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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动 临别吻

  39、悸动…

  那直白的冲击让人觉得屋子里的暖气过于旺盛。

  他在那一瞬间觉着喉头干涩。

  “抱歉。”佟闻漓表达着刚刚的不小心。

  他放开扶她的手,把身子彻底地转了过去。

  雪夜里偶尔的暖光从窗外投过来,屋子里暖意洋洋。

  她去另一个房间换好了衣服,越过他,把桌面上放着的书合起来,伸长脖子,塞回书架上。

  她脖子后仰之间,他看到她脖子后面从来洁白的肌肤那块,有些发红。她也伸手往那儿挠去。

  “阿漓,你脖子怎么了?”他问到。她转过头来,手还捂着刚刚的那块红色:“我不知道,有点痒。”

  “我看看。”他起身。

  她低着脖子来给他看。他低头发现她脖子上带着一根银色的项链,那项链含银量可能不是特别高,她后脖子可能有点过敏了。

  “这项链不能带了。”

  “嗯?”佟闻漓转过头来,“是项链的缘故吗,我前两天路过一个手工店的时候买的,店主还说是纯银的耶。”佟闻漓懊恼:“应该是被骗了。”

  于是她反手去摘,那项链的锁扣做的小,手背着又不是很方便,她在那儿半天了也没有摘下来。

  站在一旁的人于是走到她身后:“我来吧。”

  “哦。”佟闻漓把手放下,低着头方便他。

  “不用这么低。”

  她又把头直起来。

  也是,他和她的身高差距在那儿。

  她感觉到她的项链应该挺费事的,他好像靠得有些近,专注地正在那儿看着那锁扣。因为她脖子背后的绒毛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存在,甚至他的一呼一吸的频率她都能感受到。

  “好了……好了吗?”她垂落的手有些紧张,好像那项链把她整个人都锁在那儿一样。她抖着唇问到。

  “好了。”

  锁扣一开,她终于是缓过气来。

  他把解下来的项链交给她:“这个锁扣好像被我弄坏了,抱歉。”佟闻漓摇摇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带了。”“走吧。时间差不多。”

  佟闻漓把那项链塞进自己的背包,带了门出来。

  行政走廊人不多,这儿的菜品更偏欧洲口味,佟闻漓自助取了一些看上去还不错的肉,吃了两片后先生告诉她那是驯鹿肉。她悄摸地把装着驯鹿肉的盘子挪到一边,大口地灌着燕麦奶,偷偷看着他盘子里的东西。

  “您吃的是什么?”

  “鱼馅饼。”

  “我可以尝尝吗?”

  他的刀叉依旧优雅:“佟闻漓,行政酒廊里今晚上提供的是自助。”“可我要是不爱吃呢,我去拿了,不就是浪费吗?”她很有道理。

  他眼神落在刚刚他说了两句这是驯鹿肉后她就没动过的盘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收回自己的手臂,像是给她让出个地方。

  于是她用小叉子,从他的盘子里叉走了一点点,塞进自己嘴里。他看着她。

  她在那儿咀嚼了两口后,眉头皱起来,又喝了两口燕麦奶。“太腥了。”她摇摇头。“是吗。”他神色如常地往自己的嘴边送。

  佟闻漓长了中国胃,在越南的时候还好些,口味风格也相近,真来了欧洲,她一下子还不是很习惯欧洲人这种“保留食物原本风味”的习惯。

  她最后就着点沙拉填了填肚子,就放下了刀叉。

  “那儿有卡累利阿派,是这边的特产,去拿了尝尝。”

  “那是什么?”佟闻漓现在十分小心。

  “一种类似面包一样的甜品,牛奶和面粉做的。”

  佟闻漓觉得这个可以,于是她回过头去,看着窗边的自助餐台上,分辨道:“在哪儿呢。”“我带你去。”他用餐巾擦干净了手,起身。

  佟闻漓跟在他身后,甜品柜上林林总总,他们最后停在一个手掌大小的两头尖尖中间圆圆的派旁边。那派中间加了黄油,刚烤出来还带着一层金黄的光泽,看上去还不错。佟闻漓拿了盘子,在那儿装着。

  “嗨。”

  佟闻漓听到有人跟他们打招呼,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孩子。准确地来说,是在跟她旁边的人打招呼。

  “好巧啊。”她笑容热情,张开双手,脖子往前伸。

  那很明显是一个法式的贴面礼。

  佟闻漓看到原先站在她旁边一直插着手的男人上前,微微抵着身子,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

  面庞轻轻碰撞之间,他们表达完了这种友好。

  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原来他的确是一个开放的欧洲人,他的口味,他的礼节,并不因为他对她说的一直是中文就有所改变。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保守。

  保守的不敢承认,保守的不敢表达。

  也让她突然再一次地觉得他们之间是存在距离的。

  其实一直也都是有距离的,只是她总是在自我麻痹中忘记了,不然的话为什么每一次他的离开她都怅然若失,对他的出现她又翘首以盼呢。

  他们在那儿交谈些什么。

  佟闻漓主动地关闭起了自己的法语翻译系统,在那儿默默地挑着那她记不得名字的现在看起来并不好吃的这个什么派。

  随着她盘子里越放越多的派,他们终于结束了谈话。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谈及他身边的佟闻漓。

  好像她永远都没有进入他们的世界一样。

  佟闻漓等他们结束后就自己回了餐桌。她抓了半个派,扯成几半,塞进嘴里。

  他也随之回来,坐在佟闻漓的对面,慢慢地像是给她解释:“她是家族选给我的联姻对象。”

  佟闻漓愣住,大脑在这一刻宕机,她呆呆地看着他。“她是法国国际银行董事的独生女,我祖父觉得我们两家在一起会更好。”

  原来那个时候佟闻漓透过窗户看到的人是她啊。

  她想起远远地看到的那个戒指。他的手修长、瘦削、骨节分明,那戒指简约,款式平常,但如果那个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应该会成为不俗的存在,耀眼像是西贡的阳光,白惨惨地夺目。

  “后来呢。”佟闻漓问了后来,因为她再见他的时候,他无名指上并没有戒指。

  “我不适合婚姻。我是个独身主义。”

  干燥的面包碎片塞到她的牙缝里,她看了看那杯见底的燕麦奶,用仅剩的口腔里的最后一点黏液吐出一句囫图不清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对她没有任何的一点冲动,他以为程序性地去做一些事情也花费不了他多久的时间,但他发现他的底线也就只能到买了那对戒指了,再往下,他做不到也不愿意做。

  拥抱、接吻、甚至再进一步的身体触……他没有做那些的原始驱动力,更别说在两个家族的期待中去诞育一个意味着联盟终于达成,带着目的降生的下一代。

  所有人都有利可图,他更是最大的赢家。

  家族里人人都是这样存活,包括他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出现在法国。但他跟家族里的所有人一样,对这样的一个孩子,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哪一天那个孩子夭折了,没活到长成下一个继续复刻他人生的大人,他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我既做不到去爱一个人,又觉得机械式的捆绑一生让人窒息,于是就奉行单身主义。”他轻飘飘地这样说到。

  佟闻漓停下手里撕派的动作,她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

  她听懂他不爱那个刚刚长得芭比一样,又出身高贵的女孩。

  也听懂他不愿意像家族里安排的那样,去接受像王子和公主一样的别人遐想的美好结局。但是她没听懂,他没法爱一个人。

  爱一个人多简单啊。

  佟闻漓这样简单的想,佟谷洲在从前那样艰苦的条件下,依旧爱她,他虽然因为意外离开了这么久,她也依旧时常因为想他而难过。她的成长环境和家庭教育教会她懂得爱,教会她去奉献真心,教会她不去害怕献出真心后收到的伤害。

  而在他的人生里,爱却是一件好困难的事。

  所以她对着他好看的手愣愣地想,那样好看的一双手的无名指上再也戴不上象征着他为一个人守候一生的戒指了,那真是好遗憾。

  这餐晚饭结束的时候,佟闻漓走到行政走廊外面的那条回廊上。外面在下着大雪,她明天就要离开芬兰回到依旧椰林海风的越南了。她跨域万里只为了这一天,临走之前她有些留恋,想要再看一看这广袤的冰雪世界。

  “想要待可以多待几天,我把finger给你留下。”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他从来就可以很轻易地看透她在想什么,比如这个时候他非常符合时宜的贴心地送上他的建议。

  佟闻漓回头,他站在长廊下的顶灯下,暖黄色的灯打在他身上,也没驱走他身上的孤寂。

  初识他的人觉得他绅士、体贴,但相熟了之后却发现他其实很难让人了解,因为他总是能把话题的主角绕回到你,你忽视了那些你的好奇的初心,只关注自己的心里缺失是不是在他这儿得到了满足。

  “不了,先生。”佟闻漓摇摇头。

  她知道他明天会直接坐民航回法国,留他的私人飞机送她回河内。

  “圣诞快乐。”他不知从那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精美小匣子,递给她。“给我的?”佟闻漓有些惊讶。

  “总不能带你来了一趟圣诞村,只捞了一把糖果吧。”“这是什么?”“打开看看。”

  佟闻漓打开,不大的盒子里竟然装着一只钢笔,是万宝龙的红与黑的经典款口袋版,象牙白色笔身,六芒星红顶,笔身不大,便于携带。

  佟闻漓没想到,很多年后走南闯北,她一直带着的,永远是这只他送她的笔。

  “谢谢您。”佟闻漓爱不离手。

  先生见她喜欢,这才觉得踏实些。

  算是没买错。

  “天气太冷了,回吧。”

  “先生——”

  他正要转身,被她叫住,回头看她。她几步靠近,站在他的面前。她毛茸茸的帽子下头发丝露出来,几朵雪花还搭着她这条“船”趴在她头发上随她来到屋檐下。

  “您下一次回越南是什么时候?”

  她着急问到。

  她从来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第一次。只是年底事情多,他归期未定。他看了看外面浩浩荡荡的雪花,伸手把她头顶上那几朵调皮的抓了丢进外面的落雪中:“等冬天要过去的时候。”

  佟闻漓站在那儿,呆呆地想,可是越南没有冬天。她的时钟坏了,她不知道冬天什么时候过去。她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心里想的是,在她这里,爱一个人,真的很简单。

  只那一瞬间,她踮脚,快速又虔诚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像一个开放又热情的法国人一样。

  雪花很慢很慢地落下。

  一片白色的世界里,所有人都静止了。

  脉搏失去了跳动。

  耳边失去了声音。

  一直颤抖的脚跟终于落了地。

  她有些颤抖的声音这才缓缓响起来:

  “先生,这是我的临别吻。”

  “我学的……还像样吗?”

  她若无其事地那样问他,心里酸酸的。

  她用那西方的礼仪去遮盖自己心思,事实上她知道,那的确是她的一个吻。不过一—

  她想,就让它留在这个童话里的冬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