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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终究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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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无明日,人当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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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是一种氛围,也是桃源镇的主色调。

  一般来说,错开早晨的聚会后,巷道内就再无人影出没。

  可今天,事情却有些反常。

  除去居中位置,其余八个区域,皆是有人走出,或是围绕小镇散步,或是到他人家中拜访。

  其中位于东北角的一处简陋房屋。

  斑驳的围墙,隐约还能瞧出往日的气派。

  极为整洁的院落内,两名老人正对坐在石桌前,桌面被刻画的棋盘之上,黑白交错,呈绞杀之势,粗略看去,仿佛是白棋占了少许上风,可若是放到精通此道之人的眼界中,黑棋反而从大局上已然是掌握了主动权。

  正如棋局所见,持黑的老人正闭目养神,而另一名老人,则是捏着白棋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桌面上的茶水已是没有了热气上升,颜色愈加泛黄,显然局面的僵持,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

  最终,在轻微的敲门声中,伴随着一声叹气,一枚黑棋下落在棋盘。

  造访之人,比两位老者相对看上去要年轻许多,面相及穿着打扮很是普通,见到如此场面,作揖大拜的同时开口说道“扰了王老,李老的兴致,小子罪过。”

  被称作王老的,便是之前弈棋中持黑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眼,很是和蔼的说道“说来也是本家,何须如此见外,难得今日,有人大方,拿出了老本,还不快来品品。”

  话虽如此,仅有的两张石墩,独有的两个玉杯,显然不是真正邀请的意味,更何况还有一旁始终没有发话的李姓老人。

  被视作晚辈的王姓中年男子,面带笑容说道“能够入内拜访,已是荣幸,怎敢屈尊余二位长辈,纯属明日之事,小子难免惶恐,特来寻求解惑。”

  “求道之人,心智须坚定。”说完,王姓老人又是闭上了双眼。

  石桌旁一直未曾说话的李姓老人,见小辈再次作揖离开之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低声说道“何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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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当初,就不该啊...

  云天佑再次做完惩罚之后,苦笑着叹道。

  地面上,是由一个个梅花印组成的文字,一千。

  亏是这个重量已经是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不然如此超标,还不如直接叫云天佑去死来的容易些。

  仅管这样,少年也是被榨干了浑身的气力,骨架仿佛都要折了一般,肌肉也早已超脱了酸胀的概念,周身都是带着火辣钻心的疼痛感。

  半响之后,云天佑这才起身,利用刚恢复的些许力气,努力的活动了下筋骨,脚步虚浮的往屋子走去。

  问,生活在这片土地,最方便之处是什么?

  答,睡觉。

  所谓十年如一日,不光是努力的少年,刁钻的小白,抽烟的老人,以及众多食客。

  还有这不变的天色,始终是那么病恹恹的灰。

  所以,在休息这个事情上,没有恒定的预兆,自然,起床也是如此。

  疲倦了就睡,充足了就起。

  不会有人跟你说,太阳都晒屁股了之类的话。

  然而今天,就这样被轻易的打断了。

  好不容易走到二楼房门前,庆幸感还没来得及上来。

  ‘吱吖’一声,反倒是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天佑,过来坐坐。”

  诧异,震惊,欣喜,哎哟,一连串的神情转换,来源于少年长期的渴望,可刚迈腿,就抽筋了….

  少年咬着牙,很是吃力的来到了独孤爷爷屋里。

  原本负手而立,向外眺望的老人,转过身,见状,轻笑着,右手伸出虚握,紧接着向下一压。

  少年刚想问候,突然遭受一股巨力挤压,浑身上下骨头仿佛断裂般‘咔擦’作响,随即又迅速褪去,少年脸上的惶恐之情犹在,尚未发现,身体已是恢复如初。

  老人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回过神的少年,略微感受了下身体各个部位,然后带着满脸的疑惑走到老人身旁坐下。

  老人耐心等着少年提问,殊不知后者此时被刚才这事一耽搁,竟是没了头绪。

  场面一度安静到尴尬。

  “咳…咳咳”老人略作提醒“没什么想问的?”

  少年手臂紧绷,扶着腿的手掌青筋凸起,显然是有些紧张“独孤爷爷,究竟我父母到底何在?”

  云天佑从未对生活有任何不满,生活枯燥无奇,所见闻也略有些惊世骇俗,从小耳读目染,已就见怪不怪了,哪怕是今日间老人离谱的行为,在他看来,不及父母丁点信息来的重要。

  看着激切的少年,老人一时也有些感慨,于是徐徐道来“当下所处究竟为何地,至今尚未得知,一切的源头容老夫给你说一段故事,汝且细细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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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这群人连同老夫,都来自于一个叫做天元大陆之地。

  修道求长生之人,自古有之,可却不得其法,终老也只能站在门槛处兴叹。

  咱们这批人,接了老一辈的衣钵,原本以为此生也将碌碌无为,被世俗王朝所驱使。

  谁曾想,祖辈们积下的福分到了,恰逢灵气复苏,一时间,修炼界百花齐放。

  青衣变黄紫,泼天富贵,探手可取。

  宗门之所,犹如闹市,哪怕是明黄服饰之人,皆是立守门外,只盼点化。

  可,前人所种之树,才冒出青芽,哪有乘凉之处?

  尽是些皮毛功夫,如何享通天彻地之能。

  反倒是那些个平日里任人宰割的生灵们,率先走到了台前。

  或许是长久以来不平等的待遇吧,从而发动了战争。

  驳杂的修道之人,大多图财而来,哪怕心神向往,不得不面对功法匮乏的事实。

  可想而知,自然逃不过一边倒的局势。

  所谓乐极生悲,不外如是。

  值此危难时刻,平时深受供奉的他们,责无旁贷,理应挺身而出,稳定时局。

  说来可笑,哪怕连他本人,都未能做到此点。

  经过各宗门高层的会议商讨后,决定暂避锋芒,转移到海外,他日修炼有成,再行折返。

  虽是被万人唾骂,但只要能活着,还能有长生之机可寻,又算的了什么?

  可谁又能料到,深海中的危机更甚。

  所谓的战略,顷刻间变成了逃亡,回到陆地者,十不存一,还不受待见。

  羞愤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正当众人选择接受命运方式的时候,那个人站了出来。

  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小人物,传递给他们一个讯息:精怪蕴含之内丹,可提升修为。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关于这个传闻,也就顾不得真假了。

  于是乎,反攻的号角,就这么戏剧性的吹响了。

  也是在这一刻,人性的展露又更加彻底了些。

  刚开始时的战事极为惨烈,但也多少有些斩获,负责后方的独孤明,起初还能接到少许信息,可到后来,却得不到前方的半点音讯,误认为是已经全军覆没的他,丝毫没有怪罪那个人的意思,好歹也算给了大家一个体面的死法,可当他到达前线之后,才明白了缘由。

  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其余人一般,获得内丹后,寻找僻静之所,潜心修炼,而是带队,汇聚到那个人所创建的军团。

  严格的纪律,赏罚分明的制度,永远处在最前端的身影。

  说不上是人格魅力又或者为大义献身,在那个人的凝聚力下,所属军团,东征西讨,最终还世间一个朗朗晴空。

  而抛弃身份与骄傲的独孤明,也很快脱颖而出,重新树立起无上威望。

  但与那个人相比,依旧是萤火皓月之别。

  春意盎然,冬眠者破茧而出,修炼界的盛世终于到来。

  而带来这一切的那个人,也被人族奉为天君,坐镇中州,威慑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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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老人从一旁取过竹伞,托在手上,继续说道:

  千机伞,位列天器,榜单排名十六,初时抽取风狼王獠牙、脊骨锻炼成刀,后来征战中,陆续取鹤主喙,鳄王鳞,青鸾羽,蛟龙筋,最终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幻化万千,虽是单一方面论不得翘楚,不过诡异莫测,对敌之时,防不胜防。

  乃是天君此生唯一使用过的武器。

  论功行赏之时,亲自赐予我手,相伴至今。

  未曾经历,光听口述,少年自然是无法体会到那一刻对于老人来说是多么的荣耀。

  老人缅怀良久,又才继续开口说着。

  天君本就战力非凡,对于修炼一途,更是易如反掌,修炼界的体系与境界划分皆源至天君。

  不过区区一甲子的时间,天君便是修炼到人间极致。

  而那会,还沾沾自喜着突破元婴期的我,想来也是可悲。

  大朝贺之后,天君便是开始了闭关,准备冲击更高的境界,长生有望。

  与同辈中人于羡慕中送上祝福不同,那一刻,我冥冥间感觉到,天君意在不此。

  又过了几年,新月州与海族交恶,本是再小的事不过了,毕竟当初对方所谓的龙宫,皆被天君领着我等抄了个遍,未曾想,居然有几条漏网之龙,老夫只好奉命前去镇压。

  这一来一回,便是错过了那一场华丽落幕。

  所谓水到渠成,福灵心至,时候到了,就该做出选择,刻意压制,反而会错过完美时机。

  于是天劫到来,天君陨落,皇城崩塌。

  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简洁,仿佛像是在开玩笑。

  初闻消息,老夫还担心是天君飞升之后,有人作乱。

  待临近中州,举目皆素,来到皇城,面对残骸,又不得不信。

  试问,如天君这般傲世无双之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怨恨之余,也对未来产生了绝望。

  而未来比想象中来的更快。

  天君没有子嗣,所以陨落后,天元大陆又有了动荡的趋势。

  可还没等各方发难,这贼老天便率先出手了。

  灵气枯竭。

  天地间的灵气毫无征兆的消散开来,不留丁点痕迹。

  尚未成型的灵矿,也沦为普通矿石。

  天灾之下,但凡所属修炼界之人,皆无法幸存,倘若是年轻者还好,但凡是最早的一批人,一旦没有灵气维持周天运转,被打回原形,成为普通人,也没几年可活了。

  自然界的法则再次上演。

  竭泽而渔之下,修炼界也算是名存实亡了。

  原本老夫打算守着天君故地,就此终老。

  临到头,最终还是受人情所累,只得是厚颜于天君。

  随着一众人等,踏上宝船东渡,无外乎是这群人想寻找希望之地罢了。

  天意如此,又怎会那么容易。

  出航一月之后,途经此地,受不可抗拒之力牵引,困于此地,就再也没有走出去半步。

  自成一地的空间,不光是囚缚之能,还会抽取存储在人体内的灵气,众人合力亦无法冲破法阵,只能靠着天器玲珑戒的庇护,待在内里苟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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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看了看身旁瞪大的双眼,轻笑道“没错,汝当下生活的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芥子空间,汝可不敢小看这宝物,若非是为了节省法力,这个小世界当真是比外界来的舒服。”

  云天佑点了点头,问道“独孤爷爷,照您的意思,我父母也在这群人里面了?那他们的名字?又为何?”

  听到此话,老人深深叹了口气“汝父,云傲天,汝母,蓝秀云,至于其它,事到如今,还不明白吗?”

  少年心中有所猜想,但不敢说出,只能寄托于老人之口,后者见状,只能摇着头说道:

  当时的情况,断然是出不去了,老夫本就心存死念,倒也不在乎,所欠人情的归还,属护卫之责,眼下大家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也就不存在了。

  偏就是在那一刻,云傲天找到老夫,告知了玲珑戒以及妻子怀孕的消息。

  老夫恍然大悟的同时,念及恩情所在,思虑良久,终是提出了一个方案。

  此法的成功率不论,光是想实施就很困难。

  不过云傲天却坚持一试,于是乎,夫妻二人召集众人,以玲珑戒为由,协商相关事宜。

  须知,玲珑戒,乃是天元大陆唯一蕴含芥子空间之物,乃是天君修炼到渡劫期后,亲手锻造而成。

  且不论对于修炼一途中,领略高深境界的价值。

  玲珑戒最为特殊之处,便是在于培育,据说是因为锻造材料中,加入了天外陨石所致,具有超越时间的莫大威能,天君之所以能够修炼那么快,也是得到此物的帮助。

  当之前的传闻,被云傲天所证实之后,众人的神情变得愈加狰狞。

  但后续的话,又使得疯狂回归了平静:可提供种植的土地不足三丈,且,仅有芦香叶能够一天内成熟,其余皆是枉然,夫妻二人的实力便是最好的证明。

  须知,芦香叶,不过是天元大陆灵气充沛时,最低等的灵药,除了少量灵气以外,毫无其它作用。

  未免质疑,随后带着众人进入此地,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后,哀怨的同时,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毕竟少量的灵气,以目前而言,也能勉强支撑一天,之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最终,夫妻二人与众人立下血誓,前者竭尽全力为众人提供灵药,后者如若未能在玲珑戒崩溃之时破开此阵,就须无条件的服从老夫的驱使,倘若成功,必定让后辈替众人完成力所能及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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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眉头紧皱“那....”

  “别急,老夫还没说完。”老人顿了顿,再次开口,稍显沉重。

  :即便如此,库存也难以坚持,而血誓既然已经立下,夫妻二人便没有推脱的道理。

  之前提到过的宝船,本身就是为了长途跋涉所准备,里面自然有着收刮而来的灵药,不过搁浅之地,位于空间内的核心之处,也曾有人试过,顷刻间便是被吸成了风浊残年之人,当场陨落。

  如此之下,那一年,自汝出生之后,二人凭借玲珑戒之能,付出莫大修为作代价,将汝封存在此,之后前往取药,未曾归来。

  哪怕众人内心不忿,可事实如此,也无可奈何。

  可就在老夫打算将汝取出之时,又产生了变化。

  也是造化弄人,原来时间之能,不光如此,当最后一批种子吃完之后,本该是到了抽取玲珑戒本身灵气之时,三丈土地内,又结出了灵药。

  于是,便是一天天过到了如今,哪怕明日玲珑戒不崩溃,按照修为恒定,众人也没好几年的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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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完,老人闭上双眼入定。

  少年攥紧了双拳,一言不发的起身准备离开,可走到门槛,却又迈不动腿了,咬着牙问道“如何才能去祭拜两老...”

  老人很是淡漠的开口说道“汝诞生之时,汝之母亲,便将玲珑戒的主权过渡到汝身上,只需往无名指上的红色戒痕注入灵气,即可掌握进出之能,方法很简单,老夫可教汝,就不知汝身上的灵气是否足够,还有一点,听闻血誓有种说法,如是未能履约,则不可入轮回,沦为孤魂野鬼不说,还要遭受阴风侵袭,雷击之苦,最终魂飞魄散,不知真假。”

  少年没有转身“明日何时。”

  得到回复后,浑身颤抖着走出了房间,门槛处点点猩红,不及少年颈根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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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昼夜之分的环境下,如何知晓这最后痛苦的时长,无外乎记数。

  平常里,走路没个动静的老人,今日举动格外的清晰。

  少年连忙走到门口,跟随着老人下了楼。

  盲目的神情,突然有了些紧张,随即有了动作,刚想跑向后院。

  就听老人说道“今天的食物,不用提供了,万一出了这个鬼地方,汝留着有大用,这最后一批的灵药,哪怕没有灵气,处在此地,想来只要不采摘,应该能存活挺长时间。”

  云天佑沉默不语,只管低头跟随,稍不留神就撞到老人佝偻的背上。

  连忙低声道歉,只是这沙哑的声音,让人听来硌得慌。

  老人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示意少年走到场中。

  云天佑照着吩咐走到空无一人的‘饭堂’。

  只见老人盘腿而坐,轻声说了句“各位道友,可以开始了。”

  刹那间,围在云天佑身旁的八张饭桌,如同被飓风撕裂,碎片按照某种规律,迅速排列成古怪的图形,隐隐作现的文字中,少年只识得些许,代表方位的东、西、南、北,旁边是风、火、地、泽、天、水、山、雷...

  老人口中默念法门的间隙,严肃说道“天佑,无论何事,不得挪动半步,坚守中宫,抱紧心神,待吾发令。”

  少年重重点完头,右脚向外画了个弧形,双手握拳,沉腰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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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格局的布置,本就早有规划,当客栈透出的白色光芒连通天际时,其余分属的八个区域,自然也是互相辉映着,爆发出绚丽的余光。

  原本枯燥的天际,在此倒映之下,如梦似幻,色彩斑斓。

  小天地内残余的灵气开始向阵法汇聚,见状,在老人急切的话语中,云天佑分神片刻,紧接着,左手大拇指快速贴到无名指戒痕之上,来回摩擦间,一股刺痛传来,如同被针扎了一下,随后,低声默念:开天。

  自打出生开始以来,亘古不变的天幕,瞬间破碎。

  雷霆,风暴,漫天黄沙,这些在旁人看来恐怖的场景,对于云天佑而言,一切都那么新鲜,足以让他短暂的忽略所谓的威胁,以及尚在快速运转的阵图。

  重回旧地,独孤明显然无心追忆,身为主阵之人,此刻面色凝重,宽大的袍服极速膨胀,显然是担负着巨大的压力。

  只见他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周围阵型开始轮转,不停的变换着方位,各区域间,由法力幻化的光柱,渐渐靠拢,汇聚到少年上方,如同通道般的庞大光柱,冲击向天空布满雷霆的厚厚云层。

  轰鸣声响彻天地,只可惜,云层只是轻微颤动,依旧是降下雷霆威压。

  独孤明顿时气息暴乱,血气上涌,一口猩红喷出,继而说道“诸位道友,难不成已经是无欲无求了吗?”

  位于东南角的一名老者,从腰间取下一把画扇,其下方捆绑着一封信函,抛向少年的同时,大声说着“诸位道友,老夫先行一步,还望小友务必将此物送还家中。”

  话说完,老者身躯当即消散,恰好画扇掉落在云天佑身下,独孤明心中一紧,随后释然。

  老者姓杨,名秋水,原籍贯日州,金丹期修为,逍遥派掌门人,早期跟随天君麾下经历大大小小战争数十次,也曾是独孤明的下属,终归是离开了。

  一柄风流扇,从此深埋黄土述心酸。

  犹如一颗石子溅起水花,波纹荡漾之处,皆是各自唱名,留下心愿,枯骨化飞灰。

  “中州,顾业,无子嗣,劳烦小友,替吾给父母坟前上柱香即可。”

  “中州,叶欢,劳烦将遗物带到。”

  “光华州,利东来,烦请将遗物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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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看着身旁迅速堆积之物,内心无法言喻,毕竟珠玉在前,若只论当下,悲戚使然,由衷而生,索性闭上双眼,将话语记在心间。

  云层起波澜,看似欲裂,雷霆狂风骤然加剧。

  地面阵图所在,仅剩东北角尚有人影矗立,余者皆死。

  显得极为沉稳的独孤明,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般情况,稀松平常的开口说道“王彦展,李搏甲,需要老夫送汝等一程?”

  点名二人,自然就是之前弈棋的两位老者。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是李姓老者先行开了口“愿受此罪。”

  王彦展知道他所表达的含义,却并不在乎,脱离镇守区域,向独孤明掠去的同时轻笑着“当初既然承诺,本该照约履行,可时日太久了,久到无半点寸进的我,始终还是忘不掉当初之事,既然如此,当随心意,省得下了黄泉,依旧不得自在,您说呢?”

  跟在其身后的李搏甲,左手托棋盘,右手掐诀,猛然间,一头由棋盘上窜出的黑白二气,组成的巨狼,张开巨口向独孤明扑去。

  而王彦展也是一改之前的仙风道骨,面露邪魅,苍老的右手,从袖袍内伸出,呈虚握之势,紧接着,掌心升腾旋涡,一柄通体玄黄的刀刃,凭空而现,之后,很是随意的举过头顶,向着目标所在,虚砍一记。

  平平无奇,反是引人侧目,因为王彦展的身躯极为诡异的干瘪的大半。

  碧落刀,黄泉刃,幽冥座下人间煞。

  天器排名第四,乃是聚千万冤魂凝练而成,一柄哪怕没有灵气,只需提供生机,便可激发巨大威能的武器,原主人,乃是自称万族之首的虎王烈,说是如此,但刀下冤死者,大多以俗世普通人居多,后来被天君斩杀之后,便下令销毁。

  “怪不得,当初汝奉命归来之后,便辞去职位,一心回乡潜心修炼,原来如此。”独孤明起先也略有惊愕,不过又很快回归了平淡。

  毕竟那会,王彦展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人是傻子,举动如此可疑,自然逃不过被监视的命运,直到天君陨落,独孤明这才吩咐任务停止。

  面对此番局面,独孤明先是掐诀向云天佑一指,暂时封闭他六感,随后再次掐诀,口中默念:“天枢,贪狼杀。”

  只见王彦展两人原处的东北区域之后,两道微弱光芒升起,然后身下阵图运转稍缓,远端光芒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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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最初模样的王彦展,依旧是那么平和的说道“哪来的第四人?”

  硬抗两记伤害,此时赫然只有头颅漂浮在空中独孤明,面对询问,只回了句“天知道。”

  周身灵气涣散,王彦展惨笑着,透过胸腔看向已经开始飘散的李搏甲,用尽最后一点余力,将棋盘吸附到手上,连同刀刃,一同抛到少年身旁,“走了。”

  说完,轰然化作星光。

  同时,远处的两道光柱也瞬间消失。

  旋转到极致的阵图,如同静止一般,透出刺目光芒,光柱通天而过。

  而身陷黑暗的云天佑,脑海中传来了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一切终看命。”

  在莫名力量的作用下,少年偏移了几步,瞬间失去了知觉。

  独孤明瞟了一眼东北角,有些失笑,低声骂了两句,继而面朝西南,化为飞尘。

  向死而生,才可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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