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其它小说 > 江山美人谋 > 江山美人谋第47部分阅读

江山美人谋第47部分阅读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

  上靠了靠,闭上眼睛,“怀瑾,我预测,半年,最多一年,秦魏之间要有恶战,强兵之事都要仰仗你了!”

  “大哥放心。”宋初一道。

  宋初一见他面容沉静,像是要睡着的模样,不禁起了点坏心思。

  她轻咳一声道,“鬼谷子如今在咸阳……”

  简直是平地一声雷,张仪唬的霍然睁开眼睛,神情又惊又喜,“当真?!”

  宋初一就猜他整天忙于政事,对此不知情,“嗯,我前些天见着大师兄了,他说的。”

  “魏道子?”张仪心情大好,“我有些年头没见到师父和魏道子了,他们如今在何处?”

  宋初一果断的摇头,“不知道。”

  “净拿我作耍!你不知道白刃和金戈那两个小畜生成天闹的鸡飞狗跳,如今连你也不给我省心!”张仪无奈,恹恹倚靠在小几边上,叹道,“这日子真是没法活了!”

  张仪可不是头回说这话,但如今还活着好好的。

  “对了,军队紧急戒备究竟为什么?”宋初一问道。

  张仪懒懒的抬了抬 眼睛,不搭理她。

  宋初一双手抱拳,嘿嘿笑着,“小弟这里给您赔礼了,大哥莫和小弟一般见识。”

  话说着,她心中却想,下 次得问完事儿才气他。

  “得了,少来那一套。军队集合还能有什么事,打仗呗!”张仪哼哼道。rq

  正文 第282章 心意不可辨

  “哪儿起的战事,我怎么没听见消息?”宋初一很有耐心的问。

  张仪面色微敛,坐直了身子,再无半点懒散。沉默了半晌,冲宋初一看了一眼又一眼,见她笑盈盈的等着,却莫名让人觉得很固执。

  “唉!”张仪叹了一声,抄手一脸无奈的望着她,“罢了罢了,不说你早晚也会知道!秦、赵眼看战事要起,这次赵刻将军是攻赵主将。”

  宋初一心底猛的抽痛了一下,垂眸掩住神色,“是君上要你瞒着我的?”

  若不是刻意瞒着,宋初一身为国尉,这种军政大事应当最先知道,毕竟调动粮草、军队的事情还要经过她。宋初一忽然有些恼怒,“秦国将军又不止他一个,为何偏偏使他为主将!”

  “咳,怀瑾,你别激动嘛,这种事情又不是头一遭,当初魏卬在秦的时候,不也是领兵打过魏国?”张仪安慰道。

  “这次既然瞒着我,说明战事不小,是不是?君上是想让整个赵国仇视倚楼?”宋初一心里的怒气转瞬间平息下来,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凌厉。

  张仪见她想的通透,便放心许多,“君上看重赵将军勇武非常,亦欣赏他品性,想用做肱骨之臣,但他毕竟是赵国公子,更曾经为赵君,倘若不彻底斩断,君上岂能放心?”

  赢驷看人的眼光一向精准,他能看得上眼,说明赵倚楼的确有本事,这让宋初一既高兴又担忧。

  片刻,宋初一缓缓吐出一口气。“大哥与我说说赵国战事吧,秦、赵不算接壤,赵国从何处出兵?”

  张仪道,“义渠。”

  “这怕又是公孙衍的主意!”宋初一眼皮微跳。

  自孝公十三年。义渠就向秦国称臣,但那时候的秦国根本没有实力管辖义渠,只能安抚它不对秦过开战。实际来说。义渠还是个独立的国家,且一直不曾对秦国真心归附。

  这次义渠求援,倘若秦国不支援,那么两国恐怕就要决裂。

  可是秦军前去支援,万一义渠过河拆桥又待如何?

  张仪看出她的担忧,便认真说起了这次战事,“前段时日。赵国在齐、魏手里吃了大亏,眼见合纵已成定局,公孙衍又领了齐国相印,赵侯纵然心中愤恨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失去六百里沃土。赵国实力骤然缩减,若是再不另觅土地,很快粮草便供应不上军队用度,国力必然急速衰退。秦国因最近刚刚扩大版图,兵力吃紧,边防比往常要疏松许多,赵国瞅准时机,趁着合纵方成,周边国家不会攻打它。就倾尽国力集中攻打义渠。”

  “义渠纵使再骁勇善战,一时也难以抵挡赵国猛然权利攻击,三日之内便接连失掉四座城池。”张仪不无感慨的道,“赵国对义渠百年,屡战屡败,可是一发起狠来竟也能大捷。可见猫儿被捋了须子都能成老虎啊!”

  三晋当中,目下以赵国实力最弱,近十几年来更是鲜有打胜仗的时候。这样的国情,再失去土地,兵力衰弱,距离灭亡也不远了,绝境之地,任何人都能爆发惊人的力量。

  “我这就返回求见君上!”宋初一突然道。

  张仪对上她清冽的目光,神情微怔。

  “大哥,你下车吧,我有急事。”宋初一推搡他。

  张仪随着她的推搡,起身下了车,站在道路上,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见宋初一的马车已经调转了方向,绝尘而去。

  道上马车带起的尘土飘扬,烈烈金乌当头,入目的景色蒸腾的有些扭曲。

  张仪环顾一周,顿时跳脚,“喂!喂!你好歹卸匹马给我啊!我还一身的事儿!”

  这处距离丞相官邸还有一段路,因是宫殿周围,没有民居,宽阔的宫前空地,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远远能看见巍峨咸阳宫,可就算喊破喉咙那边估计也听不见。

  “可怜我张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的这种苦日子!”张仪抱怨,他只在太阳底下站了这片刻便被晒的头脑发胀,连忙抬起宽袖遮阳,匆匆往官邸走。

  马车里的宋初一一心惦记着事,耳边听见张仪的呼喊,竟一时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待她回过神来再撩帘子往外看,正瞧见张仪狼狈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当下无良的大笑起来。

  到了宫门口,宋初一下车,立即叫车夫赶去送张仪。

  她带着伤挪到前殿,请人去通报求见时,却得知赢驷去了角楼,心中暗骂他腿脚真快!又往艰难往角楼去。

  赢驷听说宋初一去而复返,微有诧异,待见到大汗淋漓的宋初一,剑眉渐渐拢了起来。

  “国尉有何急事。”赢驷收回目光,也不赐坐,一边批阅奏简,一边言语冷漠的问道。既然她自己都不爱惜身体,他又有什么必要替她爱惜!

  宋初一挥袖行了一个大礼,“臣请缨指挥秦对 赵战事。”

  赢驷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头也不抬的道,“此战寡人亲自指挥,国尉回去休息吧。”

  “君上日理万机,五国合纵抗秦才是重中之重,臣请君上顾全大局。”宋初一道。

  赢驷抬头,目光凌厉若刀锋,“国尉质疑寡人的能力!?”

  宋初一感觉到他的怒气,立即躬身,言语谦恭,“君上实力举世皆知,但倘若大小事情全由君上一人包揽,要臣等何用!”

  啪!

  宋初一闻声抬眼,正瞧见赢驷手中的笔折成两段,墨点洒了满几。

  “统筹战事,自有大将军,还轮不到你这个国尉上阵!”赢驷声音冷且缓,不见震怒,却令人心底发寒。

  大将军和国尉的职责。与左丞相与右丞相差不多,一个主要负责对外,一个主要负责对内,不同的是。左右丞相是平级,而国尉却比大将军低一级,也就是说。国尉的存在主要是辅佐大将军对外作战,平时各司其事,一旦发生外战,国尉要听从大将军命令,配合作战。

  风吹动细密的竹帘,发出细细的声响,楼内君臣二人剑拔弩张。陶监静立如雕像。大气不敢喘,拼命的减少存在感。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见不合,互相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宋初一一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若非必要,绝对不会冒险顶撞君主。对于这次的对峙。她也很莫名其妙,好像自从她进来那一瞬,赢驷的情绪就不大好,以她对赢驷的了解,他就算觉得她这个请求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不必要一上来就发这么大火气吧?赢驷是很冷漠寡言,但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

  幸而赢驷一向自制力极强,控制住情绪之后,见宋初一依旧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便扬声道,“来人,把国尉请出去。”

  两名虎贲卫应声进来,冲宋初一抱拳道,“国尉请!”

  “君上!”宋初一有很多理由可以说服他,但奈何对方不愿意听。

  眼看再不走。就有可能被丢出去,宋初一脸皮再厚也丢不起这个人,遂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赢驷看了一眼她步履蹒跚的背影,接过陶监递来的帕子擦拭手上的墨汁,垂眸道,“去令马车送国尉回府。”

  “喏。”陶监恭敬应了,心中却诧异,都气成这样还赐车相送,看来真是很看重国尉啊!

  宋初一走到廊上,才发觉伤口刺痛,遂扶着柱子站了一会儿。

  微风徐徐,带来一阵香风,环佩叮当,宋初一转眼瞧见一群青春少女分花拂柳而来,宛若神女临凡,而为首那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魏菀。

  宋初一立刻敛容,朝她行礼,“见过国后。”

  “国尉免礼。”魏菀走上游廊,看见宋初一有些模样,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国尉怎的如此狼狈?”

  “回国后,天气炎热,匆匆赶路,形容不整见于国后,有失礼节,还请国后见谅。”宋初一拱手道。

  魏菀微微笑道,“国事繁忙,国尉辛苦了,不知国尉去何处,我令马车相送?”

  宋初一婉言拒绝,“多谢国后美意,臣府中马车正在宫门口相候,臣先告退了。”

  “国尉请便。”魏菀颌首,领着侍婢朝角楼去。

  走出几步,她忽然停住脚步,回过身看了宋初一一眼,透过几个侍婢站立的缝隙,她看见宋初一一瘸一拐的走进小径,有个寺人上前与他说了几句话。

  魏菀皱眉。

  魏国大梁是列国数一数二的大城池,浮华奢靡,圈养娈童的风气比别处更甚,就连生长的深宫里的魏菀也曾经见过一些。起初有人送几个绝美的娈童给魏王,魏王一向只喜女色,只尝了个新鲜便将娈童都送人了。当时那个被宠爱的娈童,一夜之后走路的姿势与宋初一现在极像!

  魏菀想到前几天赢驷深夜才从宫外归来,心中陡然生出猜疑。

  那宋怀瑾的身量……实在太纤秀了,虽然五官不算美,但不可否认,那潇洒的士人气度很难有人可媲美。

  魏菀摇摇头,抛开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告诉自己,冷漠俊美的赢驷如天神一般,绝不是这种人!况且秦国从没有断袖的风气。

  到了角楼,魏菀从竹帘里看见赢驷的身影,面上便浮现了甜美的 笑容,“君上。”

  无人应声,但是陶监过来替她打了帘子,“国后请进。”

  “君上。”魏菀笑容妍妍,跪坐到离赢驷不远的席上,“我有件事想告诉您。”

  赢驷搁下笔,抬眼看向她。

  魏菀从来不敢直视他,但这一次,她不想错过他任何表情,“我……有喜了。”

  赢驷愣了一下,旋即冷峻的面上浮上一丝笑容,宛如严冬里的第一缕春风,又如日光灼灼,容华慑人,令人莫敢逼视。

  “过来。”赢驷抬手。

  魏菀第一次瞧见他的笑容,有些失神,但他的话仿佛有魔力一般,她恍恍惚惚的便走到他面前。

  赢驷微一用力便将她拉入怀中,魏菀只觉得自己身子一歪,便被一个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力道很大,但她绝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赢驷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腹部,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几个月了?”

  “御医说有两个多月了。”魏菀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的脸,发觉竟比想象更俊美,尤其是此刻眼带笑意,温和的模样,更令人着迷。

  陶监忙满脸喜气的道,“贺喜君上,贺喜国后!”

  赢驷分外高兴,“好好养身子,以后莫要走这么远的路,我空闲会去看你。”

  “嗯。”魏菀面染朝霞,眸子秋水盈盈,靠在赢驷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很是满足。

  赢驷心里似乎被这个喜讯填满,但不知为何,短暂的兴奋过后竟越发空落起来。他交代了魏菀几句,便令人用肩舆送她回寝殿,并遣了两名擅长此道的医者过去仔细看诊。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自是分外重视。

  国后有孕的喜讯传的飞快,一日之内,所有文臣武将全都知晓了。

  宋初一得到消息的时候已是傍晚。

  她刚刚冲洗过身子,换了干爽的牙白丝袍,趴在榻上吃香瓜。樗里疾派来传信的人隔着薄绡帘幔说了这个消息,她撇撇嘴,语气却很惊喜的道,“哎呀,真是大喜,明儿一定朝会恭贺君上!你去回右丞相,我已经知晓了。”

  “喏。”

  宋初一把瓜皮丢进盆里,捞过巾布擦拭手,呲牙道,“怎么反而当了爹,脾气越来越差!”

  “先生还耿耿于怀呢。”寍丫问道。

  宋初一沉默,思来想去,都觉得必须得管这事……

  “对了,先生,上回您让奴拿去给池侠士的酒方子已经送去了。”寍丫见她心情似乎不太好,便寻了个话题说。

  “见着他了?”宋初一问道。

  寍丫笑道,“嗯,池侠士在咸阳城里有个大宅子呢,说生意经营的很好,攒下一些家资,都有三千金了!”

  池巨依着宋初一的建议了一个农庄,种的全是桑树,收了一些手艺不错的织娘,靠卖丝绸为生,在栎阳那边还有个马场,常常从义渠引上等马匹过来卖与军队做战马,收入颇丰。

  宋初一一直惦记着池巨曾说有一座山头,上面全是松树,别的什么也不生,满山的松果都摘下来,一年也不过卖一二金。

  宋初一便试着用松果和粮食酿酒,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就让寍丫偷偷将酒方送出去,看能不能依此多赚些钱。

  “嗯。”宋初一兴致缺缺,“让我静一会儿,以后再说此事。”

  夕阳余晖,温度渐渐降了下去,风里带了丝凉爽。

  “怀瑾?”赵倚楼声音突兀传来。

  宋初一翻了个身,正见他修长的手挑开帘幔,一身玄色戎装,烟灰的薄绡若水墨般将周遭晕染模糊,只那瑰丽的眉眼最为清晰。

  “我来与你辞别。”他道。rq

  正文 第283章 我要你活着

  “怎么,这么快就要出发?”宋初一坐起身。

  “嗯。”赵倚楼在榻上坐下,沉默不语。

  “倚楼,若不想做主将就不做,不必勉强自己做任何事情。”宋初一还算能揣摩出几分人心,可每每赵倚楼心情变化的时候,她都摸不透。

  宋初一承认,自己不懂他,而赵倚楼也未必懂得自己。他们之间的感情不需建立在互相了解、包容之上,只需那份真心换真心。

  “不。”赵倚楼决然道,“有生之年,若有机会,我必率军直入邯郸。”

  这一刻,暖柔的夕阳照在他俊美无寿的面上,狭长的眼眸里融了火色,陡然变得灼烈,仿佛战火燎原,带着血腥的狠戾,非但不温暖,反而显得异常冷酷。他硬朗的轮廓愈发刚硬清晰起来,与室内的柔和格格不入。

  他恨赵国,恨那些为权利而逼死他母亲的人。

  宋初一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后,忽然生出愧疚来。因为她甚至没有赢驷了解赵倚楼,她太忽略这个准备与之共赴白首的枕边人了。

  赢驷指派赵倚楼去攻赵国,是作为君主冷酷,也不失是一种成全。赢驷既然看重赵倚楼的勇武,他那么会收拢人心,不会硬生生逼迫赵倚楼去干不愿意干的事。本就两厢情愿。

  然而,宋初一不相信赵倚楼对赵国一点感情都没有,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十余年,他的母亲又极为受宠,童年生活恐怕过得很如意。正是因为美好被残酷的现实击碎。才更加痛心吧。怀念与痛恨厮缠,才最煎熬。

  再想想当初,一个天真单纯的公子,陡然之间世间的丑恶与冷酷像潮涌一样将他淹没。因为权力倾轧转眼失去父母,尝尽苦头,沦落到与野兽为伍。这样天翻地覆的巨变,该是何等心情?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从天境跌落尘泥?他心里遭受致命打击,又不懂任何生存的方法,还顶着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能独自活下来需要比平常人更加坚强更有毅力。

  赵倚楼从最开始就不是一个懦弱的存在。

  宋初一有一副狠心肠。等闲之事不能触动她的心,可此刻只是再回想起与赵倚楼最初见面时,他把她从土里刨出来,手脚利索的剥下嫁衣……这样简简单单的画面,竟是令她十分心酸。

  原来。他一直都很好懂,只是她没有用心去想。

  “好好回来 。”心中百感交集,末了,宋初一却只说出这四个字。

  赵倚楼笑容浅浅,神情柔和起来,张开手臂拥住她,低醇的声音响在耳边,“放心吧。你在家里好好养伤,莫要太拼命。你答应过我二十年后陪我隐居,食言的人是王八蛋。”

  “嗤!”宋初一下颚抵在他冰冷的铠甲上,大笑道,“这么孩子气的话,也独有你肯认真说出来。”

  赵倚楼紧紧抱着她,并不答话。

  “打不过就跑。我要你活着。”宋初一缓缓道。

  “嗯。”赵倚楼弯起嘴角。他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但倘若真的临阵逃脱,他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宋初一。

  晚风轻轻,拂动烟色薄绡帐,金红的光线将两人的轮廓镀上一圈暖融的光晕。

  两人面容平和,宛若岁月静好。

  直到屋内昏暗,赵倚楼才松开她。

  相距不过一尺,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指头触到温润柔软的唇时顿了一下,微微倾身落下轻轻浅浅的一吻。

  平常就算离别,宋初一也必然是嬉笑怒骂、不愿添丝毫愁绪,但这样沉静的赵倚楼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昏暗里的他分明已经有了一些成熟沉稳的气度。一次别离他便蜕变一回,这一别至少也得半年,来日他又会是何等模样?

  最终赵倚楼也没有说什么告别的话,暗中,宋初一看见他离开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不禁笑了笑,伸手覆上嘴唇,坚硬的心慢慢变得柔软起来。

  繁星漫天。

  深夜里薄雾如纱。

  咸阳宫的角楼上,四周细密的竹帘卷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子微弓,小臂撑扶在栏杆上,难得的闲散模样,月光照的玄衣发白,眉心深皱,薄唇紧抿,鹰眸里仿佛布了一层薄霜,越发寒凉。

  “君上。”一名少女在身后躬身轻唤。

  赢驷低低旋首看她。

  少女瞧了一眼,他面上恰是阴影,看不出任何神色。

  少女心底微怵,垂下眼帘,局促道,“姐姐叫妾来伺候您。”

  “滚。”赢驷淡淡吐出一个字。

  只是冷淡,并不是发火,魏纨心底微微一松。她觉得对赢驷的性子还算了解,他通常很冷漠,手段也狠辣,但从不轻易发脾气,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并不会随意降罪。想到这个,魏纨大着胆子道,“姐姐呕吐很厉害,她不愿让君上操心,不让妾说,妾斗胆请君上有空去看看姐姐……妾告退。”

  魏纨欠身施礼之后,正要离开,却见赢驷撑着栏杆直起身来,“陶监。”

  “奴在。”陶监连忙躬身进来。

  “派几个习教,好生教教魏夫人知道国后和夫人的区别。”赢驷轻轻拍着扶手,随口说着,脑海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处置这样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用脑子,在他赢驷的后/宫里,只有国后是他的女人,其他都物件摆设,平日他不会管这些琐事,但有人跑到他面前逾越,哪怕是一点点都是自寻死路。

  “喏。”陶监道。

  魏纨红着眼,觉得赢驷实在太冷酷无情,她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难道让每个女人都像木头一般,他就满意了!

  满心的委屈,魏纨咬牙不求情,挺直脊背跟着陶监走了出去。

  赢驷眯着眼睛,遥望薄雾里隐现的阁楼,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他回身坐到案前,取了一块白帛,提笔写下一段诏文,再过目一遍之后盖上国君私印,而后抄手盯着这份诏文出神。

  直到陶监回来,他才卷起帛书放进铜筒里,垂眸封上筒口。

  “遣君令使者来。”赢驷道。

  “喏。”

  陶监匆匆出去,少顷,一名玄色铠甲的魁梧中年人走了进来,抱拳躬身施礼,“君上。”

  “立即送去国尉府。”赢驷亲手把装着帛书的铜筒交到君令使者手中。

  “嗨!”君令使者接了密令,揣进怀里,再施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赢驷拿起竹篾轻轻拨了拨灯芯,眸眼中一派苍茫霜色。rq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