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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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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渡城的热闹与荒诞,向来不分昼夜,按理说,此时该是四坊间坑蒙拐骗,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
 但等他们离开寐坊才发现,街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的踪迹。
 路过斗炼坊和傀儡坊,正门侧门都大敞着,内部却黑洞洞一片,听不到任何丢骰子或打架的动静。
 连风声都没有,只有浓稠黑暗和雾气,压迫感十足地迫近。
 “你们有没有觉得,血腥味好浓啊?”九尾小狐妖怂怂地放慢脚步,左顾右盼,“那邪魔不会在暗中窥视我们吧?”
 野渡城上空堆垛满黑压压的云,完全遮住了月光,再加上浓黑的雾,几乎看不清路。
 九尾小狐妖当下就让剑修变了盏灯笼,兴冲冲地跑到前边,把那暗红灯笼递给宁扶沅。
 “太黑了,给,坊主大人,你别摔到啦。”
 宁扶沅挑挑眉,看着小姑娘一边畏缩着脑袋,一边又拼命昂首挺胸,以彰显自己不怕的表情,轻嗤一声。
 她心情不错,刚要伸手接过灯笼,却被人抢先一步,中途截胡。
 嵇无泠风轻云淡地捏着灯笼,随手往后一抛,灯笼便回到了后边剑修怀里,险些摔散架。
 而后,他仿佛自己并没干过这种缺德事,连头也没回,表情自然地从怀里摸到储物袋,掏出一团光芒流溢的莹白光球。
 嵇无泠微微一笑,松开手,光团就到了半空中:“这是雪萤,我从前随意采来照路的,师尊勉强将就一下。”
 雪莹?
 那不是传说中生长在大荒雪山中,能让断骨重生的稀有精怪吗?灵界有人出到10000灵石一只,你抓了几百只,就拿来照明??
 九尾小狐妖顾不得跟他争,只有种暴殄天物的痛惜,半天没说出话来,最终只重重地跺了跺脚:“坊主,败家徒弟要不得的!”
 那些雪萤被一层透明的薄薄囊袋拢住,飞不出来,速度也快不了,只能在宁扶沅头顶两尺的位置打转,有趣的紧。
 她面色淡漠,像是司空见惯,对那雪莹丝毫不感兴趣。
 “走吧,先去骨柳林。”
 一路上,好几次,嵇无泠都不经意瞥见,她赤眸悄然掀开,往头顶看一眼,似乎是想伸手,拽一拽囊袋。
 但顾及师尊的威严,宁扶沅板着脸,一次都没动手。
 嵇无泠强忍着笑,假装没看见,就这样一直到了赌坊前的那片骨柳林前。
 他轻咳一声,率先加快脚步:“这骨柳林雾气大,血味重,我先去前边探探路,看看那祭坛在何处。”
 宁扶沅的赤眸微闪。
 她懒懒掀开眼眸,随口应了,又把小狐妖跟剑修也指使去另一边探路。
 然后,等四下彻底无人了,她才一把拽下头顶的囊袋,表情坦然地一边抓揉,听雪莹在其中困兽般“嗡嗡”乱窜,一边就着光往前走。
 没走几步,宁扶沅搓萤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她挑挑眉,望着漆黑幽深的骨柳林里,倒吊着无数随风飘荡的人影。
 不是白日被她打碎的那批人骨。
 换了另一批新的,这些人身上衣服犹在,像刚死了没多久,脖子连同四肢,一起被桀然的骨柳枝条死死捆绑住,血正顺着枝条往下沥。
 雪萤煞白的光透射在那些脸上,反衬得眼珠子溜圆。
 下一秒,就有尖利的女声从西边传来,响彻整个骨柳林:“鬼——鬼啊啊!”
 宁扶沅遗憾地抓了抓怀里的光团,有些不舍地放手,让它重新升上半空。
 几乎是雪萤光团刚升起的瞬间,九尾小狐妖就拽着剑修飞快跑来,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脚下生风,结结巴巴地跟宁扶沅汇报:“坊……坊主,好多鬼,不对,是人,我……我知道野渡城消失的人都去哪了!”
 宁扶沅揉了揉被吼得发麻的耳朵,指了指对面:“你说的,是那些吗?”
 九尾小狐妖愣了愣,下意识回头,正对上一双瞪圆的吊眼。
 九尾狐妖:……麻了。
 眼见她被吓傻了,一旁沉默寡言的高大剑修,终于开口了:“不止树上的,我们在西边,还看到了一长队没被吊起的。”
 “这些人浑身冒黑烟,像是被蛊惑了,我们怎么都喊不醒,非要排队等着被骨柳树吊上。”
 宁扶沅啧了一声,赤眸中闪过一丝不满:“本尊都没一次性吃过这么多。”
 “这邪魔,很嚣张啊。”
 剑修:?
 宁扶沅都懒得多看这相貌平平的人,随手一挥。
 下一秒,一把被火焰缠绕的弯刃凭空出现,瞬间自骨柳林间刮过。
 看似轻飘飘,刃锋却毫不留情地斩断了每棵树。
 但不等树上吊着的人落地,本来劈断的树,又从地底往上生长出,几乎是瞬间恢复了原状。
 哟,还死不了。
 宁扶沅眯了眯眼。
 想到自己闭关后,魔宫那些没人照顾就死了一片的幽命花,她心头愈发不满。
 这邪魔,难怪要提及幽命花,居然敢挑衅她。
 “这些树乃邪物,根系在地下的沼泽里,不拔除根系,骨柳林便死不了。”独自一人摸黑去找邪魔消失祭坛的嵇无泠,很快回来。
 他向来无波无澜的脸上,带着丝奇怪的情绪。
 宁扶沅看他一眼:“祭坛找到了?”
 “找到了,祭坛下边就是沼泽,沼泽里全是骨柳树的根系,和……人骨。”
 祭坛位于骨柳林深处,赌坊后边的荒地里。
 击碎坛盖,立刻就有腥臭的黑烟,争先恐后地往外溢出。
 下边如同一口井,井径窄而深邃,仿佛一直通到地下的鬼界去了。
 嵇无泠掐了个生焰诀,把一截点燃的枯枝往下边丢去,随着枯枝的明火从井中滚下,黑烟有瞬间的消散,隐隐可见井底确如他所说,是咕噜冒烟的沼泽和堆砌的人骨。
 九尾小狐妖看了眼就脚底发软:“那邪魔就在下边沼泽里?我们小声点,别把它惊动……”
 了。
 九尾小狐妖话音未落,就觉得脚底一空,她茫然地低下头,望见漆黑深邃的洞,和无数跟她对视的骷髅头。
 接踵而至的,是震天撼地的剧烈轰炸声。
 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井口,被宁扶沅一掌轰开,生生拓宽了好几丈,以至于他们脚下的方寸之地,通通塌陷。
 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所有人齐齐往祭坛下坠去。
 下边的空间很大,像一个巨型的碗状洞穴,足足比整个野渡城还宽阔。
 但整个空间都分布满巨大粗壮的青黑色枝条。
 那些枝条间,彼此纠缠盘绕,形成数以万计的瘤状结节,末端则分叉,生出密密麻麻的尖锐虬须。
 虬须攀着洞壁,往上长,一直刺穿洞顶,长向了外界。
 宁扶沅总算明白,外边的那些骨柳是怎么来的了。
 骨柳树并非真的树,而是祭坛下这颗邪树的根系。
 这棵邪树非同一般——它倒着长,顶部的树冠在沼泽下,足部则通过往外界扎根,吸食血肉,以此壮大自身的煞气和修为。
 按理说,野渡城下方的沼泽,是养不出这样一棵枝繁叶茂的邪物的。
 至少宁扶沅闭关前,来这里玩了无数次,都不曾见过什么骨柳,或者巨树。
 想到那位迟迟没有露面的“假城主”,和不知去向的爻泊,宁扶沅轻飘飘地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壁上,托着下巴,注视虬根下,漂浮在沼泽中,成山的白骨。
 嵇无泠很快在她旁边站稳,拔剑斩了一根追来的枝条。
 “师尊,这沼泽下还有空间,逃走的邪魔应当藏匿在那里。”
 “可这沼泽一碰即死,怎么下去?难道要把整个野渡城的沼泽清出去?”小狐妖发愁。
 宁扶沅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话。
 她注视着那棵树没入沼泽的地方,赤眸缓缓蒙上一层血雾。
 慢慢的,那粗壮的枝干仿佛在她眼底变成透明色,她望见树心里,有一团灼人的光,光里立着一个人。
 那人侧对着她在擦剑,剑端淅淅沥沥地滴血。
 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而她的脚边,躺着个被一剑贯穿的白衣男子。
 宁扶沅清清楚楚地望见,白衣男子是她那小徒弟。
 “师尊!”耳畔隐约传来清隽焦急的嗓音。
 不等宁扶沅回神,她突然感觉有一只手,突兀地从石壁里伸出,对着她的后背处,猛地往下一推——
 刹那间,本来还悛巡不敢靠近的邪树枝干,蜂拥而至,瞬间将她包裹住,迅速朝下方沼泽里收缩拉拽。
 “阿沅!”
 嵇无泠冰凉的黑瞳骤然一缩,几乎来不及判断,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跃出去。
 同一时间,他越阶掐了个元婴后期的高级禁术,抽取全身罡气附着在垢垢剑身上,凌空笔直地朝着那成千上万的滑溜枝条劈下。
 耀眼刺目的金光几乎将整个地下洞穴照成白昼。
 赤金剑气一路劈下,掀起的震波将层层盘亘的枝干尽数劈断,不断迸溅出鲜红的汁液。
 在嵇无泠体内罡气即将耗尽的那一刹那,他终于抓住了师尊的衣带。
 直到那一瞬间,他才发觉自己的手臂一直在微微颤抖。
 嵇无泠闭了闭眼,拼着最后一口气,纵身继续向下,紧攥住她冰冷的手腕,同她一起笔直往下坠。
 宁扶沅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赤眸微闪,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少年明湛如漆的黑仁。
 千万根枝条同时炸裂,火光倒映在他眼底。
 连他的脸侧都沾染上红色的血渍,平添几分侬丽。
 宁扶沅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小徒弟可比躺在地上那个人,好看多了。
 宁扶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明媚的山涧边。
 身下是绿茸茸的青草,耳边鸟的啼啾声十分清晰。
 隐约还能闻到幽幽的花香。
 “魔尊大人可算赶到了。”一道笑嘻嘻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有些耳熟。
 宁扶沅坐起来,看着对面青发碧瞳的男人,眯了眯眼:“爻泊?”
 “要命了,你小声点,被那邪魔听见了怎么办!”面容妖媚的男人瞪她一眼,压低音量。
 宁扶沅捏了捏太阳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跟我一起的少年呢?”
 “什么少年,”爻泊脚步匆匆地领着她往前走,“你快点,我要去接我妻成亲了。”
 宁扶沅终于醒过神,拽住他:“你不是被邪魔关着的吗,成哪门子亲?”
 “你没人成亲我可有,”爻泊闻言,脸色顿时不好,阴阳怪气地嘲讽她,“我妻就是茵茵啊!”
 “茵茵都怀了我小崽崽了,你要敢在她面前说这话,我拼了命也要报仇。”
 宁扶沅都要气笑了,万年不见,这狗东西胆子居然大了不少,都敢怼她了。
 她正要追上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下一秒,爻泊转身,宁扶沅陡然震住了。
 宁扶沅有一双透视万物的眼睛。
 此刻,在她眼底,前边披在一身喜庆婚服的,哪里是人。
 明明是一具弥漫着浓黑煞气的白骨架。
 她很少见到煞气这么浓郁的邪魔。
 按理说,宁扶沅应该兴奋,直接一剑劈了去邪魔丹的。
 但她捏了捏手指,却迟迟没抬起来。
 因为那具白骨架,她认得。
 左股三寸处有道深刻的裂痕。
 是她第一次去野渡城赌场,爻泊那小蠢货,以为她出老千,帮她挡了赌坊东家的一刀,留下的。
 “魔尊大人,看在我替你挡过剑的份上,求你快点吧。”
 宁扶沅垂下赤眸,跟上去,轻轻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