,慢悠悠地问到:

  “我和你哥,当的是哪个门,对的是哪个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