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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后一句话时，杨清的瞳孔骤然放大。
用一个最平常的比喻：
仿佛一个溺水的人，见到了近在手边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尽量冷静地闭上眼，开始聚精会神地理解着脑中每一句话的含义。
许多新奇设定接踵而至，让他的神经不自觉有一些紧绷。
血法师途径是什么，位面跃迁又是什么？
黑科技他倒是知道，但是暗黑科技是个什么东西？
科技树的隐藏暗面，这个陌生的名词冲击着他的世界观。
本以为科技树会和自己预想中的伟大发明一样，是用来集成创造一个单兵作战能力超强的超级人类的。
有了它，任何人几乎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无精密仪器和机械，无高端材料条件下的快速制造。
这才是他设计这个玩意儿的初衷。
可是如果这科技树之脑已经偏离了他的设想，那么这些新的添加物，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看来，以一块无限原石碎片的能力，还无法到达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有一点他是明白的。
活下去的希望，就在万米上的蓝星表面。
在那座仅仅是听名字就诡异无比的巨型人类饲养厂之中。
如果说，如今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拥有九世记忆的他如此心潮澎湃。
那只能是活下去的希望了。
莎伦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看得出来，刚才的会议上所说的事情，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杨清短暂思考过后，考虑到未知的因素过多，因此不打算把这个可能影响极其深远的消息这么快地告诉她。
于是，他尽量做出平静，无事发生的表情。
不知为何，从莎伦的脸上，她也看到了一种强装镇定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杨清问道，“我们刚才的事，没有对你产生太大影响吧？”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方面了，”莎伦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对我今天晚上的安排产生了巨大影响。”
“你还能开得出玩笑，心态真好，”杨清说，“但我总觉得你脸色不太正常，会议上说了什么事吗？”
“我还好啦，真的还好。”莎伦叹了口气。
她越是这样说，杨清就越觉得，她这时候的心理状态非常不稳定。
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惊涛骇浪。
“听着，清，”莎伦用新式的语言说道。
自从蓝星被殖民后，这种新的，包含了中文和英文两种语言的糅合语系，已经广为流传，并被沿用了数十年。
这种语言之所以流传起来，被认为是为了纪念，以杨清为首的那一批留美建设星球防卫军的结果。
“我可能得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莎伦的沮丧显而易见，她脸上的表情，让杨清觉得她恨不得现在就扑进他的怀中。
“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
“啊？”杨清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就是这样，我必须要去万米之上的蓝星表面，参与一场极为特殊的会面。”
“是与古老者们吗？”
“是与它们的首领之一，阿格雷斯城的城主。”
“阿格雷斯？是那座建在阿美土地上的古老者城市之一？”
“没错。”莎伦微微颔首道，“并且是规模很大的一座，相当于原本的纽约市的三倍。”
“身为人类，”她接着说道，“就算是以偷偷潜入的方式进入那里，也只有不到一半的几率能够成功脱身。”
“而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那片早已不属于我们的土地，无异于选择以最痛苦的手段自杀。”
“你说，身为人类？”杨清有一丝惊讶，“但你根本不是人类啊。”
“我早已是了，”她苦笑道，“当我为你挡下那一炮，为你续命十世轮回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份，就成为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我从没听你说过这一点。”杨清说道。
“因为连我，也是在这几年间才发现的。”莎伦说，“人类与古老者的身体构造和性能差异都不大，唯一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否使用魔能。”
“可是你早在很久之前就不能使用魔能了啊。”
“没错，可是除此以外，古老者还有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提起的特殊功能，”莎伦脸色愈发苍白，“那就是在绝境情况下才会显露出的，最原始的形态。”
杨清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很久之前，一个混入了人类防卫军的男人，或者说男性古老者，在遭遇魔能芥子轨道炮的轰炸之下，选择了现出自己丑陋的真身。
而他也以此将致命的伤害，转化为了丢失一大半的身体，苟且逃生。
“我已经很久没有显露过自己的真身了，”莎伦说，“与人类形态相比，那个样子太过于丑陋和笨重，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我遭遇一场几乎致命的围剿之下，却发现自己失去了那种能力。”
“致命地围剿？！”
“就是在那次行动中，原本的三区城主身亡，而我，顶替了她原本的位置。
也就是在那次行动中，我想，我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拥有古老者血统的身份。
一定是有哪个家伙认出了我，才会······”
“等等，”杨清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你曾经去过地面之上？和原先的三区城主？你们到那里去做什么，我还以为这个城市的城主只消负责城内事务就好了。”
“恰恰相反。”莎伦苦笑着，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帮杨清擦了擦他脸上的血痕，这是他刚才狠狠抓挠自己脸部而形成的。
手帕上有一点她身上的淡淡气味，好像丁香花和醋栗混合起来的淡雅幽香。
“人们总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继续说，“城主这个职位，一直都不是一个文职，否则，也不会有六个之多。”
“别和我说，城主是类似超级英雄的那种存在，负责惩戒恶人，维护城市安全。”
“你知道吗，清。”莎伦说道，“这里和我们曾经待过的地方不同，是唯一一个生态还算完整的独立城市。
在这里，年轻人的价值观盛行。
而对于阿美人来说，超级英雄和个人英雄主义，就是核心价值之一。”
她原本找来些东西，想帮杨清处理伤口，却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
若不是刚刚擦去的血迹所在位置，有淡淡的酒精痕迹。
这个连伤疤都没有一丝一毫存在痕迹的脸上，就完全看不出刚刚受过伤了。
“我大概懂了，”杨清说，“你们六位，以及一些希望成为下一任城主的帮手，要每隔一段时间，到万米之上的地方去，进行某些·····有利于城市生存下去的活动？”
他说得很委婉，因为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个意思。
“你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莎伦忽然岔开了话题。
“说来话长，”杨清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科技树之脑吗？”
“哦，”莎伦的思维跳跃得很厉害，明显有些心神不宁，“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任务都和以前的截然不同。”
“没有谈判的余地吗？”
“绝对没有。”
“也是，在强者面前，弱者就是只能低头。人家肯定不愿意和我们好声好气地谈判。”
“不是这么回事。”莎伦说，“不想谈判的不是它们，而是我们。”
“我们？”杨清有些惊讶。
“没错，”莎伦面部几乎变得扭曲，“是对方先要求了谈判，并且明确地给出了谈判的条件。”
杨清若有所思。
“那么，”他说，“倘若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这个条件的要求太过于蛮横无理，才让我们不愿意接受的。”
“是这样。”莎伦说，她的头埋得很低，几乎要在杨清怀里哭出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疑惑又心疼地问道，“它们究竟提了个什么要求？”
“不，我不想说，也不想让你听。”她简直在低声地啜泣。
“可是只有说出来，我们才能一同面对啊。”
“·····你真的想听？我怕你承受不了。”
“为什么我会承受不了？”杨清愈发疑惑了，“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如果大家都能听这个条件是什么，那我当然也行。”
“它是关于我的。”莎伦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听吗？”
“我想听。”
“好吧，”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最近，那个人类的大型饲养厂里，多了很多人出来。
这似乎是由于古老者们又攻陷了一座人类的城市。
由于其中很多都是规定宰杀年龄以上的，厂里一下子大概多了几万人。”
“几万人，他娘的该死的古老者！”杨清顿时想起了曾经的第九世，苦苦坚持了十年之久的破城，被攻破时的凄惨场景。
“而这个我实在不愿意说的条件，”莎伦的语气颤抖起来，“就是在电视画面的转播之下，在这座城市，和周围所有人类城市的所有电视上面，直播一段画面。”
杨清忽然好像猜到了些什么，他的嘴唇，忽然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段画面，”莎伦接着说，声音变得非常非常小，可还是被杨清听去了。
“就是需要我在一个特殊的房间中，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去做一件事。
去被这些所有待宰的人，分吞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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