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现在情况怎么样？”
萧纵来万州之后的第三天梁采菲就进城来了，晚上的时候在玄廊的画舫上和萧纵碰面了。
根据芝兰和芝玉所说的，那天晚上在自己走后是听见了屋外动静的，看起来卫昭业是不死心的。
想要他这么一个山野人入世，还得派人来盯住他的行踪打听他的喜好。
“你能带我去外面的营帐附近么，都是重兵把守的，我怕被误伤了。”
“能是能。”萧纵看着她这张脸，“苏姨，你还是带上帷帽吧！
装作以前那副样子，医仙的打扮世人传说中不正是那样的么？
他们让你用医仙的身份下山，你现在易容成这样子，我怕到时候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好意。”
“那你等等？”
梁采菲说完这话之后进了内室，洗了脸，这回出来的时候总算不是老太婆的模样了。
“这样子看起来都清爽了很多。”萧纵道，“现在出去么？”
“此事宜早不宜晚，早点完事了我还得去一趟溯京的。”梁采菲看着他说，“家中几兄弟都说了溯京那边现在有些变故，不是卫谦的事，一时间我也没听明白。
纵儿，现在看中的是这边的情况不是么？”
萧纵点点头，带着她快点出了城门。
南玄的大名在这几天已经成了城外难民眼里的救世主，现在守城的也没了以前那么的辛苦，因此无论是守城的兵卫还是外面在寒风中站岗的谢家军在见到南玄的时候，基本是没怎么过问就放行了的。
“纵儿，你比我想象中做的更好。”梁采菲由衷的说着，“徐家那小子现在没找你麻烦了吧？”
“暂时没有，他只知晓我是南玄的身份，至于其他的暂且一概不知。”
“我相信你自己是有分寸的。”梁采菲点点头。
不远处的人正在叫唤着，担架上扛着几具尸体，尸体已经腐化了，冬天气温低，但是臭味也很明显。
那些人身上都全副武装的，边上站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看上去应当和担架上拖走的人是亲属关系，很不舍。
但这也是最没办法的。
“纵儿，真的只能烧掉么？”
“是。”萧纵点头，“莫非苏姨现在有很好的法子。”
“没。”梁采菲摇头，“以前你老是受伤，我便教了你一些治疗普通伤药的法子，我交给你的东西你总是比怀衣学的快。
现在看起来，虽是些皮毛，可后山上的书籍你倒也是常看的。
到底，是后浪推前浪，你用生石灰去巩固人心，却有奇效。
只不过，若是死的人多了，他们会怎么想。
你以后又要怎么办，纵儿，你可是想过后果呢？
我一直瞒着的，也是因为你父亲，你的名字，是我年幼时说过的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他倒是当真了，当云浮抱着你来找我的时候，她说你叫萧纵，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
纵行江湖，快意人生。
只怕是......”
“苏姨。”萧纵听得他这么一说反倒是笑了，“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是么？”
梁采菲傻愣愣的看着他，终究是没将埋藏在心底的秘事说出来。
对这个孩子，她总是这样，不用点透，他多半也全都知晓了。
“是我错了！”她叹息一声朝前走去。
“师哥他们会进行安排的，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带我去最严重的地方吧！”
“好。”
“娘，我们会死么？”刚走到帐篷附近的时候，梁采菲便驻足了。
这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在更远一些的地方，离城门很远。
本来让他们靠在这里，给他们救济粮，已经是这个社会能给予他们最大的恩赐了，现在为了防止城内的人也受到感染，这已经是开放的最大权限了。
“不会的。”做母亲的安抚的拍着女孩的后背。
小女孩的脸脏兮兮的，母女两靠在最门边躺着，女孩的眼睛倒是亮晶晶的，她惶恐的看着身后出现的两个人，抓紧了母亲手里的袖子。
做母亲的似乎是没发现哪出现了问题，而是安慰的说着，“没事的，娘在，娘会陪着你的。”
不知道是否是靠在最边上的原因，她嘴唇微微发白，呛了起来，他咳嗽几声。
“咳咳，小宝乖，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怎么，又看上人家小姑娘呢？”梁采菲在身后杵着他后背。
本来是她要看的，现在看的人倒是变成萧纵了，萧纵什么都好，就是对孩子有种特别的感情。
山上的孩子已经够多了，她不知道这要是再捡回去一个会不会乱了套。
说来也奇怪，赵京墨原本是武小宝，现在这又来了个小宝，也不知道这大当家的现在心里又在谋划什么了。
可惜了！
她在心中哀伤一叹，如果他这脑子身上二十多年前，那时的齐国也不至于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进去看看吧！”原本只是在漏风的缝隙处看的。
小小的帐篷，大概躺了三四十号人，这样的帐篷还很多，不止这一处。
人口多，本就是更容易感染的，可是万州城的设施根本是容不下那么多人的。
能做到这地步，已经是很不错了的。
“纵儿，你？”
“嘘。”
“大哥哥。”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才这两人就在外面朝她看着了，只不过娘亲一直忙着安慰她，其他的叔叔伯伯又在睡觉，所以没人知道外面来了两个人。
“嗯。”
“你是？”
“大娘，手给我一下。”萧纵蹲在一边看了一眼梁采菲，“苏姨？”
梁采菲诊断了一会，眉目一拧道，“风寒吧！”
“跟我去一趟吧！”萧纵站起来对她说。
帐篷中的人醒了不少，此刻也都生出了敌意，像是更不得离她们母女远远的。
“我，小宝？”
“对，我要跟我娘，你们别想着将我们分来。”小女孩瞪着萧纵，“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欺负我。”
“这个。”萧纵摊开手掌，手心中多了一粒梅子糖，“想吃么？”
小丫头原本是打算伸手去接的，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忽然停下了就要抓住糖的小手，她眼中含着泪花，“娘，我要我娘，我不吃。”
“走吧！”
“小宝。”
“一起。”
“先生，这边怎么呢？”谷子应当是最近人手不够也过来帮忙了。
萧纵一看到他就生气了，孩子，老人是最容易患病的，这小破孩现在跑这里来做什么？
萧纵当即就板起脸来了，“谁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