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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帆心突然狠狠揪了起来。
他不知道师父为他攒了娶婆娘的本钱，他也没有想到将自己带入武道一途的师父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劝自己不要再走这一条路。但他明白，这些都是师父发自肺腑的话……
杨落山说完这句话后许久没有动静。
此时秦帆跑到一条街道之上，他拔高声调道：“师父，你快睁开眼看啊，这是五年前我找到你的那个路口，你还记得吗？师父，师父！”
杨落山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熟悉的街口，思绪恍然间飘飞到那个冬夜，一次见秦帆的场景。
杨落山年轻时的梦想便是开设一家武堂，招收弟子，只可惜身不由己，半生飘泊……一直到花甲之年才终于实现。
那个冬夜他收下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童，亦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那个冬夜，幸运同时降临在两个人身上。
杨落山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只落下一道轻轻的呢喃。
“当然记得。”
秦帆没有师父了。
夜色之中只回荡起他孤独的脚步，和放肆的哭声。
……
……
夜风吹袭，掩盖住了灼灼血日，天地重归一片漆黑。
诺大的临风镇只有临风府的位置处亮起一盏盏的灯火，然而此时临风府的大门紧闭着，唯有门缝处几双眼睛在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夜色。
不久之前，随着被秦帆和杨落山救下的那些村民冲入官府。
临风镇真的潜入妖魔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钻入府中，生怕成为妖魔的口粮。
数千人瞬间涌入了本就不大的临风府，占据了所有能落脚的地方，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暴露在黑夜之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引起妖魔注意，巴不得不发出一点动静。
但此刻却有一位少女跪在地上，不断的发出哭喊。
“张大人……张大人！求求你带人去帮帮他们吧。”
昏黄的灯火之下，名为杨清怡的少女已经哭红了脸颊，放下了所有尊严。
小镇居民或是复杂或是惋惜的看着她，却都没有出声。
站在她面前的张有德一甩袖子，不耐烦说道：“多长时间过去了，杨老头和秦帆那小子怕早已经被妖魔给啃了个干净，现在带人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杨清怡直直给张有德磕了几个响头，央求道：“不可能的，他们一定活着！”
张有德冷哼一声道：“活着，莫非那杨老头是仙人不成，莫要无理取闹，现在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真要是引来了魔物，都得死！”
杨清怡继续道：“大人，大人，您带几个人随我去看看便好！您是掌管临风镇镇魔司，理应去协助斩魔！”
“谁愿意去送死，醒醒吧，再这样下去……休怪本官不客气！”张有德不厌其烦，真想狠狠的抽这个黄毛丫头两下。
要不是看在这家伙阴差阳错救下一批人，自己决计不会对她有半点客气。
“大人……大人……”杨清怡还在祈求，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在场的数千人，但所有人眼神闪躲，不愿去看她。
终于有人出声道：“丫头，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们这里也不少死了亲人的，都心里憋着一股火。可现在这情况，自顾不暇，哪有救人的本事。”
“是啊是啊！”不少人纷纷附和，其中不乏刚从外面死里逃生的人。
即便秦帆和杨落山是为他们断后和那魔物浴血奋战，即便是秦帆和杨落山帮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但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谁又愿意再去涉险呢？
杨清怡也明白一切都是徒劳，她本以为自己回来能够搬到救兵，却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一个比一个冷血。
她为师父和秦帆哥哥不值。
杨清怡突然站起来，擦去眼角的泪，“一群懦夫！拿了朝廷银两，不做事，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开门！”
杨清怡说的这群人心里有愧，压根不值直视她。
而张有德早就看这个小丫头不顺眼，大手一挥道：“开门，让她出去和她的一家团聚！”
吱呀——！！
大门被打开，杨清怡刚走到门口便被其中一位巡夜推了一把。
轰！
似乎是怕杨清怡反悔，她前脚刚踏出大门，大门后脚便重重关闭。
冰冷的大门让杨清怡的心彻底死了，明明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此刻却感觉是如此的陌生。
她不知道师兄和爷爷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到底是赢下斗争还是倒在妖魔利爪之下，她只知道若爷爷和秦帆师兄都死去的话，自己便也没办法再活下去。
直起腰杆，她看着黑暗，从光明之中走出，要去毅然决然的赴死。
可，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她抬头，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杨清怡突然间欣喜，激动的向前走出数步，“秦帆哥！秦帆哥！”
迎着她跑过来的少年叫做秦帆，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面容俊俏而不失阳刚之气，他健步如飞，短短片刻，那张脸便彻底清晰了起来。
回来了。
秦帆哥哥回来了。
杨清怡却只来的及高兴一瞬，因为她看到了秦帆通红的眼眶，和背上背着的那个老人。
“爷爷。”她伸出手，已经意识到什么，眼神跟着恍惚一瞬。
秦帆终于走近了，他放缓自己的脚步，看着杨清怡和那扇紧闭着的大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回事？”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刚经历了一场厮杀，秦帆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油然而生一股肃杀之气。
杨清怡忍不住哭出了声，“他们不愿意出来帮忙，他们……”
杨清怡哽咽的后半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看向秦帆背后的杨落山。
“爷爷，爷爷他？”
秦帆没有回答杨清怡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但当他听到诺大临风镇，所谓的巡夜卫、镇魔司，当妖魔镇的降临之时居然躲在院子里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更加为杨老头感到不值，救下这么多人，到最后，迎接他们的只有两扇紧闭着的大门。
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好救的。
秦帆觉的一阵嘲讽，他背着杨落山，直勾勾的盯着里面，“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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