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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车内。
 简知夏又一次望向祈川,目光停留在他完美无瑕的侧脸上。
 同时,脑海中充斥着,祈母今晚对她说过的每一句,她思绪特别乱。
 从跟他母亲拿完东西起,女孩安静得过分,如今更是红唇微抿,目光变幻莫测,使人难以猜测到她在想什么,祈川忍不住问:“老婆,你怎么了?”
 顷刻间,无数的话语涌到嘴边,简知夏有许多问题想问祈川。
 偏偏,话语说不出来。
 她收回看祈川的目光,注视前方的景物。
 沉默一会后,她道:“阿姨给我的东西,价格都不便宜,有些是珍藏品,我们买个保险柜放着吧。”
 买保险柜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值得思考太久,祈川回想女孩刚才往自己身上扫来的目光,心底莫名冒出些许不安。
 路口的红灯亮起,他停好车子,侧身正视女孩:“你是不是不高兴?”
 闻言,简知夏大脑短路几秒钟。
 她不明所以地重新望向祈川:“为什么这样问?”
 祈川实话道:“你情绪看起来不高。”
 简知夏的确情绪不高,无关心情。
 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浅笑道:“因为我在想事情。”
 绿灯亮起,祈川边启动车子,便问:“你在想什么?”
 “到家跟你说。”
 “现在不能说吗?”
 简知夏思路没恢复清晰,不想在路上和祈川说祈母告知她的东西。
 一方面是,突然知道他喜欢她几年,她以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情绪复杂。
 震惊、不可思议和开心。
 另一方面是,他们领了结婚证,在法律上是真正的夫妻。
 他叫她领结婚证的意义是什么?
 是他家里催他恋爱,他嫌烦,需要结婚证给家里个交代吗?
 顺着这个方向,涉及到的问题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
 她目光移到前方的景物上:“我们离家不远了,在家说,比较方便。”
 女孩接受自己的表白后,首次这个样子,祈川心底的不安增多。
 车子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他余光几次扫过女孩,发现她专心致志思考,无暇理睬自己。
 他们是下午两点到达他父母家,离开则是晚上八点。
 六个小时里,他们中途分开过一次,她回来后,明显的不对劲。
 莫非,她和他母亲去拿东西时,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踏入家门,简知夏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椅子上,而后坐下换拖鞋。
 终于回到家,祈川关好门,亟不可待地问:“老婆,你路上想什么?”
 简知夏站起来:“进房间说。”
 祈川跟着女孩的步伐,走到房间里。
 无人打扰的环境,仅有他们两个人。
 垂眸注视欲言又止的女孩,他的心忽地被提起来。
 想了又想,简知夏干脆利落地道:“阿姨今晚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几年前,你亲口跟她承认,你喜欢我。”
 猝不及防地被母亲说出这件事,祈川脸色微变。
 简知夏没问祈母,祈川究竟是几年前承认喜欢她的。
 与其当时问出口,不如当面问祈川。
 两人是紧挨着坐在沙发,她稍微侧身:“你不是今年喜欢上我吗?”
 四目相视,女孩平日清亮的明眸,今晚犹如无边的黑夜,没有透露半点情绪,祈川拿不准她当前的想法。
 他抿了抿唇角,如实道:“不是。”
 短短两个字从男人口中发出,简知夏像回到和祈母在挑选东西的时刻,仿佛在梦中,一切是臆想的幻觉。
 她继续问:“你……你是几年前喜欢上我的?”
 循序渐进的计划被迫中断,换来的是好结果,在一起后的节奏被打乱,这次换来的会是什么?
 祈川依然如实道:“我是大二的那年,明确自己的心意。”
 时间比想象中的早很多,简知夏愣住。
 祈川比她大一届,他读大二,她正在读大一。
 她不由想起,祈川第一次带她出去,和他的朋友们玩。
 大家对她和他恋爱结婚的过程,相当感兴趣,问了他们不少问题,她想不出好的回答,因此瞎编乱造谎言。
 结果……
 编的那些谎言,竟然成真。
 她抱紧些怀中的枕头:“如果不是阿姨今晚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们都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想晚点说。”
 “多晚?”
 “视情况而定。”祈川原定的计划,是等两人的感情稳定后,再开口说这件事,但生活总有控制不了的事情,提前或是晚一点,都可以。
 也期待过,是否有一天,不用他开口说,简知夏会发现他很早喜欢上她。
 简知夏打量身旁的男人:“什么样的情况,你才会跟我说?”
 “倘若无意外,我们感情稳定后,我会跟你说。”
 “啊?”简知夏不解,“你认为的稳定,是哪种稳定?”
 祈川缓缓道:“你愿意和我过一辈子的稳定。”
 简知夏听出来,祈川说的稳定,是指结婚。
 说到这个,她捋顺的思路,又有变乱的迹象。
 她将枕头随手放到一边,坐直身体,平视祈川:“你当初跟我说,你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叫我去跟你领结婚证,用来向你父母证明我们结婚了,好让你家里不催婚。”
 说着,她撇了撇红唇:“实际上,你没和我约定时间,压根不说我要当你多久名义上的妻子。三个月前,我叫你去拿离婚证,你说我是不是想玩弄你的感情,有离婚证,方便我以后腻了,一脚踹开你。”
 多年心血有毁于一旦的危险,急需祈川的帮助,她当初没多想。
 现在细想,这不就是一个大坑吗?
 她傻乎乎地跳进去,意识不到问题。
 若不是自己随口说的谎言,传到祈母的耳里,估计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时候,她已经和祈川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吧?
 末了,她补充:“你妈可是今晚说了,没催你结婚,是催你谈场恋爱!我怎么感觉我像上了一艘贼船?”
 事到如今,祈川快藏不住自己卑劣的内心。
 曾经,他只是晚一步,简知夏便有谈婚论嫁的男朋友。
 等待这么多年,她恢复单身,难保是否有同样的事情出现,他利用她急于保住公司的心态,在她找到他帮忙时,他提出她当他名义上的妻子。
 要求显然过分,他当时控制不住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明面上她是已婚的身份,大大减少靠近她的男人,对他构成的威胁小,他们也能同一屋檐下,一步一步地拉近距离。
 听她说像上了一艘贼船,他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
 看不出喜怒哀乐,较为平静。
 他悬在半空的心放不下来,轻声道:“我毕业回国的第一件事,是想追你。我妈的身体情况不好,我只好先忙接班,忙过艰难的前期,我发现你谈恋爱了。
 好不容易等到你分手,你又找我帮忙,机会送上门,我怎能错过?”
 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在一起前的点点滴滴,从模糊到清楚,简知夏可以肯定,自己和祈川互换联系方式,是在他毕业回国的那年。
 他们身份地位差异巨大,她不借住他家,接下来的人生道路,极少有交集的机会。这种情况下,他主动提出互换联系方式的举动,不符合她对他的认知,她惊讶了挺久的。
 原来他是想追她,先把她联系方式拿到手。
 他曾离她这么近,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一心一意地忙创业,认为他讨厌她,他很难被讨好,从而讨厌他,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那会,他们错过了。
 假如,没有错过,她应该没有前一段失败的恋情,男朋友一直是祈川吧。
 遗憾吗?
 有一点点,但也不至于太遗憾。
 身份地位的差异,不是那么好跨过的,要用足够的底气和成就去弥补,不然,在她一无所有时,和祈川在一起,她获得的安全感,绝对薄弱。
 他们阶层不同,她是他女朋友,难免要进入他的圈子,面对的人,都是比她阶层高的,其中必有样样优秀的年轻女孩,相比之下,她除了他女朋友的身份,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在那样的环境待着,即便祈川经常跟她说,甚至跟她承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谈完恋爱,就和她结婚,她获得安全感依然不足,底气也不足。
 像她这种小时候总担心哪天就流落街头的人,自身没达到一定的高度,能够保证自己和母亲下半生的衣食无忧,仅依靠另一半来过上世人普遍认为的好日子,心态会失衡的。
 相遇的时间早,不意味在一起的时间早,便有好结果。
 事业稳定地处于上升期,不再为温饱而挣扎,只要不是价格离谱到上天的东西,她都能买下来,自己能给足自己安全感,底气也足了,这个时候和祈川在一起,是最好的时候。
 听见祈川说的‘好不容易等到你分手’,她深深疑惑:“你为什么骗我说,你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还领结婚证?”
 祈川迎上女孩疑惑的目光,解释:“我不那样说,你大概率不会和我去领结婚证,短时间内允许我靠近你,结婚证也是一种保障。”
 “领结婚证,和你靠近我,有冲突吗?结婚证为什么是一种保障?我单身,你……”说到一半,简知夏猛地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单单谈场恋爱,是不用领结婚证的,祈川却坚持领结婚证。
 蓦地,她记起中秋节那天晚上,自己和祈川在车里的聊天内容。
 她问他,担不担心他们领结婚证后,她不愿意办理离婚手续。
 他反问她,不担心不愿意办理离婚手续的那个人是他吗。
 现在看来,他的反问,是玩笑话的几率极低。
 她眼睛也眨不眨地注视他:“我们还没在一起时,你就想和我结婚吗?领完结婚证,你是不是没想过办理离婚手续?”
 祈川颔首道:“嗯。”
 这会,简知夏的心情,单用震惊来形容,十分不贴切。
 靠着沙发休息,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词。
 骗婚。
 适合形容祈川叫她领结婚证的行为。
 顿时,她调整坐姿:“你还没说,结婚证为什么是一种保障?”
 女孩眼中满是好奇,看不到生气的火焰,祈川道:“已婚身份,会自动挡住你的追求者,确保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前,没人对我构成威胁。”
 “……”简知夏万万没料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一瞬间,她豁然开朗,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她找祈川帮忙,他问她拿什么作为等价交换,那时他大概是已经预谋好,她答应做他名义上的妻子后,将会是什么等着她。
 她上下扫视一遍祈川:“领结婚证,同居,带我去见你的朋友等等,是你一早预谋好的?”
 纵然不想承认得这么快,面对女孩的询问,祈川诚实地点点头。
 今天若不去祈家,简知夏仍以为自己和祈川恋爱,是两个人今年接触太多,相互产生好感,顺其自然发生的。
 有些笨笨的感觉。
 明明以前有许多东西,透露出蛛丝马迹。
 比如,祈川说不需要他们婚前协议,她懒得去见他的朋友,融入他的生活圈子,他立即给她传达不能不融入他生活圈子的信号,他还一口一个地自然叫她“老婆”,不带尴尬的,等等之类的事情。
 她抓不住关键点,还傻傻地合理化他的言行举止。
 今晚得知的东西,彷如一层蒙在表面的雾,被一阵风吹散,露出真面目,她思路变得极度清晰,不禁问:“离婚手续能办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四周陷入寂静。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良久过去,祈川扯了扯僵硬的唇角:“你想办离婚手续?”
 简知夏好奇问:“我要办的话,你会同意和配合吗?”
 这一刻,祈川无法隐藏自己卑劣的内心。
 以前简知夏和季青临恋爱,他曾想不顾一切代价,阴暗地强行拆散他们,通过威逼利诱,达到他们分手的目的,再去追求简知夏,或是他做一个人人喊打的第三者,吸引她抛弃季青临,选择他。
 现在简知夏要跟他办理离婚手续,他不想同意,也不会配合。
 领结婚证,他确实欺骗她,她为此生气,办理好离婚手续,万一她远离他,最后跟他分开,生活中没有关系,法律上也没有关系,到时,第二个季青临,将他取而代之,他怎么办?
 从未得到过,比得到过再失去,要痛苦千万倍,他赌不起。
 想了会那样的结果,他的心脏仿若被人紧捏住,还有蚂蚁在啃食。
 他靠近些简知夏,直至把她搂入怀中,汲取她身上的暖意,驱逐心脏的疼痛。
 被祈川抱住,简知夏双手条件反射地环上他的腰,
 片刻后,祈川低声道:“对不起,我不会同意和配合办理离婚手续。”
 原谅他是个卑劣的人,承受不住失去她的风险。
 简知夏没想真的办理离婚手续,只是好奇地问一问。
 虽说她刚和祈川恋爱时,确实有过办理离婚手续的想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想法消失不见。
 遇到喜欢又各方面合适的男朋友,太难了。
 喜欢一个人,恋爱可以谈得很开心。
 同居不一定开心,双方生活习惯很难一致,许多人撑不过这一关,就分手。
 婚姻远比恋爱和同居复杂,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情,往复杂点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有更多人是谈婚论嫁时分手,即使走过这一关,踏进婚姻,以后也会有孩子等的问题。
 她和祈川,到了同居的阶段,从双方父母的角度,则是到踏进婚姻的阶段。
 恋爱极其顺利,同居也没问题,谈婚论嫁时的考验完全没有,双方家里互相知根知底,相当乐意他们结婚。
 近期,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和她共度余生的人,必然是祈川。
 办理完离婚手续,最终还得重新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何必多此一举。
 她微微后仰脑袋,得以注视祈川:“我没说要办理离婚手续,是好奇地随便问问。”
 祈川压不下悬起的心,直白问:“我骗你领结婚证,你生气吗?”
 人往往有双重标准,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是无限宽容的标准,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是苛刻的标准。
 无意间被告知,祈川喜欢她几年,明知她和季青临一度谈婚论嫁,也未曾放下她,等着她分手,他和她领结婚证,是做好和她过一辈子的准备。
 这份情意,对她而言,算惊喜,简知夏不自觉地采用宽容标准。
 如果不喜欢祈川,她敢保证,自己铁定生气,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必须把离婚证拿到手,和他撇得干干净净,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利益在她心里,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
 但是,和不喜欢的人,捆绑过一辈子,比损失利益更可怕。
 可怕之处,不是在于物质的贫穷,是在于精神和身体的摧残。
 人生长则百年,短则几十年,按照国人当下的平均寿命来算,假设她活到八十岁左右,她二十五岁就和不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往后五十多年的日子,和坐牢受罚有什么区别。
 这种状态下,别说和不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情,连看一眼都嫌恶心。
 不仅如此,她还要和不喜欢的人生育孩子,可能会连带孩子一起厌恶和憎恨,自己的人生过不好,也祸害孩子。
 祈川问她生不生气,她下意识地想回一句“还好吧”。
 他骗她领结婚证,看在他喜欢她多年的份上,她不追究。
 其它事情,让她好好想想,她没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他也没说喜欢她,期间他做过什么。
 想来想去,她印象最深刻的是,端午节当晚,两人不得已地同床共枕,第二天早上,他说她占他便宜,称得上她人生中最社死的场面之一。
 还有……
 他似乎没哪件事,是做得过分的。
 硬要找过分的事,起码是她生气的。
 她和他在一起,她好像就没生气过。
 维持拥抱的姿势会累,简知夏推开祈川,倚靠沙发:“你出去。”
 忽然被叫出去,祈川眸中多了几分不解,问:“我出去做什么?”
 “回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
 简知夏打断:“作为你欺骗我的惩罚,今晚你不准睡我房间,回你的房间去。”
 不生气归不生气,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
 一个晚上不睡主卧,祈川接受程度良好:“那你生气吗?”
 “要是我骗你去领结婚证,你生不生气?”
 “求之不得。”
 “……”简知夏嘴角微抽,“我不想跟你说话,出去。”
 依照过往的经验,她和祈川说太多,肯定被他绕进去。
 他道理一套一套的,理直气壮的那种,让人较难反驳,她说不过他,不想被绕进去,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是不说话。
 起身前,祈川问最后一句:“我明天可以回来主卧睡吗?”
 简知夏冷酷无情地拒绝:“不行,得看我心情,而且我明天心情好不了。”
 祈川再次道歉:“对不起!”
 简知夏不语,瞥一眼门口的方向。
 本以为祈川会很快出去,怎料他一步一回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生不生气。
 被这么观察,她想笑,又不能当场笑出来,只得憋着。
 见他即将走到门口,想到他以前说过,他有喜欢的人,暂时不能告诉告诉她,那个人是谁,她开口:“祈川,你等等。”
 祈川大步流星地原路返回:“怎么了?”
 简知夏直截了当地问:“我是你第几个喜欢的人?”
 她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好奇男朋友喜欢她前,在十几岁的青葱年纪,喜欢谁。
 祈川坐到沙发上:“第一个。”
 简知夏正想惊讶,自己是祈川第一个喜欢的人,转念一想,他那么早喜欢自己,就不足为奇了。
 随即,她眼神示意祈川出去。
 被女孩叫住的一刹那,祈川心底升起不用分房睡的希望。
 然而,一分钟不到,希望破裂。
 他坐着不动,试图挽救:“我认床的习惯,我今晚睡次卧会……”
 “我和你同床共枕三个月,你有没有认床的习惯,你以为我不清楚?”简知夏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不要跟我讨价还价,多说一个字,你就多睡一天次卧。”
 霎时,祈川抿唇不语。
 该问祈川的,问得差不多,没有什么要问的,简知夏去衣帽间拿睡衣,准备洗漱,行动前,不忘催促祈川快点走。
 逐客令被连下,祈川不得不离开主卧。
 洗漱完毕,简知夏躺在床上,用平板电脑登录短视频平台。
 上个月公司又推出单平台粉丝破千万的头部网红,砸进去的成本比较高,要进行流量变现了,网红刚开始带货直播,她得看看这棵新摇钱树的直播现场。
 半小时后,她满意地关闭直播页面。
 给网红们开设的培训课,高价聘请老师,钱没白花。
 目光扫向床上的另一边,空空如也,不见祈川的身影,她略微不适应。
 天天待一起,睡觉前和睡醒后都能见到的人,不跟她一张床睡觉,怪怪的。
 把祈川叫回来?
 打自己的脸?
 算了,本就不生气。
 演生气也挺累的,她当即用手机给他打电话。
 与此同时,隔壁的次卧里。
 祈川不安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坐在落地窗旁,观看北城今年冬季下的第一场雪,他脑中被简知夏占满。
 她要生气多少天?
 生气过后,会不会愤而跟他提分手?
 未知的将来,宛若置身深不见底的黑洞,使人恐惧和抗拒。
 铃声响起,祈川看清楚来电人是谁,急忙接听:“老婆。”
 “你回主卧睡吧。”说罢,简知夏秒挂电话。
 遮挡在身上的乌云,快速褪去,祈川唇角微勾,迈步走进主卧。
 简知夏大部分目光放在平板电脑上,余光扫过面含笑意的祈川,头也不抬地道:“赶紧洗漱,我今晚要早点睡,明天上午得坐飞机到泸城出差。”
 原先是吕琳琅出差处理事情,奈何吕琳琅今晚发高烧,呕吐不止,刚跟她说明天去不了泸城,她给吕琳琅放了两天假,亲自去泸城处理。
 祈川笑意渐减:“你出差回来,还会回家吗?”
 问题过于奇怪,简知夏抬起头。
 眼前的男人,脸上看不见笑意,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几秒前,不是好好的吗?
 她奇怪地反问:“不回家,去哪?”
 “回你的房子住。”
 “……”
 简知夏没懂祈川的思维跳跃。
 他们在说她出差,他却问她回不回家住。
 即使她想回自己的房子住,那里的大多数物品,早被搬家公司打包来这里,面对空荡荡的衣柜,连换洗衣服都找不到,她脑子又没事,干嘛回去住。
 她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就出差两天,明天走,后天回。”
 找不到女孩生气的痕迹,也确定她出差后,会回来家里住,祈川悬空的心落下一半:“你还生气吗?”
 简知夏催促:“不生气,你快洗漱,我要睡了。”
 祈川唇角上扬:“好。”
 两天的短暂出差,所需的行李少,简知夏懒得今晚收拾。
 不料,祈川从浴室出来,随后问她:“明天几点飞机?行李收拾了吗?”
 “上午九点的飞机,行李没收拾。”
 跟祈川说完,简知夏以为他也到床上躺着,结果他朝衣帽间走去。
 没过多久,他回来跟她说:“老婆,行李我帮你收拾好了。”
 她立刻将平板电脑和手机放到床柜上,半躺换成平躺:“关灯,睡觉。”
 关完灯,祈川睡在自己的专属位置。
 黑暗中,他精准地把旁边的女孩抱入怀中,埋首在她的脖颈间。
 嗅到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听着她浅浅的呼吸气息,他一阵满足,回想她说的不生气,蕴含期待地问:“老婆,你说你不生气了,也不办理离婚手续,是不是……”
 愿意和我过一辈子?
 领的结婚证,不止拥有法律效果,生活中也有效果?
 男朋友总是喜欢抱着自己入睡,今晚抱的力度有点大,简知夏轻推他靠在她脖颈间的下颚,不等他说完话,便道:“你不要抱那么紧,勒得慌。”
 眼睛已经适应黑暗,隐约见得到女孩的脸部轮廓,祈川松开了些双手:“我知道问得偏早,我还是想问,你……你愿意和我过一辈子吗?”
 人看不见东西,是听力最灵敏的时候。
 男朋友问她的这句话,明显夹杂紧张和忐忑不安。
 今晚之前,简知夏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那个自己认为高傲又冷漠、难以讨好的少年,其实暗地里喜欢自己几年,问她愿意不愿意和他过一辈子,语气是这般。
 刹那间,她胸腔内挤满多种情绪。
 想象不出来,在她和季青临恋爱的四年,祈川是什么心情,什么东西支撑着他,坚持不恋爱,等到她分手为止,还想省略恋爱的步骤,直接进入婚姻。
 她不答反问:“我值得你喜欢这么多年吗?”
 祈川不假思索:“值得。”
 爱简知夏的那颗种子,大约是她喜欢跟在他身后,笑容灿烂地叫他“祈川哥”时,被悄悄种下,抽根发芽,经过这些年,长成参天大树,爱她已成为他的本能。
 说他固执也好,偏执也罢,他只是想要她。
 想要那个阳光明媚的她,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
 有些事情,无需太多言语去述说,仅凭只字片语和日常的一些相处,也能感受到,浓浓的情意,自己被坚定地选择,简知夏心中发烫,喉咙如是被温热堵住。
 过去好一会,她开声问:“如果我没和季青临分手,结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找第二个喜欢的人?”
 “不知道。”祈川没想过这种问题。
 “说回你刚刚问我的话。”简知夏停顿一下,“你确实问得偏早,等我们谈够一年的恋爱,你换种方式问。”
 目前过的生活,像是和祈川结婚,终归在一起的时间短暂。
 尽管她有几次想和他过一辈子的念头,但是恋爱谈久一点吧。
 无疑是侧面给他承诺,祈川面上瞬间布满笑意,下颚蹭了蹭女孩的脸颊,紧紧抱住她:“知知,我爱你!”
 依稀听到男人热烈的心跳声,简知夏不由勾起笑容。
 夜很长,生活很美好。