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四当家的问人走了还摆么？”
“摆！”萧纵大手一挥。
现在下山也晚了，不知道这伙人放纵之后晚上是打算上哪去歇息的，他们就在这山门风口上吃。
卫将军病重，卫昭业这个做侄子的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在这耗着，萧纵得把他逼急了。
乱撞的耗子总比清醒着的耗子能碰上好东西，那南楚的傀儡不会只有一个的。
没中那个，迷魂阵总归是会碰上的，到时候顺着蛛丝马迹找下去，自己表现得坦荡一点，就卫昭业那心急的性子肯定会误会是自己猜错了方向，找南楚麻烦去了。
“好嘞！吃什么啊？今天三当家掌勺，可以大饱口福了。”
“越香越好。”
“好嘞。”
“留两个人在这守着就够了，我回去一趟。喂！前面的，你给我等着，这剑给你们四当家的带回去。”
“好好好。”
萧纵将自己手中的剑插回剑鞘，深呼吸一口才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沈书辞这孩子啊！
要是放到他活着的那个时候还可以找个心理医生安慰安慰，现在萧纵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下去。
不说话，该不会是打击过重，现在脑子坏掉了吧！
“你回来啦！”
他刚走到门口就瞧见自己书房的门虚掩出一条缝来，屋里没开灯，光线很暗，影影绰绰的能看见书桌前坐着一个人影。
萧纵知道那是沈书辞，房间的茶几上还摆着中午送过来的饭菜，饭少了些许菜却是没动过的。
“没胃口还是——”
“没有。”他的声音很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有口难言。
“那为什么不吃饭？”恍惚间萧纵有种回到了前世的错觉，那个时候那人也就是这样安慰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处在同等的境地吧！
“我，不想吃。”他低着头见萧纵走过来先是朝后退了几步，之后一把将萧纵抱住了。
“你，你瘦了。”
“嗯，还变相了呢！”萧纵叹了句。
“我看见了，在山门口。”他嘟囔着，“你陪我一会好么，就一会。”
“好。”萧纵静静的抱着他，“有什么想说的就对我说，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沈书辞摇了摇头，“不想，我娘不让我哭。
哭，没用的。
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嗯。”萧纵抱着他坐在一边的矮床上，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
“你能多拍一会么？”他问，“我，以前打雷的时候我害怕，我娘就是这么让我睡着的。”
萧纵将他推开，点了蜡烛使得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些，而后他走到门边。
“你，你是讨厌我么？”
沈书辞的声音微微发抖，萧纵知道他这是受不了了，这些日子他积压在心底的东西总算是快要爆发了。
“没有。”
萧纵的手微微一顿将门关上了，他走了过来，语气放得轻缓。
“只是想关个门。”他瞧见沈书辞眼底厚重的黑眼圈，“这些天没怎么好睡吧？”
“嗯。”
见萧纵不是要离开他宽心了些，“我看了你的书。”
“我又没打算说你，你父亲——”
“死了。”他回答的很冷静，可就是这样的冷静才更吓人。
萧纵甚至怕自己多说一个字会刺激到他，沈书辞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万州好玩么？”
“不好玩。”萧纵将他抱在怀里，“不然也就不会被人追杀了。
多少天没吃饭了，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很多呢？
他们——”
萧纵忽然停住，没有他们了，从今以后沈书辞就是一个人了，孤独的一个人。
“我没事。”他摇头反而安慰起萧纵来，“娘小时候就给我说过的，她说迟早有一天我得面对一切，他们都会不在的。
我什么都会，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可是我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大哥，你说我要是什么都不会，总是去麻烦他们，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的这么安心了？
大哥，我想我娘我爹爷爷太爷爷，还有青山书院的那那些人了。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没错。”
“可是为什么那些人要对他们下手，有的人也只是来求学的学子。”
“大哥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要你去做一件很难的事，你会去做么？”
“你不会不要我么？”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萧纵。
“可能会不要。”萧纵道，“你怕么？”
“可能......”沈书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很害怕，害怕一个转身萧纵就不见了。
“我——”
“别人会认为我不要你了。”萧纵从怀里掏出帕子替他擦拭着眼角的泪。
“那你不会真的不要我对不对？”
“嗯。”萧纵保证道，“要不要拉钩？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不用。”他摇头，“我相信大哥，相信太爷爷的决定，太爷爷既然让我留在你身边。
他说你能教给我东西，他从来没骗过我，我相信他，也相信大哥。”
“嗯。”
“以后大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大哥，你让我做什么？”
“看书。”萧纵道，“我屋子里的书看完了后山上还有不少的书需要你看，平时的时候你就跟着小锦，要你做的事我以后再安排，可好？”
“好。”
沈书辞现在想要的无非就是个安慰，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而萧纵是沈家人给予他最后的指路明灯。
萧纵不知道沈夙寐在临终前到底对儿子说了什么，他能感受到沈书辞对他的害怕，害怕失去他，无形中萧纵成了这个孩子的主心骨。
“今天山寨外面的人是谁啊！我听说你回来了，就偷偷去看了一眼，我怕给你添麻烦。”
这孩子自从来了山寨之后一直小心谨慎，萧纵不知道是不是沈家的礼仪如此，反正他看着是觉得特别憋屈的。
“你知道我是谁么？”
萧纵觉得很有必要和他科普一下自己的身份，他是土匪，土匪带出来的孩子哪能这样书生气的？
“大哥，萧纵。”
“还有呢？”
“嗯......”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